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污染核心,毒手织网-《殖装虫群:异形主宰的崛起》

  “废弃维护通道”名不副实。它并非一条规整的走廊,更像是某种巨大生物肠道或机械管线被暴力撕裂后形成的、扭曲而昏暗的缝隙。暗银色的金属内壁布满了巨大的撕裂伤、高温熔融后又凝固的瘤状物,以及大片大片紫黑色、仿佛脓疮般的腐蚀痕迹——那是“终末使徒”力量污染留下的烙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混杂着臭氧和金属离子特有的刺激味道。能量干扰极强,强殖装甲的扫描视野里充满了跳跃的噪点和扭曲的波纹,只能勉强勾勒出前方十几米的轮廓。更麻烦的是,这里并非静止,空间结构呈现出一种缓慢的、不稳定的“蠕动”感,仿佛整条通道都在某种巨大的压力下呻吟、变形。

  林岩小心翼翼地穿行其中,如同行走在巨兽垂死的血管里。他尽量避开那些明显残留着高能辐射或空间畸变的区域,沿着主控制台结构简图指示的“相对安全路径”前进。这条路线的选择明显基于“防御系统失效”和“能量干扰强”两个前提——前者意味着没有自动炮塔或能量陷阱,后者则能最大限度屏蔽那些可能更危险、但对能量敏感的区域探测。

  尽管如此,危险依旧无处不在。

  一段看似完好的路面,踩上去的瞬间却突然“软化”,化作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流质,试图将他拖入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林岩反应极快,背后推进器短促爆发,险之又险地跃过。

  一处拐角,堆积的金属残骸阴影中,毫无征兆地刺出数根苍白、半透明、如同冰晶凝结而成的尖刺,速度奇快,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空间切割的锋锐感。林岩骨刃交错格挡,冰晶尖刺与骨刃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溅起细碎的冰屑,同时一股阴寒的能量顺着手臂蔓延,几乎冻僵关节。

  最诡异的一次,他穿过一片相对开阔的、布满巨大齿轮状结构的区域时,周围的景象突然“褪色”,仿佛老旧的胶片电影。他看到数个模糊的、身着奇异白色制服的“人影”(或许曾是“白光文明”的维护人员)在齿轮间忙碌,随后,一片无声的、暗紫色的“阴影”如同潮水般从通道一端涌来,淹没了那些“人影”,“人影”在阴影中无声溶解、消散……幻象持续了不到两秒便消失,只留下更加浓郁的污染气息和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恶寒。

  这些污染和时空畸变的残留,如同遗迹溃烂的伤口,不断渗出毒脓。每一次遭遇,都消耗着林岩本就所剩无几的能量和精力。他不得不更频繁地停下,利用装甲微弱的能量回收功能,从相对“干净”的环境辐射中榨取一丝补充,或者干脆依靠意志力硬扛。

  支撑他的,除了对真相的渴望,对“希望号”线索的追寻,还有心底那份冰冷的、对慕残云的杀意,以及对阿弃下落的揪心。这些情感被压缩、冰封,化作燃料,驱动着他疲惫的身躯,在这条仿佛没有尽头的、充满死亡气息的通道里,一寸寸向前挪动。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干扰和污染气息似乎达到一个峰值,通道也开始急剧收缩、向下倾斜。根据结构简图,这应该意味着接近“实验区隔离舱”的外围缓冲区了。

  就在他准备调整姿态,应对更复杂环境时——

  嗡。

  一种截然不同的、更加“有序”却也更加“冰冷”的能量波动,从前方的黑暗中隐隐传来。同时,强殖装甲的扫描在剧烈的干扰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让他心跳骤然加速的信号特征!

  那是……“先驱者文明”标准求救信标的编码片段!虽然扭曲、断续,几乎被污染能量淹没,但他绝不会认错!是“希望号”,或者其幸存者装备发出的!

  有活口?还是……自动信标?

  林岩精神一振,压下身体的疲惫和不适,加快速度,朝着信号来源方向摸索过去。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或者说,是进入了一个更加巨大、也更加惨烈的空间。

  这里似乎是数个巨大舱室连接处的枢纽地带,但如今已是一片废墟的海洋。无数断裂的管道、扭曲的金属框架、破碎的容器残骸、以及更多无法辨认的仪器碎片,如同被一场宇宙风暴席卷过般,堆积成山。穹顶彻底坍塌,露出外面永恒流动的暗蓝色光雾,但这里的光雾颜色更深,几乎接近墨蓝,其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不祥的紫黑色气流。

  而在那片废墟的中央,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半嵌入地面和残骸中的、直径超过五十米的巨大球形容器残骸。容器外壳是一种透明的、如今已布满蛛网般裂纹的晶质材料,透过裂纹,能看到内部早已干涸、凝固的、呈现出诡异暗绿色的培养液痕迹,以及一些漂浮其中的、更加难以形容的有机或无机残骸。

  “实验区隔离舱”——主体部分。根据结构简图标注,这曾是进行某种高风险生物或能量实验的密闭单元。

  而那个微弱的“先驱者”求救信号,正断断续续地从球形容器残骸底部深处传来!

  林岩的心沉了下去。信号来自隔离舱内部深处,这意味着要进入其中。而看这残骸的状态和周围浓郁的污染,内部环境恐怕比外面更加凶险。

  但他没有退路。

  他绕开那些明显散发着高能辐射的残骸堆,小心地靠近球形容器。容器外壳有一处巨大的裂口,足以容人通过,裂口边缘的晶质材料参差不齐,像是被从内部巨大的力量撑破的。

  强殖装甲撑起仅存的能量护盾,林岩矮身钻入裂口。

  内部空间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宽阔,但也更加……诡异。凝固的暗绿色“培养液”在地面形成厚厚的、胶质般的硬壳,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响,不时有气泡破裂,释放出刺鼻的气味。四周的晶壁上,残留着许多固定装置和探针接口,如今都已锈蚀损坏。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污染气息,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无数微弱意识低语般的嘈杂感,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让人心烦意乱。

  信号越来越清晰。林岩循着信号,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杂乱的内舱,绕过几处倒塌的巨型设备残骸,最终来到了隔离舱最底部的一个相对独立的子舱室门前。

  舱门早已扭曲变形,半敞开着,里面一片漆黑。

  信号,就从那黑暗之中传出。

  林岩握紧骨刃,深吸一口气(尽管空气污浊),侧身闪入。

  子舱室内空间不大,大约只有十来个平方。里面堆放着一些小型仪器残骸和储物柜的碎片。而在舱室中央的地面上,赫然躺着……一具“先驱者”制式的银灰色探索服!

  探索服破损严重,胸甲撕裂,头盔面罩完全破碎,露出内部——空空如也。没有尸体,没有遗骸,只有探索服本身,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蝉蜕。

  但那个微弱的求救信号,却正是从这具空荡荡的探索服胸口的一个应急信标装置中发出的!装置显然受损,信号时断时续,编码也因能量不足而残缺。

  林岩走上前,蹲下检查。探索服的破损痕迹非常奇怪,不像是外力撞击或切割,更像是……从内部被某种东西“撑破”的。内衬残留着一些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污渍,以及少许……类似植物根须或菌丝般的、灰白色的有机质残留物。

  他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轻轻翻开探索服破损的胸甲内侧,在靠近心脏位置的内部衬垫上,他发现了一个用应急荧光涂料留下的、极其潦草、断续的记号——那是“先驱者”探险队员在绝境中常用的简易日志符号。

  借助强殖装甲的翻译模块和自身记忆,他勉强解读出部分信息:

  “日期……无法确认……坐标……第七前哨站实验区……”

  “任务……追踪异常生命信号……误入……”

  “发现……古老培养舱……内部物质……活性残留……极度危险……”

  “接触……污染……队友……变异……相互攻击……”

  “我……也被感染了……感觉……有东西……在生长……”

  “必须……留下警告……后来者……绝对……不要触碰……任何有机残留物……它们……是活的……是陷阱……”

  “信标……持续发射……希望……能被……其他……”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

  林岩沉默地看着这具空荡荡的探索服和那段绝望的留言。可以想见,当年这队“先驱者”探险队员,如同他一样,循着线索找到这里,却不幸接触了隔离舱内残留的、被“终末使徒”力量污染的“实验物质”。那些物质具有恐怖的活性和侵蚀性,导致了队员的迅速变异、疯狂和自相残杀。最后这名队员在彻底失去自我前,留下了警告,然后……他的身体很可能被那“生长”的东西彻底吞噬或转化,只留下这身破损的探索服。

  “希望号”的失联,恐怕也与这恐怖的污染脱不开干系。他们可能遭遇了类似的东西,甚至可能……整艘船都被污染了?

  林岩感到一阵寒意。他站起身,环顾这个小小的子舱室。除了这具探索服和破碎的设备,似乎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但那名队员的警告言犹在耳——“任何有机残留物”。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地面上那些灰白色的、根须菌丝般的残留物上。它们看上去毫无生气,如同死物。

  但就在他移开视线的瞬间,装甲的微动传感器捕捉到,那些“残留物”中的一小簇,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

  不是物理上的移动,更像是……某种能量的微弱脉动,引发了其结构的瞬间改变。

  活的!

  林岩瞳孔骤缩,毫不犹豫,骨刃闪电般挥出,一道紫蓝色的星火能量附着在刃锋上,斩向那簇蠕动的灰白物质!

  “嗤——!”

  如同热刀切过黄油,灰白物质被星火能量触及的瞬间,发出尖锐到几乎要刺破耳膜的无声嘶鸣(精神层面),随即迅速焦黑、碳化、化为飞灰。但与此同时,整个子舱室地面、墙壁上,那些看似死寂的灰白色残留物,如同被惊醒的蛇群,齐齐蠕动起来!无数细微的、灰白色的丝状物从四面八方探出,如同拥有生命和意识般,朝着林岩疯狂涌来!它们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污染气息和那种令人疯狂的“低语”!

  不仅如此,林岩感到脚下地面传来震动!子舱室与外界隔离舱主体连接处的破损缝隙中,更多、更粗壮、颜色更加深沉的紫黑色“触须”状物质,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正急速蔓延过来!那是更核心的污染!

  中计了!这具探索服和持续的信号,本身就是一个诱饵!一个利用后来者同情心和探索欲布置的死亡陷阱!

  “该死!”林岩暗骂一声,背后推进器全开,撞向子舱室那扭曲的半敞舱门!必须在被彻底包围前冲出去!

  骨刃挥舞,星火能量在狭小空间内爆开,灼烧着涌来的灰白丝状物,清出一条短暂的通道。他如同炮弹般冲出子舱室,头也不回地朝着来时的裂口狂奔!

  身后,整个隔离舱内部的污染残留仿佛彻底“苏醒”了!灰白与紫黑色的物质如同潮水般从各个角落涌出,汇聚、纠缠,形成更加庞大、更加狰狞的形态,发出无声的咆哮,紧追不舍!所过之处,连那些凝固的暗绿色培养液硬壳都被腐蚀、吞噬!

  林岩将推进器功率推到极限,在废墟和残骸间狼狈穿梭,躲避着后方追兵和前方不时出现的空间褶皱与能量乱流。装甲能量储备的警报早已响成一片,护盾在污染物质的冲击和腐蚀下迅速变薄。

  这样下去,根本逃不回接驳平台!

  危急关头,他瞥见侧前方一处相对完好的、似乎曾是能量输送管道的巨大金属管口。管口直径约一米,内部幽深,不知通向何方,但结构简图上似乎有一条备用维护线路标记经过附近。

  赌一把!

  他猛地转向,一头扎进那漆黑的管道之中!

  管道内壁光滑,布满了能量传导残留的焦痕。他一进入,立刻将装甲所有能量集中于背部,形成最强的单向护盾,同时身体蜷缩,减少受力面积。

  下一秒,恐怖的污染物质洪流狠狠撞在管道入口处!巨大的冲击力推着他在管道内疯狂滑行!内壁与护盾摩擦,爆发出刺眼的火花和令人牙酸的噪音!

  不知滑行了多久,冲击力终于减弱。林岩趁机调整姿态,手脚并用,扣住管道内壁的凸起(或许是检修梯),强行止住冲势。

  回头望去,管道入口已被翻涌的灰黑物质彻底堵死,但它们似乎对这条相对“洁净”的管道内部有所顾忌,没有继续深入,只是在入口处徘徊、嘶鸣。

  暂时安全了。

  林岩靠在冰冷的管壁上,剧烈喘息。装甲能量已见底,身体和精神都疲惫到了极点。他取出最后一块备用的高能营养块(巢穴特制),艰难地吞下,感受着微弱的能量和营养物质流入干涸的身体。

  他必须尽快找到出路,回到相对安全的区域,并想办法补充能量。这里不能久留。

  然而,就在他准备继续沿着管道探索时——

  管道深处,那无尽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两点……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芒。

  紧接着,是第三点,第四点……密密麻麻,无声无息,缓缓向他飘来。

  同时,一种与外面污染物截然不同的、更加“有序”、更加“冰冷”、仿佛机械与生物结合体的气息,伴随着细微的、如同无数细小齿轮和关节摩擦的“悉索”声,从黑暗深处传来。

  林岩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这条“备用维护线路”里,似乎有着……别的“居民”。

  前有未知,后有追兵。

  真正的绝境,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