踏入时空之门的瞬间,预想中的黑暗并未持续太久。林凡感觉像是穿过了一层冰凉的水膜,随即双脚便踏在了坚实(至少感觉上如此)的地面上。眼前并非预想中“灰海”内部的虚无,而是一条……奇异非常的、不断向前延伸的、由无数流动光影与凝固瞬间交织构成的“回廊”。
这条“回廊”异常宽阔,看不到边际,也分不清上下左右。构成“墙壁”、“地面”、“穹顶”的,是无数缓缓流动、变幻的、如同极光般绚烂、却又带着岁月沧桑感的时光流彩。而在这些流彩之中,镶嵌着无数大小不一、清晰无比的、仿佛被瞬间定格下来的“画面碎片”。
有的碎片中,是远古先民在星空下举行神秘的祭祀;有的碎片里,是恢弘的仙宫在战火中崩塌;有的碎片,倒映着未来可能的科技都市,飞行器穿梭如织;更有些碎片,纯粹是某种强烈情绪(喜悦、悲伤、愤怒、绝望)的凝聚,光是目光触及,就能引动人的心绪。
这里的时间与空间,呈现出一种极度混乱却又诡异地“有序”的状态。不同的“画面碎片”代表着不同的时间点与空间坐标,它们被某种强大的时空之力强行“糅合”、“固定”在了这条回廊之中。行走其间,仿佛在同时浏览着无数个世界的、无数个时间点的、被“遗忘”或“截取”下来的瞬间。
“轮回源种”的呼唤,在前方回廊的深处,更加清晰。“时光之书”在林凡精神世界中微微发光,其中一页上,那条由时沙光点构成的路径,正与回廊的走向基本吻合,只是更加简略,标记出了几处需要特别注意的、时空乱流异常剧烈的“节点”。
“这里就是‘时空之冢’内部的‘时光回廊’,”璃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警惕,“据说是‘冢’的力量,强行从无尽时空长河中‘打捞’、‘固化’下来的记忆碎片与时空片段的集合。既是通道,也是考验,更是……陷阱。跟紧我,不要被任何碎片吸引,更不要触碰它们!”
林凡点头,将“镜心”感知提升到极致,同时心神分出一丝联系着精神世界中的“时光之书”。这本书此刻虽然安静,但散发着温和的时空波动,似乎在默默解析、记录着回廊中的时空信息,并与地图路径相互印证,让林凡对前方的危险有了更清晰的预判。
两人小心翼翼地沿着“时光之书”指示的路径,在光怪陆离的回廊中前行。周围那些“画面碎片”如同沉默的观众,注视着这两个不速之客。偶尔,一些碎片中会传出模糊的声音或逸散出丝丝缕缕的能量波动,有些充满诱惑(如强大的功法传承幻象),有些则充满恶意(如突然伸出的、由怨念构成的鬼爪),但都被两人谨慎避开。
行进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回廊出现了一个岔路口。根据“时光之书”的显示,主路径需要向右,但左边岔路的深处,隐约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并非时空碎片本身的、带着生命波动的……呼救声?还有激烈的能量碰撞的余波!
林凡和璃同时停下脚步,对视一眼。
“有人?”璃银眸微凝,“能在这种地方活着,还弄出动静的……不简单。也可能是陷阱。”
林凡的“镜心”映照过去,反馈的信息有些模糊,那片区域的时空乱流异常剧烈,干扰很强。但“时光之书”却微微颤动,书页上,代表左边岔路的区域,浮现出几个不断闪烁的、代表着“强烈时空扰动”和“危险能量反应”的标记,但同时,在标记中心,还有一个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代表“生命存在”的淡绿色光点。
“呼救是真的,而且很微弱,濒临消散。”林凡皱眉,“但那里的时空和能量都很不稳定,过去的话,风险很大。”
璃沉默片刻,银眸瞥了林凡一眼:“你想去?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是什么,也别忘了刚才那黑暗存在可能还在附近窥伺。多管闲事,可能把我们都搭进去。”
林凡也知道璃说得有道理。在这种地方,自保尚且艰难,哪有精力去管他人死活。但不知为何,那微弱的呼救声,以及“时光之书”上那随时会熄灭的淡绿光点,让他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不忍。或许是“轮回源种”蕴含的生命本源带来的影响,或许只是他内心深处尚未被这残酷世界完全磨灭的一点恻隐。
“我去看看,你留在这里警戒。如果有危险,立刻按地图主路径走,不用管我。”林凡做出决定,语气坚定。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决定连累璃,但若见死不救,他担心自己道心会留下瑕疵。
璃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林凡会如此“冲动”,雾气下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化作一声轻叹:“……随你。不过,别死得太快,我还指望你能带我离开这鬼地方呢。给你十息时间,没动静我就走。”
林凡点头,不再犹豫,身形一闪,朝着左边岔路,那片时空乱流剧烈的区域冲去。璃则留在原地,银眸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灰雾微微扩散,进入戒备状态。
越是靠近那片区域,时空乱流就越发狂暴。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电蛇,在回廊中窜动;时间流速也变得极其古怪,时而快如闪电,时而慢如凝滞,让人产生强烈的眩晕感。各种混乱的能量风暴,如同无形的绞肉机,在区域内肆虐。
林凡将“镜心”与“时痕印记”结合,身形如同鬼魅,在乱流和风暴的间隙中艰难穿行,朝着“时光之书”上那个淡绿光点的位置逼近。
终于,在穿过一片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的、凝固的“悲伤”情绪碎片后,他看到了呼救的源头。
那是在一片相对“空旷”(周围碎片较少)、但时空扭曲得如同漩涡般的区域中心。一个纤细的、穿着淡青色、样式古朴却已多处破损长裙的少女身影,正被数道由纯粹时空乱流和黑暗能量凝聚而成的、如同锁链般的触手,牢牢束缚在半空!
少女看起来年纪与林凡相仿,或许稍小一些,容颜极美,眉目如画,肌肤胜雪,此刻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淡青色的长裙多处撕裂,露出染血的肌肤,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她的双手被两道漆黑、不断蠕动、试图钻入她体内的能量触手锁住,双脚也被时空乱流形成的、半透明的锁链缠绕,整个人悬在空中,艰难地挣扎着,眼中充满了痛苦、绝望,以及一丝不屈的倔强。
而在她的周围,悬浮着三团不断蠕动、散发着与之前袭击林凡和璃的那黑暗存在同源、但弱了不少气息的、如同阴影凝聚的怪物!它们没有固定形态,不断变换着扭曲的面孔和利爪,正围绕着少女,发出贪婪的嘶嘶声,似乎想要将其彻底吞噬,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救……命……”少女看到了突然出现的林凡,黯淡的眼眸中猛地亮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用尽最后力气,发出虚弱的呼救。
与此同时,那三团阴影怪物也察觉到了林凡的靠近,齐刷刷地“转”过“身”,无数双恶意的眼睛锁定了林凡,发出尖锐的、充满警告和杀意的精神嘶鸣!
“又来了一个……新鲜的……灵魂……”“吞噬……献给主人……”“干扰者……死!”
三团阴影同时动了!它们不再理会少女,化作三道迅捷无比、轨迹刁钻的黑色流光,从不同角度,朝着林凡扑来!攻击未至,强烈的精神污染、吞噬欲望,以及时空迟滞的负面效果,已经笼罩了林凡周身!
“高阶?不,介于中阶巅峰到高阶之间,三个联手,配合默契,而且在这片混乱时空中如鱼得水,很难缠!”林凡瞬间做出判断,压力陡增。若是全盛时期,他或许不惧,但此刻状态不佳,对方又占据地利。
“键爷!干活了!给这些丑八怪上点‘逻辑混乱’套餐!”林凡在心中低喝,同时身形急退,双手在身前虚划,“镜心”之力混合“月华古叶”的净化清辉,形成数面翠绿月白交织的菱形护盾,挡在身前。
【得嘞!扰人清梦的丑东西,看键爷我教你们做人!哦不,做鬼!终极奥义·存在意义否定三连喷!】
键爷瞬间出现,键盘虚影光芒大放,一股充满荒诞哲学和逻辑悖论的混乱意念风暴,朝着那三团阴影怪物席卷而去!
【你们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你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是当黑暗的走狗吗?那黑暗又是什么东西?】
【你们有KPI吗?有年终奖吗?有五险一金吗?什么都没有当什么狗腿子?键爷我鄙视你们!】
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符合战斗常理的“概念污染”攻击,让那三团灵智似乎不算太高的阴影怪物,动作齐齐一滞,攻击轨迹出现了明显的紊乱和扭曲,甚至彼此之间差点撞在一起!它们那混乱的意念中,似乎真的被键爷的“哲学三问”和“职场拷问”给弄懵了,发出了疑惑、愤怒、又有些自我怀疑的嘶鸣。
“就是现在!”
林凡抓住这短暂的混乱,眼中银芒一闪,“时痕印记”发动,精准地捕捉到左侧那只阴影怪物因为“自我怀疑”而导致能量核心出现刹那波动的“瞬间”!他并指如剑,指尖早已凝聚的、融合了“轮回”枯荣意境与“月华”净化之力的翠绿光束,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疾射而出,直刺其核心!
噗!
那只阴影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嚎,核心被光束击中,枯荣之力疯狂侵蚀其黑暗本质,净化之力则将其迅速消融。它剧烈挣扎、膨胀,随即“砰”地一声,炸成一团黑雾,迅速被周围的时空乱流冲散。
一击得手,林凡毫不停留,身形如风,借助“镜心”对能量流动的把握,险之又险地避开右侧两只反应过来、更加疯狂扑来的怪物的攻击。同时,他心念一动,精神世界中那本安静的“时光之书”,首次在实战中被召唤而出!
昏黄色的古书虚影,悬浮在林凡身侧,封面无声打开。书页哗啦啦翻动,最终定格在某一页。那一页上,不再是地图,而是……刚刚记录下来的、这片区域的、那些狂暴的时空乱流的“流动轨迹”与“能量节点”的解析图谱!
“时光之书”,记录、解析、呈现!
“以书为引,乱流为刃——时空潮汐!”
随着林凡的低喝,“时光之书”上那解析图谱骤然亮起!一股无形的、玄奥的时空波动,以古书为中心扩散开来,与周围狂暴的时空乱流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原本无差别肆虐的时空乱流,在“时光之书”的引导下,竟然……有部分改变了方向,化作数道汹涌的、夹杂着空间裂缝和时间碎片的、灰白色的“潮汐”,如同拥有生命般,朝着那剩余的两只阴影怪物,狠狠拍击而去!
这并非林凡自身的力量,而是“时光之书”利用其记录和解析的能力,暂时“借用了”这片区域固有的、狂暴的时空力量!虽然引导的乱流总量不多,且极不稳定,消耗也大,但在这种环境下,其威力与突然性,却达到了惊人的效果!
两只阴影怪物显然没料到林凡还有这种“操纵”环境的手段(虽然只是取巧引导),猝不及防,被数道时空潮汐狠狠拍中!狂暴的时空之力撕裂着它们的阴影身躯,混乱的时间流速干扰着它们的行动和意识!
“吼——!”两只怪物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咆哮,身形在潮汐中扭曲、溃散,气息大降。
“键爷!补刀!”
【收到!看键爷我给他们最后一击——终极奥义·强制关机格式化喷!】
键爷趁势而上,键盘光芒再盛,一股更加霸道、更加混乱的、专门针对“存在逻辑”和“能量结构”的否定意念,如同病毒般,侵入两只重伤怪物的核心!
【错误!错误!系统崩溃!】
【检测到非法程序(黑暗意识),开始强制格式化!】
【再见吧您嘞!】
本就重伤、被时空乱流侵蚀的两只阴影怪物,在键爷这“补刀”下,再也无法维持,发出最后的不甘嘶鸣,接连爆开,化作黑烟消散。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十息。林凡微微喘息,脸色更白,精神力的消耗巨大。键爷光芒黯淡了一些,骂骂咧咧地飞回林凡身边:【累死键爷了,这届反派真不经打,脑子还不好使。】而“时光之书”则在引导完时空潮汐后,便轻轻合拢,飞回林凡精神世界,陷入了短暂的“冷却”状态,书页上的光芒也暗淡了不少,显然刚才的“记录解析引导”对它也是不小的负担。
林凡顾不上休息,立刻看向半空中依旧被束缚的少女。那几道锁链般的触手,在阴影怪物死亡后,似乎失去了部分控制,蠕动减弱,但并未消失。
他纵身跃起,来到少女身边。“镜心”映照,发现束缚她的,主要是两种力量:一种是黑暗的寄生性能量触手,正在缓慢侵蚀她的生机和灵魂;另一种是时空乱流形成的枷锁,将她与这片混乱时空锚定在一起。
“月华净化!”林凡并指,纯净的月华清辉流淌,化作柔和的光刃,小心翼翼地切割、净化着那些黑暗触手。触手如同遇到克星,迅速萎缩、剥离。但那时空乱流枷锁就比较麻烦,强行破坏可能会引发更大的时空反噬,伤及少女。
“用‘时痕印记’结合‘镜心’,找到枷锁与这片时空联系的‘节点’,暂时‘屏蔽’或‘偏移’那个节点对你的锚定。”璃的声音突然在身后不远处响起。她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站在稍远的地方,银眸观察着情况,给出了建议。
林凡依言,将“镜心”的洞察与“时痕印记”对时空节点的感知结合,很快找到了那几道时空枷锁与周围乱流连接的、几个细微的“时空坐标点”。他小心翼翼地引导一丝“时痕印记”的力量,如同最精密的镊子,轻轻地“拨动”了那几坐标点。
嗡……
时空枷锁微微一震,与少女身体的联系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松动”。就是现在!林凡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少女纤细的腰肢(触手温软,却冰冷异常),用力将她从那松动的枷锁中“拔”了出来,然后迅速后退,落回相对稳定的区域。
“咳……噗!”刚脱离束缚,少女便猛地咳出一大口暗红色的淤血,其中还夹杂着丝丝黑气,气息更加萎靡,身体软软地倒在林凡怀中,眼帘低垂,仿佛随时会昏死过去。
“你没事吧?”林凡连忙将她轻轻放在地上,从储物戒中取出苏婉清给的、为数不多的顶级疗伤丹药“九转还魂丹”,想要喂给她。这丹药极其珍贵,他自己都舍不得用,但此刻也顾不上了。
然而,少女却虚弱地摇了摇头,勉强睁开那双极为漂亮的、此刻却黯淡无光的眸子,看着林凡,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声音细若蚊蚋:“谢……谢谢你……不用……浪费……好药……我……我怀里……有……家族的……‘生生造化丸’……”
说着,她用尽力气,颤巍巍地抬起染血的手,指了指自己破损衣襟内,一个精致小巧的储物香囊。
林凡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解开香囊(动作尽量轻柔,避免唐突),从里面取出一个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羊脂玉瓶,倒出一枚龙眼大小、通体翠绿、丹纹如生的丹药。丹药一出,香气扑鼻,周围紊乱的时空似乎都为之一定,其蕴含的生机与药力,远超林凡的“九转还魂丹”!
果然是隐世大族的嫡系!林凡心中暗惊,连忙将丹药喂入少女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磅礴而温和的暖流,瞬间涌入少女四肢百骸。少女苍白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不正常的红晕(药力太强),但气息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定下来,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脱离了濒死状态。
她闭目调息了数息,再次睁开眼时,眸中恢复了一丝神采,虽然依旧疲惫,但那份灵动与美丽已然重现。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救了自己、还给自己喂药的林凡,苍白的脸上,竟悄悄地、飞起了两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
“多……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少女的声音依旧很轻,却清晰了许多,带着一种空灵悦耳的质感,如同山涧清泉。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向林凡行礼道谢。
“你伤势很重,别乱动。”林凡连忙按住她(手触碰到她瘦削的肩膀,能感觉到她身体的轻颤),“我叫林凡,青龙学院弟子。姑娘如何称呼?为何会独自被困在此地?那些黑暗怪物是怎么回事?”
“我……我叫叶青璃,”少女——叶青璃,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林凡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莫名的情愫,“是……是东域‘隐月谷’叶家之人。此次……是偷偷跑出来,想寻找……族中古籍记载的‘时空之泪’,为母亲治病。误入此地,不熟悉环境,被那些……被那些‘影魔’埋伏……若非公子相救,青璃恐怕已……”
她说着,眼圈微微泛红,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隐月谷叶家?”一旁的璃,听到这个名字,银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并未插话。
林凡对所谓的“隐月谷叶家”并不了解,但看叶青璃的气质、谈吐,以及那枚“生生造化丸”,就知道绝非普通家族。他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此地名为‘时空之冢’,极度危险,你一个人确实太冒险了。那些‘影魔’,似乎与一股更强大的黑暗存在有关,我们之前也遭到了袭击。”
“你们……也遇到了?”叶青璃惊讶地抬起眸子,看向林凡,又看了看旁边雾气笼罩的璃,眼中闪过好奇与感激,“那……那林公子你们也是来寻找‘时空之泪’的吗?”
“不完全是。”林凡摇头,没有详细解释自己的目的,“我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办。你现在能行动吗?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那些影魔可能还有同伙,或者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我……我试试。”叶青璃在林凡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但脚步虚浮,显然“生生造化丸”虽然保住了她的命,稳住了伤势,但损耗的元气和灵魂创伤不是一时半会能恢复的。
林凡看她摇摇欲坠的样子,眉头微皱。带着这样一个重伤员,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光回廊中前行,难度和风险无疑倍增。但既然救了,总不能半路丢下。
“我扶着你走吧。”林凡说道,伸手准备再次搀扶。
“不……不用麻烦公子……”叶青璃脸更红了,连忙摆手,但身体却不争气地一晃,差点又摔倒。
林凡无奈,只得再次扶住她。这一次,叶青璃没有再拒绝,只是将头埋得更低,耳根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任由林凡搀扶着自己,感受着他手臂传来的、有力的支撑和温暖的体温,心跳莫名地加快了许多。
璃在一旁看着,银眸在林凡和叶青璃之间扫了扫,雾气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意味深长的弧度,但什么也没说。
“走吧,按地图,继续前进。”林凡对璃说道,然后搀扶着叶青璃,沿着“时光之书”指引的主路径,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行。
叶青璃则亦步亦趋地跟着林凡,偶尔偷偷抬起眼帘,飞快地瞥一眼林凡认真而坚毅的侧脸,然后又像受惊的小鹿般迅速低下头,心中如同揣了只小鹿,砰砰乱跳。从小到大,她作为叶家的掌上明珠,见过的青年才俊不知凡几,但从未有哪个男子,能像眼前这个看似普通、却实力莫测、在绝境中救下自己、又不求回报(至少目前看来)的林凡一样,给她带来如此强烈的、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与……心动的感觉。
英雄救美,虽俗套,却往往最为有效。尤其是在这绝境之中,那份温暖与依靠,足以在少女心中,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只是,她这份刚刚萌芽的、隐秘的情愫,此刻专注前路、警惕危险的林凡,还一无所知。
而一旁,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时光遗民”璃,则在心中轻轻摇头,暗叹一声:“又一个被‘变数’吸引的傻丫头……不过,这小子,似乎也确实有点意思。叶家么……呵,这趟浑水,看来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三人(或者说两人一魂?)各怀心思,在这条充满了遗忘与危险的时光回廊中,继续向着“时空之冢”的核心,艰难前行。
而在他们身后,那被清理掉的影魔残骸处,一丝极其淡薄、几乎无法察觉的黑暗气息,如同附骨之疽,悄然渗入了一道不起眼的空间裂缝,消失不见。裂缝深处,那双冰冷的、充满怨毒与算计的眼睛,再次睁开,遥遥锁定了林凡等人离去的方向……
这条“回廊”异常宽阔,看不到边际,也分不清上下左右。构成“墙壁”、“地面”、“穹顶”的,是无数缓缓流动、变幻的、如同极光般绚烂、却又带着岁月沧桑感的时光流彩。而在这些流彩之中,镶嵌着无数大小不一、清晰无比的、仿佛被瞬间定格下来的“画面碎片”。
有的碎片中,是远古先民在星空下举行神秘的祭祀;有的碎片里,是恢弘的仙宫在战火中崩塌;有的碎片,倒映着未来可能的科技都市,飞行器穿梭如织;更有些碎片,纯粹是某种强烈情绪(喜悦、悲伤、愤怒、绝望)的凝聚,光是目光触及,就能引动人的心绪。
这里的时间与空间,呈现出一种极度混乱却又诡异地“有序”的状态。不同的“画面碎片”代表着不同的时间点与空间坐标,它们被某种强大的时空之力强行“糅合”、“固定”在了这条回廊之中。行走其间,仿佛在同时浏览着无数个世界的、无数个时间点的、被“遗忘”或“截取”下来的瞬间。
“轮回源种”的呼唤,在前方回廊的深处,更加清晰。“时光之书”在林凡精神世界中微微发光,其中一页上,那条由时沙光点构成的路径,正与回廊的走向基本吻合,只是更加简略,标记出了几处需要特别注意的、时空乱流异常剧烈的“节点”。
“这里就是‘时空之冢’内部的‘时光回廊’,”璃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警惕,“据说是‘冢’的力量,强行从无尽时空长河中‘打捞’、‘固化’下来的记忆碎片与时空片段的集合。既是通道,也是考验,更是……陷阱。跟紧我,不要被任何碎片吸引,更不要触碰它们!”
林凡点头,将“镜心”感知提升到极致,同时心神分出一丝联系着精神世界中的“时光之书”。这本书此刻虽然安静,但散发着温和的时空波动,似乎在默默解析、记录着回廊中的时空信息,并与地图路径相互印证,让林凡对前方的危险有了更清晰的预判。
两人小心翼翼地沿着“时光之书”指示的路径,在光怪陆离的回廊中前行。周围那些“画面碎片”如同沉默的观众,注视着这两个不速之客。偶尔,一些碎片中会传出模糊的声音或逸散出丝丝缕缕的能量波动,有些充满诱惑(如强大的功法传承幻象),有些则充满恶意(如突然伸出的、由怨念构成的鬼爪),但都被两人谨慎避开。
行进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回廊出现了一个岔路口。根据“时光之书”的显示,主路径需要向右,但左边岔路的深处,隐约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并非时空碎片本身的、带着生命波动的……呼救声?还有激烈的能量碰撞的余波!
林凡和璃同时停下脚步,对视一眼。
“有人?”璃银眸微凝,“能在这种地方活着,还弄出动静的……不简单。也可能是陷阱。”
林凡的“镜心”映照过去,反馈的信息有些模糊,那片区域的时空乱流异常剧烈,干扰很强。但“时光之书”却微微颤动,书页上,代表左边岔路的区域,浮现出几个不断闪烁的、代表着“强烈时空扰动”和“危险能量反应”的标记,但同时,在标记中心,还有一个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代表“生命存在”的淡绿色光点。
“呼救是真的,而且很微弱,濒临消散。”林凡皱眉,“但那里的时空和能量都很不稳定,过去的话,风险很大。”
璃沉默片刻,银眸瞥了林凡一眼:“你想去?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是什么,也别忘了刚才那黑暗存在可能还在附近窥伺。多管闲事,可能把我们都搭进去。”
林凡也知道璃说得有道理。在这种地方,自保尚且艰难,哪有精力去管他人死活。但不知为何,那微弱的呼救声,以及“时光之书”上那随时会熄灭的淡绿光点,让他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不忍。或许是“轮回源种”蕴含的生命本源带来的影响,或许只是他内心深处尚未被这残酷世界完全磨灭的一点恻隐。
“我去看看,你留在这里警戒。如果有危险,立刻按地图主路径走,不用管我。”林凡做出决定,语气坚定。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决定连累璃,但若见死不救,他担心自己道心会留下瑕疵。
璃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林凡会如此“冲动”,雾气下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化作一声轻叹:“……随你。不过,别死得太快,我还指望你能带我离开这鬼地方呢。给你十息时间,没动静我就走。”
林凡点头,不再犹豫,身形一闪,朝着左边岔路,那片时空乱流剧烈的区域冲去。璃则留在原地,银眸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灰雾微微扩散,进入戒备状态。
越是靠近那片区域,时空乱流就越发狂暴。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电蛇,在回廊中窜动;时间流速也变得极其古怪,时而快如闪电,时而慢如凝滞,让人产生强烈的眩晕感。各种混乱的能量风暴,如同无形的绞肉机,在区域内肆虐。
林凡将“镜心”与“时痕印记”结合,身形如同鬼魅,在乱流和风暴的间隙中艰难穿行,朝着“时光之书”上那个淡绿光点的位置逼近。
终于,在穿过一片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的、凝固的“悲伤”情绪碎片后,他看到了呼救的源头。
那是在一片相对“空旷”(周围碎片较少)、但时空扭曲得如同漩涡般的区域中心。一个纤细的、穿着淡青色、样式古朴却已多处破损长裙的少女身影,正被数道由纯粹时空乱流和黑暗能量凝聚而成的、如同锁链般的触手,牢牢束缚在半空!
少女看起来年纪与林凡相仿,或许稍小一些,容颜极美,眉目如画,肌肤胜雪,此刻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淡青色的长裙多处撕裂,露出染血的肌肤,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她的双手被两道漆黑、不断蠕动、试图钻入她体内的能量触手锁住,双脚也被时空乱流形成的、半透明的锁链缠绕,整个人悬在空中,艰难地挣扎着,眼中充满了痛苦、绝望,以及一丝不屈的倔强。
而在她的周围,悬浮着三团不断蠕动、散发着与之前袭击林凡和璃的那黑暗存在同源、但弱了不少气息的、如同阴影凝聚的怪物!它们没有固定形态,不断变换着扭曲的面孔和利爪,正围绕着少女,发出贪婪的嘶嘶声,似乎想要将其彻底吞噬,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救……命……”少女看到了突然出现的林凡,黯淡的眼眸中猛地亮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用尽最后力气,发出虚弱的呼救。
与此同时,那三团阴影怪物也察觉到了林凡的靠近,齐刷刷地“转”过“身”,无数双恶意的眼睛锁定了林凡,发出尖锐的、充满警告和杀意的精神嘶鸣!
“又来了一个……新鲜的……灵魂……”“吞噬……献给主人……”“干扰者……死!”
三团阴影同时动了!它们不再理会少女,化作三道迅捷无比、轨迹刁钻的黑色流光,从不同角度,朝着林凡扑来!攻击未至,强烈的精神污染、吞噬欲望,以及时空迟滞的负面效果,已经笼罩了林凡周身!
“高阶?不,介于中阶巅峰到高阶之间,三个联手,配合默契,而且在这片混乱时空中如鱼得水,很难缠!”林凡瞬间做出判断,压力陡增。若是全盛时期,他或许不惧,但此刻状态不佳,对方又占据地利。
“键爷!干活了!给这些丑八怪上点‘逻辑混乱’套餐!”林凡在心中低喝,同时身形急退,双手在身前虚划,“镜心”之力混合“月华古叶”的净化清辉,形成数面翠绿月白交织的菱形护盾,挡在身前。
【得嘞!扰人清梦的丑东西,看键爷我教你们做人!哦不,做鬼!终极奥义·存在意义否定三连喷!】
键爷瞬间出现,键盘虚影光芒大放,一股充满荒诞哲学和逻辑悖论的混乱意念风暴,朝着那三团阴影怪物席卷而去!
【你们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你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是当黑暗的走狗吗?那黑暗又是什么东西?】
【你们有KPI吗?有年终奖吗?有五险一金吗?什么都没有当什么狗腿子?键爷我鄙视你们!】
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符合战斗常理的“概念污染”攻击,让那三团灵智似乎不算太高的阴影怪物,动作齐齐一滞,攻击轨迹出现了明显的紊乱和扭曲,甚至彼此之间差点撞在一起!它们那混乱的意念中,似乎真的被键爷的“哲学三问”和“职场拷问”给弄懵了,发出了疑惑、愤怒、又有些自我怀疑的嘶鸣。
“就是现在!”
林凡抓住这短暂的混乱,眼中银芒一闪,“时痕印记”发动,精准地捕捉到左侧那只阴影怪物因为“自我怀疑”而导致能量核心出现刹那波动的“瞬间”!他并指如剑,指尖早已凝聚的、融合了“轮回”枯荣意境与“月华”净化之力的翠绿光束,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疾射而出,直刺其核心!
噗!
那只阴影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嚎,核心被光束击中,枯荣之力疯狂侵蚀其黑暗本质,净化之力则将其迅速消融。它剧烈挣扎、膨胀,随即“砰”地一声,炸成一团黑雾,迅速被周围的时空乱流冲散。
一击得手,林凡毫不停留,身形如风,借助“镜心”对能量流动的把握,险之又险地避开右侧两只反应过来、更加疯狂扑来的怪物的攻击。同时,他心念一动,精神世界中那本安静的“时光之书”,首次在实战中被召唤而出!
昏黄色的古书虚影,悬浮在林凡身侧,封面无声打开。书页哗啦啦翻动,最终定格在某一页。那一页上,不再是地图,而是……刚刚记录下来的、这片区域的、那些狂暴的时空乱流的“流动轨迹”与“能量节点”的解析图谱!
“时光之书”,记录、解析、呈现!
“以书为引,乱流为刃——时空潮汐!”
随着林凡的低喝,“时光之书”上那解析图谱骤然亮起!一股无形的、玄奥的时空波动,以古书为中心扩散开来,与周围狂暴的时空乱流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原本无差别肆虐的时空乱流,在“时光之书”的引导下,竟然……有部分改变了方向,化作数道汹涌的、夹杂着空间裂缝和时间碎片的、灰白色的“潮汐”,如同拥有生命般,朝着那剩余的两只阴影怪物,狠狠拍击而去!
这并非林凡自身的力量,而是“时光之书”利用其记录和解析的能力,暂时“借用了”这片区域固有的、狂暴的时空力量!虽然引导的乱流总量不多,且极不稳定,消耗也大,但在这种环境下,其威力与突然性,却达到了惊人的效果!
两只阴影怪物显然没料到林凡还有这种“操纵”环境的手段(虽然只是取巧引导),猝不及防,被数道时空潮汐狠狠拍中!狂暴的时空之力撕裂着它们的阴影身躯,混乱的时间流速干扰着它们的行动和意识!
“吼——!”两只怪物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咆哮,身形在潮汐中扭曲、溃散,气息大降。
“键爷!补刀!”
【收到!看键爷我给他们最后一击——终极奥义·强制关机格式化喷!】
键爷趁势而上,键盘光芒再盛,一股更加霸道、更加混乱的、专门针对“存在逻辑”和“能量结构”的否定意念,如同病毒般,侵入两只重伤怪物的核心!
【错误!错误!系统崩溃!】
【检测到非法程序(黑暗意识),开始强制格式化!】
【再见吧您嘞!】
本就重伤、被时空乱流侵蚀的两只阴影怪物,在键爷这“补刀”下,再也无法维持,发出最后的不甘嘶鸣,接连爆开,化作黑烟消散。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十息。林凡微微喘息,脸色更白,精神力的消耗巨大。键爷光芒黯淡了一些,骂骂咧咧地飞回林凡身边:【累死键爷了,这届反派真不经打,脑子还不好使。】而“时光之书”则在引导完时空潮汐后,便轻轻合拢,飞回林凡精神世界,陷入了短暂的“冷却”状态,书页上的光芒也暗淡了不少,显然刚才的“记录解析引导”对它也是不小的负担。
林凡顾不上休息,立刻看向半空中依旧被束缚的少女。那几道锁链般的触手,在阴影怪物死亡后,似乎失去了部分控制,蠕动减弱,但并未消失。
他纵身跃起,来到少女身边。“镜心”映照,发现束缚她的,主要是两种力量:一种是黑暗的寄生性能量触手,正在缓慢侵蚀她的生机和灵魂;另一种是时空乱流形成的枷锁,将她与这片混乱时空锚定在一起。
“月华净化!”林凡并指,纯净的月华清辉流淌,化作柔和的光刃,小心翼翼地切割、净化着那些黑暗触手。触手如同遇到克星,迅速萎缩、剥离。但那时空乱流枷锁就比较麻烦,强行破坏可能会引发更大的时空反噬,伤及少女。
“用‘时痕印记’结合‘镜心’,找到枷锁与这片时空联系的‘节点’,暂时‘屏蔽’或‘偏移’那个节点对你的锚定。”璃的声音突然在身后不远处响起。她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站在稍远的地方,银眸观察着情况,给出了建议。
林凡依言,将“镜心”的洞察与“时痕印记”对时空节点的感知结合,很快找到了那几道时空枷锁与周围乱流连接的、几个细微的“时空坐标点”。他小心翼翼地引导一丝“时痕印记”的力量,如同最精密的镊子,轻轻地“拨动”了那几坐标点。
嗡……
时空枷锁微微一震,与少女身体的联系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松动”。就是现在!林凡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少女纤细的腰肢(触手温软,却冰冷异常),用力将她从那松动的枷锁中“拔”了出来,然后迅速后退,落回相对稳定的区域。
“咳……噗!”刚脱离束缚,少女便猛地咳出一大口暗红色的淤血,其中还夹杂着丝丝黑气,气息更加萎靡,身体软软地倒在林凡怀中,眼帘低垂,仿佛随时会昏死过去。
“你没事吧?”林凡连忙将她轻轻放在地上,从储物戒中取出苏婉清给的、为数不多的顶级疗伤丹药“九转还魂丹”,想要喂给她。这丹药极其珍贵,他自己都舍不得用,但此刻也顾不上了。
然而,少女却虚弱地摇了摇头,勉强睁开那双极为漂亮的、此刻却黯淡无光的眸子,看着林凡,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声音细若蚊蚋:“谢……谢谢你……不用……浪费……好药……我……我怀里……有……家族的……‘生生造化丸’……”
说着,她用尽力气,颤巍巍地抬起染血的手,指了指自己破损衣襟内,一个精致小巧的储物香囊。
林凡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解开香囊(动作尽量轻柔,避免唐突),从里面取出一个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羊脂玉瓶,倒出一枚龙眼大小、通体翠绿、丹纹如生的丹药。丹药一出,香气扑鼻,周围紊乱的时空似乎都为之一定,其蕴含的生机与药力,远超林凡的“九转还魂丹”!
果然是隐世大族的嫡系!林凡心中暗惊,连忙将丹药喂入少女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磅礴而温和的暖流,瞬间涌入少女四肢百骸。少女苍白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不正常的红晕(药力太强),但气息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定下来,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脱离了濒死状态。
她闭目调息了数息,再次睁开眼时,眸中恢复了一丝神采,虽然依旧疲惫,但那份灵动与美丽已然重现。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救了自己、还给自己喂药的林凡,苍白的脸上,竟悄悄地、飞起了两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
“多……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少女的声音依旧很轻,却清晰了许多,带着一种空灵悦耳的质感,如同山涧清泉。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向林凡行礼道谢。
“你伤势很重,别乱动。”林凡连忙按住她(手触碰到她瘦削的肩膀,能感觉到她身体的轻颤),“我叫林凡,青龙学院弟子。姑娘如何称呼?为何会独自被困在此地?那些黑暗怪物是怎么回事?”
“我……我叫叶青璃,”少女——叶青璃,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林凡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莫名的情愫,“是……是东域‘隐月谷’叶家之人。此次……是偷偷跑出来,想寻找……族中古籍记载的‘时空之泪’,为母亲治病。误入此地,不熟悉环境,被那些……被那些‘影魔’埋伏……若非公子相救,青璃恐怕已……”
她说着,眼圈微微泛红,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隐月谷叶家?”一旁的璃,听到这个名字,银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并未插话。
林凡对所谓的“隐月谷叶家”并不了解,但看叶青璃的气质、谈吐,以及那枚“生生造化丸”,就知道绝非普通家族。他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此地名为‘时空之冢’,极度危险,你一个人确实太冒险了。那些‘影魔’,似乎与一股更强大的黑暗存在有关,我们之前也遭到了袭击。”
“你们……也遇到了?”叶青璃惊讶地抬起眸子,看向林凡,又看了看旁边雾气笼罩的璃,眼中闪过好奇与感激,“那……那林公子你们也是来寻找‘时空之泪’的吗?”
“不完全是。”林凡摇头,没有详细解释自己的目的,“我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办。你现在能行动吗?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那些影魔可能还有同伙,或者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我……我试试。”叶青璃在林凡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但脚步虚浮,显然“生生造化丸”虽然保住了她的命,稳住了伤势,但损耗的元气和灵魂创伤不是一时半会能恢复的。
林凡看她摇摇欲坠的样子,眉头微皱。带着这样一个重伤员,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光回廊中前行,难度和风险无疑倍增。但既然救了,总不能半路丢下。
“我扶着你走吧。”林凡说道,伸手准备再次搀扶。
“不……不用麻烦公子……”叶青璃脸更红了,连忙摆手,但身体却不争气地一晃,差点又摔倒。
林凡无奈,只得再次扶住她。这一次,叶青璃没有再拒绝,只是将头埋得更低,耳根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任由林凡搀扶着自己,感受着他手臂传来的、有力的支撑和温暖的体温,心跳莫名地加快了许多。
璃在一旁看着,银眸在林凡和叶青璃之间扫了扫,雾气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意味深长的弧度,但什么也没说。
“走吧,按地图,继续前进。”林凡对璃说道,然后搀扶着叶青璃,沿着“时光之书”指引的主路径,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行。
叶青璃则亦步亦趋地跟着林凡,偶尔偷偷抬起眼帘,飞快地瞥一眼林凡认真而坚毅的侧脸,然后又像受惊的小鹿般迅速低下头,心中如同揣了只小鹿,砰砰乱跳。从小到大,她作为叶家的掌上明珠,见过的青年才俊不知凡几,但从未有哪个男子,能像眼前这个看似普通、却实力莫测、在绝境中救下自己、又不求回报(至少目前看来)的林凡一样,给她带来如此强烈的、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与……心动的感觉。
英雄救美,虽俗套,却往往最为有效。尤其是在这绝境之中,那份温暖与依靠,足以在少女心中,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只是,她这份刚刚萌芽的、隐秘的情愫,此刻专注前路、警惕危险的林凡,还一无所知。
而一旁,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时光遗民”璃,则在心中轻轻摇头,暗叹一声:“又一个被‘变数’吸引的傻丫头……不过,这小子,似乎也确实有点意思。叶家么……呵,这趟浑水,看来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三人(或者说两人一魂?)各怀心思,在这条充满了遗忘与危险的时光回廊中,继续向着“时空之冢”的核心,艰难前行。
而在他们身后,那被清理掉的影魔残骸处,一丝极其淡薄、几乎无法察觉的黑暗气息,如同附骨之疽,悄然渗入了一道不起眼的空间裂缝,消失不见。裂缝深处,那双冰冷的、充满怨毒与算计的眼睛,再次睁开,遥遥锁定了林凡等人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