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外的莫子祁和邢烨白听得里面的打斗声越来越小，最终归于沉寂，心里都有些发紧。
“师弟，里面怎么没动静了？”邢烨白握紧剑柄，指节泛白，“师伯不会有事吧？”
莫子祁眉头紧锁，侧耳听着殿内的声响：“别慌，师父的剑声一直很稳，应该是解决完了。”话虽如此，他的脚却不由自主地往殿门挪了两步。
又等了片刻，殿内彻底没了声息，只有偶尔传来的木板吱呀声。莫子祁深吸一口气：“走，进去看看。”
两人推开那扇破旧的殿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呛得邢烨白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天光，他们看清了殿内的景象，瞬间惊呆了。
满地都是魔修的尸体，有的被拦腰斩断，有的心口插着剑，黑红色的血液在地上汇成小溪，顺着地砖的缝隙流淌。
祭坛上的幽绿火焰已经熄灭，十几个被松绑的凡人蜷缩在角落，抱着头瑟瑟发抖，眼神里满是恐惧。
叶惊秋站在殿中央，剑上的血珠正一滴一滴往下落，“滴答”“滴答”地砸在地上的血水里，与她一身素白的衣袍、清冷的身影形成诡异的对比。
莫子祁从未见过师父如此模样。平日里的叶惊秋虽严厉，教剑时会斥责他们动作拖沓，查岗时会罚偷懒的弟子抄剑谱，可眼神里总有几分属于年轻修士的清亮。
可现在，她的眼睛像结了冰的湖面，看不到一丝温度，仿佛刚才那场杀戮耗尽了她所有的情绪。
“师、师父？”莫子祁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发颤。
邢烨白更是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合上。在他印象里，叶惊秋师伯虽剑法高超，却总带着几分疏离的温和，会在他练剑受伤时递来疗伤药，会在他任务失败时说“下次注意”，可刚才那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她展现出的狠戾，比以严苛闻名的赤霄长老还要可怕。
叶惊秋缓缓转过身，看向两人。她的目光在他们脸上停顿了片刻，那双冰湖般的眼睛里渐渐漾起一丝涟漪，恢复了平日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个浴血奋战的人不是她。
“愣着做什么？”她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清冷，听不出丝毫异样，“搜！仔细检查每一个角落，别放过任何线索，尤其是与御澜宗有关的东西。”
“是！”两人这才回过神，连忙应声，慌乱地转身去搜查，仿佛多待一秒就会被那浓重的血腥味淹没。
莫子祁负责搜查东厢房。这里原本应该是城隍庙的偏殿，现在被魔修改成了储物间，堆着不少黑色的布袋。他拿起一个布袋解开，里面装着的竟是凡人的头发和指甲，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这些魔修，到底用了多少阴邪手段。”莫子祁皱眉将布袋系好，目光扫过墙角的木柜。柜子上了锁，他抽出腰间的匕首，撬开锁扣，里面放着几本泛黄的册子。
他拿起最上面的册子翻开，里面画着扭曲的符文，旁边用魔文写着注解，看起来像是炼制傀儡的图谱。“师父，这里有本炼傀儡的书！”
“先收起来，看完再说。”叶惊秋的声音从大殿传来。
莫子祁应了一声，将册子塞进怀里，继续翻找。他注意到柜子最底层有个暗格，伸手摸进去，摸到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件。
拽出来一看，是枚玄铁令牌，上面刻着个“霄”字，那是赤霄峰弟子的身份令牌。
“师父！”莫子祁拿着令牌快步走出东厢房，“您看这个！”
叶惊秋接过令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刻字。令牌的边缘有些磨损，显然用了不少年头，背面还刻着个微小的“三”字，应该是赤霄峰第三队弟子的信物。“还有别的吗？”
“暂时没发现，我再去西厢房看看。”莫子祁说着，转身往西厢房走去。
他路过叶惊秋身边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的侧脸。借着从窗棂透进来的天光，他看到她紧抿的唇线，以及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指尖，原来，她并非真的毫无波澜。刚才那场杀戮，对她而言或许也并非易事。
“师弟，你快来！”邢烨白的声音从祭坛后面传来，带着几分激动和紧张。
莫子祁连忙走过去，只见邢烨白正蹲在祭坛背面，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木盒。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本线装账簿，封皮是黑色的，边缘已经磨破。
“这是什么？”莫子祁凑过去看。
邢烨白的手指在账簿上点了点，声音发颤：“你看这上面的名字…”
莫子祁定睛一看，只见账簿上用墨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大多是三个字的凡人姓名，后面标注着“已炼”“待炼”“不合格”的字样。可翻到中间几页，几个熟悉的名字跳了出来“赵平”“孙磊”“周明”。
“这是赵师兄他们？”莫子祁瞪大了眼睛。
邢烨白咽了口唾沫，拿着账簿快步走到叶惊秋面前，双手递上去：“师伯，你看这个…”
叶惊秋接过账簿，指尖划过那些熟悉的名字。赵平后面标着“灵根不纯，弃用”，孙磊和周明后面写着“合格，送赤霄峰”。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能将账簿戳出个洞来。
“果然和赤霄有关。”叶惊秋合上账簿，声音冷得像冰，“这些外门弟子，怕是被他当成了献给魔修的投名状。”
“太可恶了！”邢烨白攥紧拳头，“师父怎么能这样？不，是赤霄，他们都是同门啊！”
莫子祁也沉下脸：“难怪我们查了这么久都没线索，原来他把人送到了人间界的魔修据点。”
叶惊秋将账簿和那枚玄铁令牌放进储物袋：“这些是铁证。你们再仔细搜搜，看看有没有魔修与赤霄联络的信件，或者记录据点信息的册子。”
“是。”两人应声散开，搜查得更加仔细了。
邢烨白爬上祭坛，检查那些绑过凡人的铁链，发现链环上刻着细小的魔文。“师伯，这铁链上有字！”
莫子祁则在魔修首领的尸体上翻找，从他怀里摸出个油布包，里面裹着几张地图，标注着周边几个凡人城镇的位置。“师父，这上面好像是魔修的其他据点！”
叶惊秋走到角落，看向那些蜷缩在地上的凡人。他们大多是老人和孩子，最大的看起来有六十多岁，最小的才五六岁，都在不住地发抖。
“别怕，魔修已经被杀了。”叶惊秋放柔了声音，从储物袋里取出几包糕点，递了过去，“你们家在哪？我送你们回去。”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着她，嘴唇动了半天，才发出嘶哑的声音：“家没有家了，镇上的人都被他们抓了。”
“他们抓你们来做什么？”叶惊秋耐心地问。
“说、说要炼什么傀儡。”老婆婆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儿子反抗，被他们、被他们砍了头。”
叶惊秋的指尖又开始微微颤抖。她转过身，不再看那些凡人，怕自己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杀意又会翻涌上来。
“师父，都搜完了。”莫子祁走过来，手里拿着几张残破的纸，“这是从魔修尸体上找到的，像是联络信，上面有赤霄峰的印记。”
邢烨白也拿着一卷布帛过来：“师伯，这是记录傀儡炼制方法的，后面还写着要在三个月内炼出五百个傀儡，说是要对付御澜宗。”
叶惊秋接过那些东西，一一看完，最后将它们都收进储物袋。“走吧。”
“这些凡人怎么办？”莫子祁看向角落里的人们。
“带他们一起走。”叶惊秋道，“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好，再通知附近的官府来接。”
她转身往外走，剑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变成了暗红色。经过殿门时，她停了一下，回头看了眼满殿的尸体，眼神复杂。
莫子祁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明白，师父不是不害怕，不是不心软，只是她把那些情绪都藏在了冰冷的眼神后面。因为她知道，对魔修心软，就是对无辜者残忍。
“师弟，里面怎么没动静了？”邢烨白握紧剑柄，指节泛白，“师伯不会有事吧？”
莫子祁眉头紧锁，侧耳听着殿内的声响：“别慌，师父的剑声一直很稳，应该是解决完了。”话虽如此，他的脚却不由自主地往殿门挪了两步。
又等了片刻，殿内彻底没了声息，只有偶尔传来的木板吱呀声。莫子祁深吸一口气：“走，进去看看。”
两人推开那扇破旧的殿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呛得邢烨白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天光，他们看清了殿内的景象，瞬间惊呆了。
满地都是魔修的尸体，有的被拦腰斩断，有的心口插着剑，黑红色的血液在地上汇成小溪，顺着地砖的缝隙流淌。
祭坛上的幽绿火焰已经熄灭，十几个被松绑的凡人蜷缩在角落，抱着头瑟瑟发抖，眼神里满是恐惧。
叶惊秋站在殿中央，剑上的血珠正一滴一滴往下落，“滴答”“滴答”地砸在地上的血水里，与她一身素白的衣袍、清冷的身影形成诡异的对比。
莫子祁从未见过师父如此模样。平日里的叶惊秋虽严厉，教剑时会斥责他们动作拖沓，查岗时会罚偷懒的弟子抄剑谱，可眼神里总有几分属于年轻修士的清亮。
可现在，她的眼睛像结了冰的湖面，看不到一丝温度，仿佛刚才那场杀戮耗尽了她所有的情绪。
“师、师父？”莫子祁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发颤。
邢烨白更是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合上。在他印象里，叶惊秋师伯虽剑法高超，却总带着几分疏离的温和，会在他练剑受伤时递来疗伤药，会在他任务失败时说“下次注意”，可刚才那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她展现出的狠戾，比以严苛闻名的赤霄长老还要可怕。
叶惊秋缓缓转过身，看向两人。她的目光在他们脸上停顿了片刻，那双冰湖般的眼睛里渐渐漾起一丝涟漪，恢复了平日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个浴血奋战的人不是她。
“愣着做什么？”她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清冷，听不出丝毫异样，“搜！仔细检查每一个角落，别放过任何线索，尤其是与御澜宗有关的东西。”
“是！”两人这才回过神，连忙应声，慌乱地转身去搜查，仿佛多待一秒就会被那浓重的血腥味淹没。
莫子祁负责搜查东厢房。这里原本应该是城隍庙的偏殿，现在被魔修改成了储物间，堆着不少黑色的布袋。他拿起一个布袋解开，里面装着的竟是凡人的头发和指甲，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这些魔修，到底用了多少阴邪手段。”莫子祁皱眉将布袋系好，目光扫过墙角的木柜。柜子上了锁，他抽出腰间的匕首，撬开锁扣，里面放着几本泛黄的册子。
他拿起最上面的册子翻开，里面画着扭曲的符文，旁边用魔文写着注解，看起来像是炼制傀儡的图谱。“师父，这里有本炼傀儡的书！”
“先收起来，看完再说。”叶惊秋的声音从大殿传来。
莫子祁应了一声，将册子塞进怀里，继续翻找。他注意到柜子最底层有个暗格，伸手摸进去，摸到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件。
拽出来一看，是枚玄铁令牌，上面刻着个“霄”字，那是赤霄峰弟子的身份令牌。
“师父！”莫子祁拿着令牌快步走出东厢房，“您看这个！”
叶惊秋接过令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刻字。令牌的边缘有些磨损，显然用了不少年头，背面还刻着个微小的“三”字，应该是赤霄峰第三队弟子的信物。“还有别的吗？”
“暂时没发现，我再去西厢房看看。”莫子祁说着，转身往西厢房走去。
他路过叶惊秋身边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的侧脸。借着从窗棂透进来的天光，他看到她紧抿的唇线，以及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指尖，原来，她并非真的毫无波澜。刚才那场杀戮，对她而言或许也并非易事。
“师弟，你快来！”邢烨白的声音从祭坛后面传来，带着几分激动和紧张。
莫子祁连忙走过去，只见邢烨白正蹲在祭坛背面，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木盒。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本线装账簿，封皮是黑色的，边缘已经磨破。
“这是什么？”莫子祁凑过去看。
邢烨白的手指在账簿上点了点，声音发颤：“你看这上面的名字…”
莫子祁定睛一看，只见账簿上用墨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大多是三个字的凡人姓名，后面标注着“已炼”“待炼”“不合格”的字样。可翻到中间几页，几个熟悉的名字跳了出来“赵平”“孙磊”“周明”。
“这是赵师兄他们？”莫子祁瞪大了眼睛。
邢烨白咽了口唾沫，拿着账簿快步走到叶惊秋面前，双手递上去：“师伯，你看这个…”
叶惊秋接过账簿，指尖划过那些熟悉的名字。赵平后面标着“灵根不纯，弃用”，孙磊和周明后面写着“合格，送赤霄峰”。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能将账簿戳出个洞来。
“果然和赤霄有关。”叶惊秋合上账簿，声音冷得像冰，“这些外门弟子，怕是被他当成了献给魔修的投名状。”
“太可恶了！”邢烨白攥紧拳头，“师父怎么能这样？不，是赤霄，他们都是同门啊！”
莫子祁也沉下脸：“难怪我们查了这么久都没线索，原来他把人送到了人间界的魔修据点。”
叶惊秋将账簿和那枚玄铁令牌放进储物袋：“这些是铁证。你们再仔细搜搜，看看有没有魔修与赤霄联络的信件，或者记录据点信息的册子。”
“是。”两人应声散开，搜查得更加仔细了。
邢烨白爬上祭坛，检查那些绑过凡人的铁链，发现链环上刻着细小的魔文。“师伯，这铁链上有字！”
莫子祁则在魔修首领的尸体上翻找，从他怀里摸出个油布包，里面裹着几张地图，标注着周边几个凡人城镇的位置。“师父，这上面好像是魔修的其他据点！”
叶惊秋走到角落，看向那些蜷缩在地上的凡人。他们大多是老人和孩子，最大的看起来有六十多岁，最小的才五六岁，都在不住地发抖。
“别怕，魔修已经被杀了。”叶惊秋放柔了声音，从储物袋里取出几包糕点，递了过去，“你们家在哪？我送你们回去。”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着她，嘴唇动了半天，才发出嘶哑的声音：“家没有家了，镇上的人都被他们抓了。”
“他们抓你们来做什么？”叶惊秋耐心地问。
“说、说要炼什么傀儡。”老婆婆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儿子反抗，被他们、被他们砍了头。”
叶惊秋的指尖又开始微微颤抖。她转过身，不再看那些凡人，怕自己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杀意又会翻涌上来。
“师父，都搜完了。”莫子祁走过来，手里拿着几张残破的纸，“这是从魔修尸体上找到的，像是联络信，上面有赤霄峰的印记。”
邢烨白也拿着一卷布帛过来：“师伯，这是记录傀儡炼制方法的，后面还写着要在三个月内炼出五百个傀儡，说是要对付御澜宗。”
叶惊秋接过那些东西，一一看完，最后将它们都收进储物袋。“走吧。”
“这些凡人怎么办？”莫子祁看向角落里的人们。
“带他们一起走。”叶惊秋道，“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好，再通知附近的官府来接。”
她转身往外走，剑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变成了暗红色。经过殿门时，她停了一下，回头看了眼满殿的尸体，眼神复杂。
莫子祁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明白，师父不是不害怕，不是不心软，只是她把那些情绪都藏在了冰冷的眼神后面。因为她知道，对魔修心软，就是对无辜者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