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盐仓秘藏,模具争夺战-《大明食探》

  暮色四合时,运城盐池的苍茫暮色里,还飘着晋城炒凉粉的香辣余韵。沈砚、苏微婉与星夜赶来的李猛,三人踏着盐土混着晚风的气息,正蹲在盐池西侧的老榆树下,借着最后一点天光核对从晋城饭馆老板口中摸来的线索。那老板是盐池退休的老库吏,炒得一手绝味凉粉,红薯淀粉熬制的凉粉切成方丁,佐以蒜末、辣椒面、陈醋猛火快炒,入口香辣入味,嚼着筋道弹牙,三人方才就着两碗炒凉粉,从老库吏嘴里撬出了关键消息——那座废弃盐仓原是早年盐池存放贵重盐引与官银的禁地,钥匙素来只有盐池主簿一人掌管,半月前主簿突然下令,将盐仓周遭三丈之内划为禁地,但凡有靠近者,一律以盗盐论处,且近来每到夜半,盐仓方向总传出处不明的异响,像是有人在搬动重物,又像是铁器碰撞的闷响。

  “老库吏说,那盐仓建在盐池低洼处,早年怕受潮,地基垫得比寻常仓房高出三尺,墙是用盐池特有的青盐岩砌成,坚固得很,寻常刀剑都劈不开。”李猛抹了把嘴角残留的凉粉酱汁,声音压得极低,手里的汾州腰刀在暮色里泛着冷光,他身后跟着二十名汾州捕快,皆是精挑细选的好手,此刻都屏息凝神,隐在盐池周边的盐蒿丛中,只待沈砚一声令下便动手。沈砚指尖还沾着平遥陈醋的酸香,方才在饭馆蘸凉粉的陈醋,与他那日溶解火漆的是同一种,酸冽醇厚,此刻却衬得周遭的气氛愈发凝重。他目光扫过远处那座隐在盐雾中的废弃盐仓,仓房顶端的飞檐早已腐朽,墙体爬满盐渍,白花花的一片,在暮色中看着像座沉寂的荒冢,可谁都清楚,那荒冢之下,藏着严党余孽隐匿的伪钞制版模具,藏着票号案的收尾罪证,更藏着连通浙江官盐走私案的关键线头。

  苏微婉将袖口的银针又紧了紧,她袖中藏着十二枚银针,三枚淬了狼毒花汁液,虽不致命,却能让人皮肤红肿剧痛,浑身无力,余下九枚皆是纯钢打造,锋利如刃,方才在饭馆时,她就已将银针在陈醋里浸过,一来防锈,二来醋香能掩盖银针的金属寒气,免得被人察觉。她侧头看向沈砚,低声道:“方才路过盐池正门,见守卫比老库吏说的还要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个个腰佩长刀,眼神警惕,且那些守卫的站姿与寻常盐兵不同,步伐沉稳,出手间带着武夫的利落,不像是守盐的杂役,倒像是严党训练的死士。”

  沈砚点头,他方才乔装成盐商打探时,就已察觉这些守卫不对劲,寻常盐兵腰间挂的是盐牌,而这些人腰间挂的却是一枚刻着暗龙纹的腰牌——那是严党亲信的专属标记,与那日黄河漕船上截获的盐船船员腰间的腰牌一模一样。“主簿是严党亲信,这些守卫定是他从严党余孽里调派来的,目的就是守住盐仓里的模具。”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李猛身后的捕快身上,叮嘱道,“等会儿进去,切记莫要莽撞,盐仓既是早年存盐引的地方,定然设有机关陷阱,方才老库吏提过一句,盐仓内有翻板与毒箭机关,皆是早年为防盗匪设计的,如今怕是被严党利用,用来防备我们这些查案之人。”

  话音刚落,远处盐仓方向突然亮起一盏灯笼,灯笼的光在夜色里摇摇晃晃,像是鬼火,守在盐仓门口的两名守卫提着灯笼,绕着仓房走了一圈,嘴里还哼着山西小调,调子荒腔走板,却透着一股松懈。沈砚见状,抬手对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率先起身,猫着腰往盐仓方向摸去,苏微婉与李猛紧随其后,二十名捕快分成两队,一前一后,呈合围之势,悄无声息地跟在三人身后,脚步踩在盐土上,只发出极轻的沙沙声,被盐池的晚风轻易掩盖。

  废弃盐仓的大门紧闭着,是两扇厚重的榆木大门,门上挂着一把铜锁,锁身锈迹斑斑,可锁芯却是崭新的,显然是新近换上的。沈砚示意捕快上前开锁,那捕快是汾州府的开锁好手,掏出特制的铁钎,插进锁芯轻轻转动,不过片刻,就听“咔哒”一声轻响,铜锁应声而开。李猛眼神一厉,示意两名捕快上前推门,大门缓缓推开,一股混杂着盐腥气、霉味与淡淡油墨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几人下意识皱了皱眉。这气息里的油墨味,与那日稷山麻花坊里的油墨味如出一辙,沈砚心头一凛,愈发确定伪钞模具定然藏在这盐仓之中。

  盐仓内阴暗潮湿,光线昏暗,只有从大门缝隙透进来的一点微光,勉强能看清仓内的轮廓。仓房极大,空旷的地面上堆着不少废弃的盐袋,盐袋早已腐朽,里面的青盐散落一地,白花花的铺了一层,踩在上面咯吱作响。沈砚抬手示意众人止步,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亮后举在手中,火光摇曳间,照亮了仓内的景象。只见仓房两侧的货架早已空置,只剩腐朽的木架残骸,墙角堆着些废弃的盐筐,而在仓房深处,隐约能看到一道紧闭的石门,石门上刻着盐池的古纹,纹路繁复,与寻常仓房的石门截然不同。

  “模具定然在石门后面。”李猛压低声音,握紧了腰间的刀,正要带人上前,沈砚却突然抬手拦住了他,沉声道:“等等,不对劲,这仓房太安静了,按说藏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该只有门口两名守卫。”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脚下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是机关触动的声音,紧接着,身侧两名捕快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两人惊呼一声,瞬间坠入黑暗之中,只留下两道黑洞洞的翻板缺口,缺口下方传来石子滚落的声音,显然深得很。

  “小心翻板!”沈砚厉声喝道,火折子往前一递,照亮了地面上的纹路——那些看似杂乱的盐渍痕迹,实则是机关的标记,但凡踩中刻有十字纹路的青砖,就会触发翻板。李猛惊出一身冷汗,连忙示意余下捕快后退,脚下仔细辨认着地面的青砖,嘴里骂道:“这群狗贼,果然设了陷阱!”苏微婉则迅速从怀中掏出绳索,绳索一端系着铁钩,她抬手将铁钩甩向翻板缺口旁的木架,铁钩牢牢勾住木架,而后她拉住绳索,俯身看向缺口下方,沉声道:“下面是土坑,约莫两丈深,两人都没受伤,只是崴了脚。”

  说罢,她手腕一用力,将绳索往下送了送,对着缺口下方喊:“抓住绳索,我们拉你们上来!”缺口下方传来回应,不多时,两名捕快抓着绳索,被众人合力拉了上来,两人脚踝红肿,脸色发白,却强撑着说道:“沈大人,李大人,属下没事,还能继续行动!”李猛点点头,让两人退到后方休息,又叮嘱众人:“都看好脚下的青砖,白纹无十字的才是安全的,切莫再踩错了!”

  众人小心翼翼地避开带十字纹路的青砖,一步步往仓房深处走去,火折子的光芒在昏暗的仓房里移动,照亮了沿途的景象。越往深处走,那股油墨味就愈发浓郁,盐腥气与霉味反倒淡了下去,沈砚心中了然,想来石门之后,便是严党藏匿伪钞模具与半成品的密室。走到石门跟前,沈砚伸手抚摸着石门上的纹路,纹路凹凸有致,触感冰凉,石门缝隙处贴着封条,封条上盖着盐池主簿的官印,印泥还是新鲜的,显然是刚贴上去不久。

  “看来主簿料到我们会来,特意封了石门,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苏微婉仔细检查着石门,发现石门两侧各有一个凹槽,像是用来插钥匙的,可凹槽内却空空如也。李猛见状,就要挥刀劈门,沈砚却再次拦住了他:“别硬来,这石门是青盐岩砌的,刀劈斧砍没用,反倒会惊动外面的守卫,而且说不定门上也有机关。”他低头思索片刻,忽然想起苏微婉随身携带的绿豆糕,方才赶路时,苏微婉怕众人饿,给每人分了几块绿豆糕,那绿豆糕的模具花纹精致,是苏微婉亲手刻的,花纹纹路繁复,与这石门上的古纹竟有几分相似。

  他立刻对苏微婉道:“你把方才的绿豆糕模具拿出来看看!”苏微婉一愣,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木刻模具,那是她用来做绿豆糕的,模具上刻着缠枝莲纹,纹路细腻,与石门上的盐池古纹虽不完全相同,却有着相似的对称结构。沈砚接过模具,对照着石门上的纹路看了片刻,眼睛一亮:“这石门的纹路是按对称走势排列的,凹槽便是机关的锁芯,要转动纹路对应的位置,才能打开石门。”说罢,他按照绿豆糕模具上的对称纹路,伸手按住石门上的两处凸起纹路,轻轻转动,只听“咔嚓”几声轻响,石门缓缓向内打开,一股浓烈的油墨味扑面而来,比之前更甚,火光映照下,密室之内的景象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密室不大,约莫丈许见方,靠墙的位置摆着三个楠木箱子,箱子敞开着,里面赫然放着三套完整的伪钞制版模具!模具是精钢打造,上面刻着银票的暗纹,纹路清晰,与之前在票号案中查获的伪钞暗纹一模一样,模具旁还堆着不少印好的伪钞半成品,纸张是特制的桑皮纸,上面印着山西票号的字样,油墨还未完全干透,散发着刺鼻的味道。密室角落的另一个木箱里,堆放着厚厚的账本,账本封面磨损,却看得出来是新装订的,沈砚随手拿起一本翻开,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官盐走私的账目,每一笔都写得清清楚楚,从运城盐池偷运私盐的数量、运往浙江的路线、经手的人员,到用票号汇兑货款的金额,一目了然。更让众人震惊的是,账目上的印章,与那日黄河漕船上截获的盐船密信上的印章分毫不差,皆是严党私刻的官印。

  “太好了!找到模具和账目了!”李猛大喜过望,就要上前去搬箱子,沈砚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沉声道:“别高兴太早,你听!”众人立刻屏息凝神,只听密室之外的盐仓里,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与兵器碰撞的声音,显然是严党的余孽听到了动静,赶过来了。“果然有埋伏!”李猛咬牙,转身就要出去迎战,却见七八名手持长刀的严党余孽已经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腰间挂着严党暗龙纹腰牌,眼神凶狠,看到密室里的沈砚等人,厉声喝道:“大胆狂徒,竟敢擅闯盐仓禁地,今日定要让你们有来无回!”

  原来这盐仓外的守卫不过是幌子,严党余孽早已在盐仓内埋伏了人手,就等着沈砚等人进入密室,再关门打狗,将他们一网打尽。那壮汉一声令下,身后的余孽立刻挥刀冲了上来,刀风凌厉,直逼沈砚等人。李猛见状,挥刀迎了上去,汾州腰刀出鞘,寒光一闪,与对方的长刀撞在一起,发出“当”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二十名捕快也立刻散开,与严党余孽缠斗在一起,密室门口瞬间乱作一团,喊杀声、刀枪碰撞声此起彼伏。

  沈砚将火折子递给身边的捕快,顺手拔出腰间的短剑,这短剑是乔景然送他的,剑身轻薄锋利,适合近身搏斗。他目光紧锁那名壮汉,知道此人定是严党余孽的头目,只要制服他,就能瓦解对方的攻势。壮汉也看出沈砚是为首之人,挥刀直奔沈砚而来,长刀带着风声,劈向沈砚的肩头。沈砚侧身避开,短剑顺势刺出,直逼壮汉的手腕,壮汉连忙回刀格挡,两人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沈砚的剑法灵动,招招直击要害,壮汉的刀法刚猛,却略显笨重,几个回合下来,壮汉渐渐落入下风,额头渗出了冷汗。

  另一边,苏微婉没有参与近身搏斗,她身形灵巧,在缠斗的人群中穿梭,手中的银针不时射出,每一枚都精准命中严党余孽的手腕或脚踝。那些被银针射中之人,瞬间感到皮肤剧痛红肿,手中的长刀再也握不住,掉落在地,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只能哀嚎不止。有两名余孽见苏微婉身手厉害,想要联手围攻她,苏微婉脚步一错,身形如同柳絮般避开两人的长刀,而后反手射出两枚银针,精准命中两人的穴位,两人瞬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被赶上来的捕快轻易制服。

  “臭娘们,敢阴老子!”一名余孽见同伴接连被苏微婉制服,怒不可遏,挥刀朝着苏微婉的后背砍去,沈砚见状,心头一紧,猛地甩开壮汉,飞身挡在苏微婉身前,短剑一挥,挡住了那名余孽的长刀,而后抬脚踹出,将那余孽踹倒在地,厉声喝道:“休得伤她!”壮汉见沈砚分心,立刻挥刀跟上,长刀直劈沈砚的后背,苏微婉眼疾手快,一枚银针脱手而出,精准射中壮汉的肩头,壮汉肩头一阵剧痛,刀法顿时慢了下来,沈砚抓住机会,短剑横削,逼得壮汉连连后退,而后纵身跃起,一脚踹在壮汉的胸口,壮汉惨叫一声,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沈砚落地,快步上前,一脚踩住壮汉的胸口,短剑抵住他的咽喉,厉声道:“说!主簿在哪里?还有多少严党余孽?”壮汉眼神凶狠,啐了一口血水,恶狠狠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从老子嘴里套话,做梦!”苏微婉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枚淬了狼毒花汁液的银针,轻轻抵在壮汉的脖颈处,淡淡道:“这狼毒花汁液,虽不致命,却能让你浑身溃烂,痛不欲生,三日之内不得解药,便会受尽折磨而死,你确定不说?”

  壮汉看着苏微婉手中的银针,眼中闪过一丝惧色,却依旧硬撑着:“我乃严党之人,岂会怕你这等小伎俩!”沈砚冷笑一声,抬手拿起一旁的伪钞模具,沉声道:“你以为你守得住这些模具,就能保住严党吗?如今山西票号案已破,稷山麻花坊的坊主也已落网,主簿的身份早已暴露,你们今日就算杀了我们,也难逃一死。更何况,我们既然能找到这里,就定然有后手,李大人早已派人包围了盐池,你们的人插翅难飞!”

  这话果然起了作用,壮汉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里的凶狠渐渐被慌乱取代。他知道沈砚说的是实话,若是盐池真的被包围,他们今日定然插翅难飞。苏微婉见状,趁热打铁,银针又往前递了递,针尖几乎刺破他的皮肤:“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说了,或许还能留一条性命,若是不说,今日便让你在这里受尽折磨!”

  壮汉挣扎了片刻,终究是贪生怕死,眼神一软,喘着粗气道:“我说……我说……主簿带着五十名死士,就在盐仓外的盐蒿丛里,他吩咐我们,若是听到动静,就拖住你们,他则带着一部分伪钞半成品,从盐池后门逃往黄河渡口,乘船前往浙江……”

  沈砚心中一凛,没想到主簿竟如此狡猾,还留了后手。他立刻对李猛道:“李兄,你带十名捕快,立刻去盐池后门拦截主簿,务必不能让他跑了!”李猛点点头,立刻点了十名捕快,转身就往外冲。沈砚又看向壮汉,继续问道:“浙江的接应人是谁?私盐走私的具体路线是什么?”壮汉喘着气,道:“接应人是浙江盐道使,代号……代号‘雪菜’,私盐是从运城盐池运出,经黄河漕运到徐州,再走京杭大运河到浙江,具体的路线,都记在那本黑色封皮的账册里……”

  沈砚顺着壮汉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木箱里找到了一本黑色封皮的账册,他拿起账册翻开,里面记录的内容比之前的账目更为详细,不仅有私盐走私的路线,还有浙江盐道使的联络方式,以及每月走私私盐的数量和获利金额。账册的最后一页,还画着一幅简易的浙江盐场分布图,标注着私盐的卸货地点,沈砚将账册收好,又问道:“除了这三套模具,还有没有其他的伪钞工具?”壮汉摇摇头:“没了,所有的模具都在这里了,伪钞半成品也只有这些,余下的都被主簿带走了。”

  就在这时,盐仓外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显然是李猛与主簿的人交上了手。沈砚眼神一沉,对余下的捕快道:“你们看好这些模具、账目和俘虏,我去帮李兄!”说罢,他转身往外冲,苏微婉紧随其后,两人刚冲出密室,就见盐仓内还剩下三名严党余孽,正想要趁机逃跑,苏微婉抬手射出三枚银针,精准命中三人的脚踝,三人踉跄倒地,被赶上来的捕快制服。

  两人快步冲出盐仓,只见盐池后门方向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天动地,李猛正带着捕快与主簿的五十名死士激战在一起。主簿穿着官服,手持长剑,躲在死士身后指挥,眼看死士一个个倒下,脸色愈发难看。沈砚见状,对苏微婉道:“你去支援捕快,我去拿下主簿!”苏微婉点头,身形一闪,冲入人群,手中银针不断射出,每一枚都能放倒一名死士。

  沈砚则直奔主簿而去,主簿见沈砚冲来,眼神一慌,挥剑想要抵挡,却哪里是沈砚的对手。沈砚短剑一挥,轻易化解了主簿的攻势,而后反手一剑,挑飞了他手中的长剑,主簿惊呼一声,转身就要跑,沈砚纵身跃起,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而后上前按住他,反手将他捆了起来。

  主簿被捆,死士们群龙无首,顿时乱了阵脚,没过多久,就被李猛与苏微婉等人全部制服,五十名死士,或被擒,或被伤,无一人逃脱。主簿瘫在地上,面如死灰,看着沈砚,颤声道:“沈砚,你……你为何非要与严党作对?严嵩大人权倾朝野,你今日灭了我们,他日严嵩大人定不会放过你的!”

  沈砚冷笑一声,蹲下身,看着他道:“严嵩祸乱朝纲,贪赃枉法,勾结倭寇,残害忠良,早已天怒人怨。你们这些严党余孽,助纣为虐,为非作歹,欺压百姓,就算没有我沈砚,也总有一天会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今日你落网,是罪有应得!”说罢,他抬手示意捕快,将主簿押了下去。

  此时天色已亮,东方泛起了鱼肚白,盐池的晨光里,盐雾渐渐散去,露出了苍茫的盐田。沈砚、苏微婉与李猛站在盐仓门口,看着被押走的严党余孽,看着被搬出来的伪钞模具与账目,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场盐仓争夺战,终是他们胜了。

  李猛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哈哈大笑道:“沈兄,苏姑娘,此番多亏了你们,不仅拿下了伪钞模具,还擒了主簿,截获了走私账目,这下严党在山西的根基,算是彻底被我们拔了!”苏微婉微微一笑,道:“多亏了老库吏的线索,也多亏了李大人带来的捕快奋勇作战,我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

  沈砚看着手中的黑色封皮账册,指尖摩挲着账册上的“雪菜”二字,眼神凝重。他想起账目中记录的浙江盐道使代号“雪菜”,又想起之前密信里的线索,心中暗道,这“雪菜”定然是浙江官盐走私案的关键人物,而这代号,十有八九与浙江当地的美食有关。浙江多产雪菜,尤以绍兴雪菜最为出名,脆嫩鲜香,常用来做雪菜炒肉丝、雪菜黄鱼汤,想来这盐道使定是借着雪菜这一美食,作为自己的代号与联络暗号。

  “李兄,你派人将这些模具、账目和俘虏全部押回汾州府,严加看管,同时将主簿的供词整理好,上报朝廷。”沈砚收起账册,对李猛吩咐道,“另外,派人守住黄河渡口,严防还有漏网的严党余孽逃往浙江。”李猛点点头:“沈兄放心,我这就安排!”

  沈砚又看向苏微婉,眼中带着一丝笑意:“方才在盐仓,多谢你出手相救。”苏微婉脸颊微红,摇摇头道:“我们之间,何须言谢。倒是你,方才为了护我,差点被那壮汉砍中,日后可不许如此莽撞了。”沈砚笑了笑,正要说话,却见一名捕快捧着一块绿豆糕走了过来,道:“沈大人,苏姑娘,这是方才从密室里找到的,想来是严党余孽留下的干粮。”

  那绿豆糕是寻常的甜口绿豆糕,模具花纹简单,可沈砚看着那绿豆糕的花纹,却突然想起了石门上的纹路,心中一动:“方才若不是你这绿豆糕模具,我们怕是一时半会儿打不开那石门,这绿豆糕,倒算是立了一功。”苏微婉看着那绿豆糕,也笑了:“倒是没想到,一块小小的绿豆糕,竟能派上这么大的用场。”

  两人相视一笑,晨光洒在他们身上,驱散了一夜的疲惫与凶险。盐仓的秘藏已被查获,伪钞模具已被夺回,严党余孽已被擒获,山西票号案的余波,终是在此刻有了一个阶段性的了结。可沈砚心中清楚,这并不是结束,账目中的“雪菜”,密信里的浙江盐道使,还有逃往浙江的严党余孽,都在等着他们去追查。浙江的官盐走私案,已然拉开了序幕,而他们的下一站,便是烟雨江南的浙江,那里不仅有如画的风光,更有暗藏的凶险,还有无数与美食相关的线索,等着他们去探寻。

  李猛安排好捕快押送俘虏与罪证,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壶汾酒,笑道:“沈兄,苏姑娘,此战告捷,当浮一大白!可惜没有下酒菜,只能就着盐池的风,喝这一壶汾酒了!”沈砚接过汾酒,拧开酒塞,一股醇厚的酒香扑面而来,与清晨的盐香交织在一起,别有一番滋味。他给李猛和苏微婉各倒了一口,三人举杯,迎着盐池的晨光,一饮而尽。

  酒入喉间,醇厚绵长,沈砚望着远方的黄河方向,心中默念:浙江,我们来了。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浙江杭州,一名身着官服的男子,正拿着一封从山西传来的密信,脸色阴沉地看着信上的内容,信的末尾,赫然写着“雪菜亲启”四个大字,而男子的桌案上,正摆着一盘刚做好的雪菜炒肉丝,香气浓郁,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