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暗中的“观察”-《穿书成反派后,我在修真界杀疯了》

  飞舟在暮色中疾驰,舱内很安静,只有受伤弟子压抑的痛呼声和灵力催动飞舟的嗡鸣。邢烨白靠在舱壁上,看着叶惊秋坐在窗边闭目养神,银发垂落在肩,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神色。

  他心里的疑惑像野草般疯长,这位银月长老,似乎和他想象的太不一样了。

  按说银月峰和赤霄峰素来不和,她完全可以晚来一步,甚至可以找借口不来,可她不仅来了,还出手得如此干脆利落。刚才在崖边,她明明可以不管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却第一时间先给了疗伤药。

  “师伯。”邢烨白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舱内的寂静。

  叶惊秋睁开眼,目光落在他缠着布条的胳膊上:“还有事?”

  “没、没事。”邢烨白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缩了缩手,“就是想问问,您怎知我们在此遇险?”

  叶惊秋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宗门传讯。”

  “可传讯玉符只能定位大致方向,黑风谷这么大,您怎么能精准找到我们?”邢烨白追问,眼里满是好奇,“我们发出求救信号时,正被铁脊狼追得东躲西藏,根本没说清具体位置。”

  叶惊秋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划着圈:“你们采伴月草,总不会跑到瘴气最浓的深处。黑风谷西侧只有三处伴月草生长的崖壁,排除两处被高阶妖兽占据的,剩下的自然就是你们的位置。”

  邢烨白愣住了:“您连伴月草长在何处都知道?”

  “以前采过。”叶惊秋淡淡道,“伴月草喜阴,却怕瘴气过浓,只会长在崖壁东侧的石缝里,那里日照短,湿气重,最适合它们生长。”她抬眼看向邢烨白,“你们连草药习性都没摸清就敢进山,倒也算勇气可嘉。”

  少年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弟子是听师兄说伴月草在西侧,没细想。”

  “听师兄说?”叶惊秋挑眉,语气里带了点嘲讽,“你师兄让你去跳崖,你也去?”

  “不是的!”邢烨白急忙辩解,“王师兄说他去年就在西侧采过伴月草,还说那里的草药长得最茂盛。”

  “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叶惊秋打断他,“黑风谷的瘴气每半年会西移三尺,伴月草若不想被瘴气毒死,自然会往东侧挪。你师兄要么是记错了,要么就是故意骗你。”

  邢烨白的眉头拧了起来。王师兄是赤霄峰的大师兄,平时对他颇为照顾,怎么会故意骗他?

  “师伯,您是说王师兄他…”

  “我可没说。”叶惊秋端起茶杯,挡住了嘴角的弧度,“是你自己在想。”

  邢烨白沉默了。他靠在舱壁上,看着窗外掠过的云层,心里乱糟糟的。他忽然想起出发前,王师兄拍着他的肩膀说“银月峰的人总说咱们赤霄峰弟子鲁莽,这次你可得采些好草药回来,让他们瞧瞧”,当时只觉得是激励,现在想来,倒像是早知道西侧有危险。

  “师伯,您是不是早就知道王师兄…”

  “我对你们赤霄峰的内斗没兴趣。”叶惊秋放下茶杯,语气冷了些,“但你要记住,修炼一途,最忌盲从。别人说的话,得自己过过脑子,不然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而且你还是亲传弟子,自然许多人都想对付你。”

  邢烨白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这是他入门时师父送的,上面刻着“明心”二字,以前总觉得是师父小题大做,现在才明白其中的深意。

  “多谢师伯指点。”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真诚。

  叶惊秋没再说话,重新闭上眼。舱内又恢复了寂静,只有受伤弟子偶尔发出的痛哼声。邢烨白却没了睡意,他偷偷打量着叶惊秋,越看越觉得这位银月长老深不可测。

  他想起刚才在崖边,叶惊秋一剑斩落铁脊狼时的决绝;想起她蹲下身给自己包扎伤口时的专注;想起她说起伴月草习性时的熟稔,这些画面拼凑在一起,与“性情乖戾”“只知修炼”的传闻格格不入。

  “师伯,您以前是不是经常来黑风谷?”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邢烨白又忍不住开口。

  “嗯。”

  “那您见过铁脊狼的幼崽吗?”

  叶惊秋睁开眼,看了他一眼:“问这个做什么?”

  “刚才在狼窝附近,我好像看到个山洞,里面有几只毛茸茸的小狼崽。”邢烨白的声音低了下去,“它们看起来还没睁眼,若是母狼死了,怕是活不成了。”

  叶惊秋的目光柔和了些:“你倒还有点恻隐之心。”

  “弟子只是觉得它们没做错什么。”

  “弱肉强食,本就是天道。”叶惊秋的声音很轻,“你若是心软,刚才就该拦着我杀母狼。”

  “弟子不敢。”邢烨白连忙摇头,“母狼伤了师弟们,自然该杀。只是…”

  “只是觉得幼崽可怜?”叶惊秋站起身,走到船头,望着远处渐沉的夕阳,“黑风谷的青面狐会收养无主的兽崽,你不必担心。”

  “青面狐?”邢烨白凑到船头,“就是那种浑身青色,会吐瘴气的狐狸?它们不是以幼兽为食吗?”

  “那是你们这些外门弟子的偏见。”叶惊秋轻笑一声,“青面狐虽食肉,却从不伤害未睁眼的幼崽。十年前我在黑风谷救过一只断腿的青面狐,后来每次进山,它都会远远地跟着,倒也算个伴。”

  邢烨白听得眼睛都直了。青面狐在宗门典籍里被描述成“凶残狡诈”的妖兽,怎么到了银月长老嘴里,竟成了通人性的生灵?

  “师伯,您好像什么都知道。”他由衷地感叹。

  “见的多了,自然知道得多些。”叶惊秋的语气里带了点沧桑,“不像你们,总觉得自己看到的就是全部。”

  邢烨白没接话,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听师父说过,银月长老其实和他们同龄,只是修炼天赋极高,又被云澜师祖收为徒弟,成了他们的师妹。

  “师伯,您和我师父…”他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触碰到什么禁忌,邢烨白咬了咬牙,“您和我师父,以前是不是很好的朋友?”

  飞舟恰好穿过一片云层,夕阳的金光洒在叶惊秋的银发上,泛着温暖的光晕。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算是吧。”

  “那后来为什么。”

  “后来?”叶惊秋转过身,夕阳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后来他觉得大道在前,不必拘泥于小节;我觉得有些底线,死也不能破。道不同,自然就散了。”

  邢烨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师伯,您的银月峰是不是很冷清?”他忽然换了个话题,“我上次去送药单,看到峰上只有您和莫师弟,还有梨初师妹和几十名弟子。”

  “嗯。”叶惊秋点头,“人多了麻烦。”

  “可修炼不是需要同门切磋吗?”邢烨白不解,“赤霄峰有三十多个弟子,每天都要比剑论道,师父说这样才能进步快。”

  “适合你的,未必适合我。”叶惊秋望着远处的云海,“我修的是静道,人多了心就乱,心乱了,剑就不稳。”她侧头看他,“你看你,刚才在崖边若不是心浮气躁,也不会被铁脊狼伤着。”

  少年又一次红了脸,这次却没辩解。他想起自己扑向铁脊狼时的冲动,确实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飞舟渐渐驶近宗门,远处的山峰在暮色中露出模糊的轮廓。叶惊秋走到舱尾,对驾驶飞舟的弟子道:“直接去素心峰。”

  “是,长老。”

  邢烨白扶着受伤的师弟们站起来,忽然注意到叶惊秋的银袍下摆沾了块黑渍,像是被铁脊狼的血溅到的。他犹豫了一下,从储物袋里掏出块干净的帕子:“师伯,您的衣服。”

  叶惊秋低头看了一眼,不在意地摆摆手:“无妨,回去洗洗就好。”

  “这帕子是用清尘草做的,能去污渍,您拿着吧。”邢烨白把帕子递过去,语气很真诚。

  叶惊秋看着他手里的帕子,又看了看少年眼里的恳切,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多谢。”

  “应该是弟子谢您才对。”邢烨白挠了挠头,笑得有些腼腆。

  飞舟缓缓落在素心峰的药田边,素心师伯早已带着药童等在那里。飞舟刚落稳,素心长老就快步迎上来,手里还攥着张药方子:“惊秋,可算把你盼来了!我备了止血丹和生肌散,快让孩子们进来。”

  叶惊秋侧身让开,看着药童扶着受伤弟子往里走:“劳烦师姐了,他们伤得急,我没敢在谷里多耽搁。”

  “跟我还客气什么。”素心长老拉着她往药庐走,声音压得低了些。她忽然拽住叶惊秋的手腕,指尖搭上她的脉门,“你刚才用了威压?灵力有些浮。”

  “对付头畜生而已,不碍事。”叶惊秋想抽回手,却被素心长老按住。

  “什么叫不碍事?”素心长老瞪她一眼,转身从药柜里翻出个玉瓶,“你才稳固境界,最忌动怒伤气。拿着,这是凝神露,晚上掺在水里喝,能压一压躁动的灵力。”

  叶惊秋看着玉瓶上熟悉的莲纹,心里泛起暖意:“师姐还是这么爱操心。”

  “我不操心谁操心?”素心长老把玉瓶塞进她手里,“赤霄师弟闭死关,玄空师兄整天泡在丹房,宗门里里外外就你我两个能理事,你要是垮了,我可忙不过来。”

  “你说赤霄的那个小徒弟?”素心长老搅了搅药罐里的汤汁,“我见过他几次,眼神挺亮,就是被赤霄峰的风气带得有些冲动。这次经你点拨,说不定能长进些。”

  邢烨白的脸腾地红了,刚要说话,就被叶惊秋塞过药碗:“给你师弟送过去,小心烫。”

  看着少年端着药碗小跑的背影,素心长老忍不住笑:“你看,这孩子眼里的敬意可不是装的,现在怕是要把你当榜样了。”

  “我可当不起什么榜样。”叶惊秋擦了擦指尖的药渍,“只是觉得,年轻人犯错难免,点醒了就好。”

  素心长老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终究把后半句咽了回去。灶膛里的火苗噼啪作响,映得两人之间的沉默有些发烫。

  过了半晌,素心长老才换了个话题:“你药圃里的凝神草收了吗?我听小梨初说,你临走前特意嘱咐了。”

  “那丫头毛手毛脚的,怕是得让子祁盯着才放心。”提到银月峰的两个孩子,叶惊秋的语气柔和了些,“等过两天不忙了,我送些新收的凝神草过来,你上次说丹方里缺这个。”

  “算你还有点良心。”素心长老笑骂一句,“不过先说好了,可不能拿你家小梨初种死的那些糊弄我。”

  叶惊秋想起梨初哭丧着脸埋灵草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放心,这次让子祁亲自采,保准是最好的。”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药庐里的灯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两道交叠的影子。邢烨白端着空碗出来时,正听见素心长老笑着说:“你啊,就是嘴硬。”而银月长老没说话,只是往灶里添了根柴,火光映在她脸上,竟比平时柔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