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锦坊出来时，日头已过正午，成都的阳光带着蜀地特有的炽烈，晒得青石板路发烫。刘显让人把赵掌柜押回总兵府审讯，自己则跟着沈砚往驿馆走，路上还在琢磨：“这赵掌柜看着老实，没想到这么贪财，居然敢跟黑虎勾结，连贡品都敢倒卖。”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沈砚脚下没停，目光扫过街边的铺子，“不过赵掌柜说严松只敢书信联系，从不露面，说明严松心思缜密，知道这买卖风险大，怕留下把柄。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审讯，能从赵掌柜嘴里撬出更多关于严松的线索。”
两人刚走到驿馆门口，就见李三手里拿着个油纸包跑过来，脸上带着兴奋：“大人，您让我查的柏树枝熏腊肉的铺子，我找到了！就在城西的巷子里，叫‘王记腊肉铺’，老板是个四川本地人，做了二十年腊肉，据说蜀道上的脚夫都爱买他家的。”
沈砚眼睛一亮——上午在酒肆听王老汉说，黑虎的山洞里飘着柏树枝熏腊肉的香味，而苏微婉的信里也提过，老周想仿四川腊肉的熏制法子，现在找到专门用柏树枝熏腊肉的铺子，说不定能顺着这条线，摸到黑虎的踪迹。“走，现在就去王记腊肉铺。”
城西的巷子比绸缎街窄些，两旁的矮房挂着五颜六色的布幌子，有卖豆腐的、补鞋的，还有摆着竹筐卖橘子的，吆喝声混着饭菜香，透着市井的热闹。李三领着两人走到巷子深处，指着一间挂着“王记腊肉”木牌的铺子：“大人，就是这儿。”
铺子不大，门口搭着个木架，挂满了暗红色的腊肉，油光锃亮的，风一吹，带着浓郁的柏树枝熏香，和沈砚在蜀道上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一个穿灰布衫的老汉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把小刀，给腊肉修边，正是铺主王老汉。
“王掌柜，忙着呢？”沈砚走过去，笑着打招呼。王老汉抬头看了看他，觉得面生，却也客气：“客官想买腊肉？我家的腊肉都是用柏树枝熏的，香得很，你闻闻。”
沈砚凑近木架，假装闻腊肉的香味，指尖轻轻碰了碰一块腊肉的表皮——油脂细腻，熏制的纹路均匀，确实是老手艺人的手艺。“王掌柜，您这腊肉做得好，想必买的人不少吧？我听说蜀道上的脚夫，都爱来您这儿买？”
“可不是嘛！”王老汉放下小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脚夫们走蜀道，带点腊肉耐放，饿了就切一块煮着吃，香得很。还有些山里的人家，也常来我这儿买，说我家的熏味正。”
“山里的人家？”沈砚心里一动，“是哪片山里的？剑门关那边的吗？”
王老汉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剑门关那边的少，大多是成都附近山里的。不过上个月，有个穿黑衣的汉子，来我这儿买了五十斤腊肉，说要给山里的弟兄们吃，给的价钱比市价高两倍，我记得清楚。”
“穿黑衣的汉子？”沈砚追问，“他有没有说住在哪个山头？说话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没说具体山头，只说在柏木崖附近。”王老汉回忆着，“说话粗声粗气的，腰间别着把短刀，刀柄上好像刻着个‘黑’字。当时我还纳闷，柏木崖那边荒山野岭的，哪来这么多弟兄要吃腊肉，现在想想，说不定是……”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显然是想到了黑虎。
沈砚心里的猜测更确定了——这个穿黑衣的汉子，肯定是黑虎的手下，买这么多腊肉，就是给山洞里的山贼们当干粮。“王掌柜，您还记得他是哪天来买的吗？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还来？”
“是上个月十五，我记得清楚，那天是我老伴的生日。”王老汉压低声音，“他没说还来不来，只说要是还需要，会让人来捎信。对了，他当时还问我，柏木崖的老栈道好不好走，说要运点东西过去。”
“运东西？”沈砚追问，“他没说运什么吗？”
“没说，只说东西金贵，怕路上出岔子。”王老汉摇了摇头，又补充道，“不过我听他跟伙计说话，提到了‘西域来的客人’，还说‘锦缎要赶紧送过去’，别的就没听清了。”
“西域客人”“锦缎”——这两个词再次印证了之前的线索，黑虎抢来的蜀锦，确实是要卖给西域商人。沈砚又跟王老汉聊了几句，问清了柏木崖老栈道的具体位置，还有王记腊肉铺送货的规矩——若是熟客，只要提前说一声，铺子里会让人把腊肉送到指定的路口。
临走时，沈砚买了两斤腊肉，让李三提着，又给了王老汉一锭银子：“王掌柜，多谢您告知这么多消息。要是以后再有人来买大量腊肉，尤其是提柏木崖或黑衣弟兄的，劳烦您立刻去总兵府报信，必有重谢。”
王老汉接过银子，连连点头：“一定一定，沈大人放心，我要是再见到那黑衣汉子，肯定第一时间去报信。”
离开腊肉铺，刘显忍不住感慨：“没想到一块腊肉，也能查出这么多线索。现在看来，黑虎的老巢肯定在柏木崖附近的山洞，而且近期要给西域商人送蜀锦。”
“没错。”沈砚脚步不停，“赵掌柜那边要是能审出严松的下落，再加上柏木崖的线索，咱们就能双管齐下，一边盯着黑虎的山洞，一边追查严松的行踪，不愁破不了案。”
三人往驿馆走，路上沈砚让李三把买的腊肉拿出来闻了闻——柏树枝的熏香格外浓郁，和林月娘锦缎碎片上的淡香隐隐呼应。他忽然想起苏微婉信里的话，老周在琢磨四川腊肉的熏制法子，心里不由得笑了笑——等案子破了，倒是可以把王老汉的熏制诀窍记下来，回江南告诉老周。
回到驿馆时，总兵府的亲兵已经在门口等着，见了刘显，立刻上前禀报：“总兵大人，赵掌柜招了！他说严松下个月初一，会派人去剑门关的望蜀客栈取货，还说严松会亲自去西域商人的驼队营地，在柏木崖的后山，具体位置赵掌柜也不知道，只知道要跟着挂着卷草纹驼铃的驼队走。”
“望蜀客栈”“柏木崖后山”“卷草纹驼铃”——新的线索让沈砚眼前一亮。他看向刘显：“看来咱们得提前去剑门关，一是盯着望蜀客栈，抓严松的人；二是查柏木崖的后山，找到西域商队的营地，说不定能一举端了黑虎和西域商人的交易点。”
刘显点头：“我这就去安排，让弟兄们准备好家伙，后天一早就出发去剑门关。”
沈砚回到房间，把王记腊肉铺的线索和亲兵带来的消息整理在一起，写在纸上——黑虎老巢在柏木崖山洞，严松下月初一派人去望蜀客栈取货，西域商队营地在柏木崖后山，挂着卷草纹驼铃。这些线索像一张网，渐渐把黑虎和严松困在里面。
他拿起桌上的桂花罐，打开盖子，香气飘出来，混着窗外的柏树枝味，倒有几分特别。他想着，等案子破了，一定要带着苏微婉来四川看看，尝尝李记的火锅，闻闻柏树枝熏的腊肉香，走一走蜀道的栈道——只是现在，还得先把眼前的案子查清楚。
窗外的夕阳渐渐沉下去，把天空染成了金红色，驿馆的灯笼又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映在纸上，把“望蜀客栈”四个字照得格外清晰。沈砚知道，剑门关的路，注定不会好走，但为了那些失踪的商队，为了湖广案和蜀道案的真相，他必须走下去，而且要走得稳，走得准，直到把所有的罪犯都绳之以法。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沈砚脚下没停，目光扫过街边的铺子，“不过赵掌柜说严松只敢书信联系，从不露面，说明严松心思缜密，知道这买卖风险大，怕留下把柄。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审讯，能从赵掌柜嘴里撬出更多关于严松的线索。”
两人刚走到驿馆门口，就见李三手里拿着个油纸包跑过来，脸上带着兴奋：“大人，您让我查的柏树枝熏腊肉的铺子，我找到了！就在城西的巷子里，叫‘王记腊肉铺’，老板是个四川本地人，做了二十年腊肉，据说蜀道上的脚夫都爱买他家的。”
沈砚眼睛一亮——上午在酒肆听王老汉说，黑虎的山洞里飘着柏树枝熏腊肉的香味，而苏微婉的信里也提过，老周想仿四川腊肉的熏制法子，现在找到专门用柏树枝熏腊肉的铺子，说不定能顺着这条线，摸到黑虎的踪迹。“走，现在就去王记腊肉铺。”
城西的巷子比绸缎街窄些，两旁的矮房挂着五颜六色的布幌子，有卖豆腐的、补鞋的，还有摆着竹筐卖橘子的，吆喝声混着饭菜香，透着市井的热闹。李三领着两人走到巷子深处，指着一间挂着“王记腊肉”木牌的铺子：“大人，就是这儿。”
铺子不大，门口搭着个木架，挂满了暗红色的腊肉，油光锃亮的，风一吹，带着浓郁的柏树枝熏香，和沈砚在蜀道上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一个穿灰布衫的老汉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把小刀，给腊肉修边，正是铺主王老汉。
“王掌柜，忙着呢？”沈砚走过去，笑着打招呼。王老汉抬头看了看他，觉得面生，却也客气：“客官想买腊肉？我家的腊肉都是用柏树枝熏的，香得很，你闻闻。”
沈砚凑近木架，假装闻腊肉的香味，指尖轻轻碰了碰一块腊肉的表皮——油脂细腻，熏制的纹路均匀，确实是老手艺人的手艺。“王掌柜，您这腊肉做得好，想必买的人不少吧？我听说蜀道上的脚夫，都爱来您这儿买？”
“可不是嘛！”王老汉放下小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脚夫们走蜀道，带点腊肉耐放，饿了就切一块煮着吃，香得很。还有些山里的人家，也常来我这儿买，说我家的熏味正。”
“山里的人家？”沈砚心里一动，“是哪片山里的？剑门关那边的吗？”
王老汉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剑门关那边的少，大多是成都附近山里的。不过上个月，有个穿黑衣的汉子，来我这儿买了五十斤腊肉，说要给山里的弟兄们吃，给的价钱比市价高两倍，我记得清楚。”
“穿黑衣的汉子？”沈砚追问，“他有没有说住在哪个山头？说话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没说具体山头，只说在柏木崖附近。”王老汉回忆着，“说话粗声粗气的，腰间别着把短刀，刀柄上好像刻着个‘黑’字。当时我还纳闷，柏木崖那边荒山野岭的，哪来这么多弟兄要吃腊肉，现在想想，说不定是……”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显然是想到了黑虎。
沈砚心里的猜测更确定了——这个穿黑衣的汉子，肯定是黑虎的手下，买这么多腊肉，就是给山洞里的山贼们当干粮。“王掌柜，您还记得他是哪天来买的吗？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还来？”
“是上个月十五，我记得清楚，那天是我老伴的生日。”王老汉压低声音，“他没说还来不来，只说要是还需要，会让人来捎信。对了，他当时还问我，柏木崖的老栈道好不好走，说要运点东西过去。”
“运东西？”沈砚追问，“他没说运什么吗？”
“没说，只说东西金贵，怕路上出岔子。”王老汉摇了摇头，又补充道，“不过我听他跟伙计说话，提到了‘西域来的客人’，还说‘锦缎要赶紧送过去’，别的就没听清了。”
“西域客人”“锦缎”——这两个词再次印证了之前的线索，黑虎抢来的蜀锦，确实是要卖给西域商人。沈砚又跟王老汉聊了几句，问清了柏木崖老栈道的具体位置，还有王记腊肉铺送货的规矩——若是熟客，只要提前说一声，铺子里会让人把腊肉送到指定的路口。
临走时，沈砚买了两斤腊肉，让李三提着，又给了王老汉一锭银子：“王掌柜，多谢您告知这么多消息。要是以后再有人来买大量腊肉，尤其是提柏木崖或黑衣弟兄的，劳烦您立刻去总兵府报信，必有重谢。”
王老汉接过银子，连连点头：“一定一定，沈大人放心，我要是再见到那黑衣汉子，肯定第一时间去报信。”
离开腊肉铺，刘显忍不住感慨：“没想到一块腊肉，也能查出这么多线索。现在看来，黑虎的老巢肯定在柏木崖附近的山洞，而且近期要给西域商人送蜀锦。”
“没错。”沈砚脚步不停，“赵掌柜那边要是能审出严松的下落，再加上柏木崖的线索，咱们就能双管齐下，一边盯着黑虎的山洞，一边追查严松的行踪，不愁破不了案。”
三人往驿馆走，路上沈砚让李三把买的腊肉拿出来闻了闻——柏树枝的熏香格外浓郁，和林月娘锦缎碎片上的淡香隐隐呼应。他忽然想起苏微婉信里的话，老周在琢磨四川腊肉的熏制法子，心里不由得笑了笑——等案子破了，倒是可以把王老汉的熏制诀窍记下来，回江南告诉老周。
回到驿馆时，总兵府的亲兵已经在门口等着，见了刘显，立刻上前禀报：“总兵大人，赵掌柜招了！他说严松下个月初一，会派人去剑门关的望蜀客栈取货，还说严松会亲自去西域商人的驼队营地，在柏木崖的后山，具体位置赵掌柜也不知道，只知道要跟着挂着卷草纹驼铃的驼队走。”
“望蜀客栈”“柏木崖后山”“卷草纹驼铃”——新的线索让沈砚眼前一亮。他看向刘显：“看来咱们得提前去剑门关，一是盯着望蜀客栈，抓严松的人；二是查柏木崖的后山，找到西域商队的营地，说不定能一举端了黑虎和西域商人的交易点。”
刘显点头：“我这就去安排，让弟兄们准备好家伙，后天一早就出发去剑门关。”
沈砚回到房间，把王记腊肉铺的线索和亲兵带来的消息整理在一起，写在纸上——黑虎老巢在柏木崖山洞，严松下月初一派人去望蜀客栈取货，西域商队营地在柏木崖后山，挂着卷草纹驼铃。这些线索像一张网，渐渐把黑虎和严松困在里面。
他拿起桌上的桂花罐，打开盖子，香气飘出来，混着窗外的柏树枝味，倒有几分特别。他想着，等案子破了，一定要带着苏微婉来四川看看，尝尝李记的火锅，闻闻柏树枝熏的腊肉香，走一走蜀道的栈道——只是现在，还得先把眼前的案子查清楚。
窗外的夕阳渐渐沉下去，把天空染成了金红色，驿馆的灯笼又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映在纸上，把“望蜀客栈”四个字照得格外清晰。沈砚知道，剑门关的路，注定不会好走，但为了那些失踪的商队，为了湖广案和蜀道案的真相，他必须走下去，而且要走得稳，走得准，直到把所有的罪犯都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