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来自风信子公会的支援-《卡莫纳之地》

  “嘿,哥们,你这腿上的临时固定,绑法有点问题,剧烈运动容易二次损伤。”坐在杰克逊对面的那个风信子战士开口说道。他穿着一身明显经过改装的、略显臃肿的6B45重甲,胸前挂着塞得鼓鼓囊囊的“冲锋手”弹挂,一个硕大的Med野战包放在脚边。头盔下的脸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眉毛浓黑,眼神清澈,带着一种未经世故污染的憨直,与这片废土的普遍气质截然不同。

  他就是杰克,风信子公会内部戏称的“磐石”,正式职位是士官兼风纪委员长。

  杰克是北卡莫纳人,那片苦寒之地赋予了他强健的体魄和坚韧的神经。二十岁时应征加入象征荣耀的“北方军-荣耀之熊”部队。他的天赋在重型武器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对机枪有着近乎本能的痴迷和理解。RPK-16的长点射他能控制得如同缝纫机般精准,RPD在他手中能构筑起一片致命的持续火力网。他尤其擅长防守架点,能像钉子一样铆在阵地上,用火力为队友撑起一片相对安全的天空。

  他的手榴弹投掷又远又准,虽然……有一次演习,他过于兴奋,一颗进攻雷丢得过于刁钻,反弹到掩体后,差点把整个侦察小队“一锅端”,自此留下了“爆破鬼才”(贬义)的戏称,也让他对此更加谨慎。

  因其扎实的能力和沉稳(大部分时候)的性格,他在北方军很快晋升为士官,手下也曾有过几十号兄弟。

  转折发生在与科伦军队和南方军的一次决定性战役中。他们奉命死守一座桥梁,拖延敌人主力。战斗惨烈至极,杰克和他的兄弟们打光了所有机枪子弹,用手雷和刺刀顶住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然而,约定的撤退信号始终没有出现,后方支援也杳无音信。直到他们被绝对优势的敌人彻底包围,他才从截获的敌方通讯碎片中得知——他们被高层无情地抛弃了,成了换取战略转移时间的弃子。

  愤怒和绝望没有击垮他。他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顽强的意志,带领残存的队友杀出一条血路。但最终,当他踉跄着逃入荒野时,回头望去,身后已空无一人。

  那段流浪雇佣兵的生涯黯淡而麻木,直到他接了一个袭击风信子补给队的任务。那场遭遇战异常激烈,他凭借出色的火力配置,一个人几乎压制了对方一个小队整整四个小时。最终弹尽粮绝,身中数弹,倒在血泊中。

  来清理战场、准备给他最后一击的,正是当时还是班长的阿特琉斯。阿特琉斯没有扣动扳机,他蹲下身,仔细查看了杰克使用的、那几挺保养得极好却已打空弹药机枪,又看了看他即使在昏迷中也依旧刚毅的脸。

  “把他带回去,救活他。”阿特琉斯下令,“这是个真正的战士,不该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杰克醒来后,得知了真相。那种被自己人背叛后,却被“敌人”所救的强烈反差,深深震撼了他。阿特琉斯没有强迫他,只是给了他两个选择:离开,或者留下,为了一个不会在背后朝自己人开枪的理想而战。

  杰克选择了后者。他撕掉了旧的肩章,郑重地戴上了风信子公会的徽记。这份知遇之恩和信任,让他找到了比北方军“荣耀”更真实、更值得守护的东西。

  在风信子公会,杰克找到了归属。他的防守才能得到了最大发挥,无论是据点防御还是护送任务,有他在的火力点,总能让人安心。他憨厚开朗的性格也感染着周围的人,他会在休息时用找到的废弃零件帮人修理装备,会把自己省下的烟丝分给新兵。阿特琉斯提拔他作风纪委员长,看中的就是他那份近乎固执的责任感和公平心。

  此刻,在摇晃的装甲车里,杰克看着眼前这群刚刚失去领袖、伤痕累累、彼此间充满戒备的阿贾克斯小队成员,他那憨厚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从自己的Med包里翻找出干净的绷带和一支镇痛剂,不由分说地塞到离他最近的杰克逊手里。

  “拿着,兄弟。活着比什么都强。”他拍了拍自己胸前厚重的装甲,发出沉闷的响声,“到了地方,需要架设防御火力点,叫我。这个我在行。”

  他的出现,像一块突然投入激流中的巨石,未必能改变河流的方向,却暂时提供了一个可以倚靠的、坚实的支点。在这个充满算计与背叛的世界里,杰克的“憨厚”与“忠诚”,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珍贵。他代表着风信子公会另一种可能的面貌——并非只有阿特琉斯的铁腕与H的暗影,也有这种基于朴素道义和绝对职责的、磐石般的坚守。

  未来的路依旧未知,但这支濒临破碎的小队,或许能从这个新加入的、“不太聪明”却足够坚实的风信子士官身上,汲取到一丝不同于以往的力量。

  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汗味、血污、机油和消毒剂的复杂气味。引擎的轰鸣与履带碾过碎石的噪音持续不断,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杰克逊靠着冰冷的舱壁,看着自己腿上被杰克重新包扎好的、略显笨拙但异常结实的绷带,脸色依旧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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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克似乎完全不受这压抑气氛的影响。他正小心翼翼地保养着他那挺RPK-16轻机枪,粗壮的手指灵活地拂去导气箍上的灰尘,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情人的脸颊。他那憨厚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与车厢里其他几人(凯莉的冰冷,工蜂的恍惚,鬼火的畏缩)形成了鲜明对比。

  “嘿,大伙儿,”杰克突然抬起头,打破了沉默,声音在轰鸣中显得有些突兀,“你们知道,为什么我的RPK从来不卡壳吗?”

  没人理他。只有鬼火偷偷瞥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杰克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拍了拍枪身,得意地说:“因为我跟它讲道理。我告诉它:‘老伙计,你好好干活,我就给你找最好的润滑油,擦得锃亮。你要是不听话,’”——他顿了顿,做出一个凶狠的表情,压低声音——“‘我就把你跟杰克逊那挺只会咆哮的‘碎骨者’扔一个工具箱里!’”

  杰克逊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向杰克:“你他妈说谁的‘碎骨者’只会咆哮?!”

  杰克被他吼得一缩脖子,但脸上那憨直的笑容却没变:“开个玩笑,兄弟,开个玩笑。你的‘碎骨者’是条好汉,声音洪亮,火力猛!我就是…就是觉得,这些铁疙瘩吧,你得多跟它们交流,它们有灵性。”

  凯莉在一旁,依旧擦拭着她的“低语者”,闻言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工蜂的机械眼闪烁了一下,像是在分析这个“枪械交流理论”的数据可行性。

  杰克逊看着杰克那毫无恶意、甚至有点傻气的脸,一肚子火气仿佛砸在了棉花上。他憋了半天,最终只是悻悻地骂了句:“…神经病。”

  杰克却像是得到了回应,乐呵呵地继续摆弄他的枪,嘴里还哼起了不成调的、北方的小曲。他从弹挂里摸出一个压满子弹的弹鼓,像展示珍宝一样递给旁边的鬼火看:“瞧,75发,长效弹链,保证火力持续性。比那些打几下就要换弹匣的秀气玩意儿强多了!”

  鬼火看着那沉重的弹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得了吧,杰克,”一个同车的风信子老兵忍不住笑道,“你那‘讲道理’的RPK,上个月演习时不是还把供弹坡给卡崩了?差点没把你‘讲’到医务室去!”

  杰克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梗着脖子辩解:“那…那是弹药问题!是后勤那帮小子给的复装弹尺寸不对!跟我的‘甜心’没关系!”他赶紧抱住他的RPK,仿佛怕被人抢走似的。

  这笨拙的辩解和护犊子的样子,终于让死气沉沉的车厢里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轻笑。连杰克逊紧绷的脸上,肌肉也稍微松弛了一丝。

  在这片充满死亡与绝望的废土上,在失去领袖、前途未卜的逃亡路上,一个关于枪匣的、略显粗陋笨拙的玩笑,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勉强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涟漪。它无法驱散厚重的阴霾,却似乎在提醒着每一个人,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