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直面不韦,“忽悠”权臣-《我在秦朝当大忽悠》

  丞相府的主厅比张伟想象中更显威严。紫檀木案几上摊着《吕氏春秋》农桑篇初稿,竹简用红绳整齐装订,案前的青铜灯盏燃着沉香,烟气袅袅上升,模糊了主位上吕不韦的神情。他身着紫色锦袍,腰间系着镶玉带钩,手指轻叩案面,每一下都像敲在张伟的心尖上。

  郑玄率先躬身行礼:“丞相,农桑篇初稿已按您的要求编纂,今日特带辅助吏员张伟前来,为您讲解素材分类与补充细节。”

  张伟跟着行礼,头埋得低低的,眼角余光却瞥见陈舍人站在右侧角落,正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盯着他 —— 显然,陈舍人等着看他在丞相面前出丑。

  吕不韦没立刻看初稿,反而抬眼打量张伟,语气平淡:“你就是那个用‘格子’整理素材的基层吏?郑博士把你夸得天花乱坠,说你的分类让农桑篇‘落地有根’。”

  “回丞相,属下只是做了些分内事,全靠博士指导与素材本身的价值。” 张伟谨慎回应,不敢居功。

  吕不韦终于拿起初稿,手指划过竹简上的分类标题 ——“种植技术?粟?关中耕作制度”“防灾措施?蝗灾?齐鲁火攻法”,眉头渐渐皱起:“这些分类过于琐碎了。农桑乃民生大道,当重整体、轻细节,你把一篇好好的农桑篇,拆成这么多小类目,反而失了‘大道’的格局,如何体现《吕氏春秋》‘集众家之长’的本意?”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张伟头上。他早料到吕不韦可能质疑 “细节”,却没料到对方直接上升到 “大道格局” 的高度。郑玄想开口辩解,却被吕不韦抬手制止:“让他自己说。”

  张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硬反驳 “大道”,只能把 “细节” 包装成 “大道落地的方法”—— 这是他在县域应对县丞质疑时总结的经验,对付高位者,要让对方觉得 “你的细节是为他的大局服务”。

  “丞相明鉴,属下认为‘大道’需落地于细节,方能惠及民生。” 张伟抬起头,目光直视吕不韦,语气却依旧谦卑,“您常说‘治大国若烹小鲜’,烹鲜需知火候、辨调料,治国亦需懂农桑的每一处细节。比如这‘蝗灾防治’,齐鲁用‘火攻 草木灰埋卵’,关中用‘捕蝗网 隔离带’,若不按地域分类清楚,南方郡县的官吏照搬齐鲁火攻法,只会因气候潮湿、草木难燃而徒劳无功,反而误了防灾大事。”

  他快步走到案前,拿起自己带来的三联表格,展开在吕不韦面前:“您看这张表,去年魏郡某县遭遇蝗灾,正是参考了表格里‘关中隔离带法’的细节 —— 按‘每亩需干草 50 斤、隔离带宽 3 尺’的标准操作,只用七日就控制了灾情,比周边未参考的县减损 500 石粟米。这细节分类,看似琐碎,实则是让‘防灾大道’真正落到田间地头的法子。”

  吕不韦的目光落在表格里 “减损 500 石” 的标注上,手指轻轻摩挲着竹简边缘,没再说话。张伟趁机补充:“再比如‘农具改良’类目下的曲辕犁,属下在表格里标注了‘平原县用长犁杆,省力 3 成;山区县用短犁杆,便于转弯’,各地官吏按此选用,才能让改良农具真正发挥作用。若只说‘曲辕犁好’,却不教怎么用、在哪用,再好的‘大道’也只是空话。”

  郑玄适时插话:“丞相,张伟说得在理。前日蜀郡吏员来咨询稻作技术,属下按他的分类,一炷香就找到了‘巴蜀梯田灌溉法’的细节,若按之前的地域分类,至少要翻半日竹简。这分类不仅没失格局,反而让《吕氏春秋》的农桑篇更具实用价值,能真正指导各地农桑实务。”

  吕不韦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你这小子,倒会说话。把‘琐碎’说成‘落地’,把‘格子’说成‘便民’,倒也有几分道理。” 他拿起表格,翻到 “赋税制度?关中辕田制” 那一页,指着备注里的 “每亩缴粮 2 斗,丰年可增缴 5 升充作保险粮”,问道:“这‘保险粮’是你加的?”

  “是,丞相。” 张伟点头,“属下在县域推广农桑时,发现丰年多缴粮、灾年发补贴,能让村民更安心种粮。把这细节加进赋税类目,也是希望各地能参考,让农桑不仅有‘产出’,还有‘保障’,这也是‘大道’的一部分。”

  吕不韦没评价 “保险粮”,只是把表格推回张伟面前,语气缓和了不少:“你这分类虽不合传统,但实用。《吕氏春秋》既要‘集大成’,也要‘能落地’,就按你的分类来。从今日起,你脱离辅助编纂组,正式加入《吕氏春秋》农桑篇编纂组,负责所有素材的细节核验,俸禄按中级舍人标准发放。”

  这话一出,郑玄脸上露出笑容,陈舍人却脸色发白 —— 他没想到,自己刻意打压的基层吏,反而被丞相提拔了。

  张伟连忙跪地谢恩:“谢丞相提拔!属下定当尽心竭力,不负您的信任!”

  离开丞相府时,阳光正好。郑玄拍着张伟的肩膀:“你今天说得好!丞相最看重‘实用’,你把细节和他的‘大道’绑在一起,他自然会认可。”

  张伟心里松了口气,却没完全放松 —— 他知道,在咸阳,被高位者注意到既是机遇,也是风险。

  果然,刚回到政务厅,就有一名身着青色官服的吏员拦住他。对方自称是李斯的门客,递来一卷竹简,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张舍人,李大人听闻你在农桑篇编纂中颇有见地,特让我来请教 —— 你认为,农桑实务与法治规制,哪一个对治国更重要?若两者冲突,当如何取舍?”

  张伟心里咯噔一下。李斯是法家代表,吕不韦主张 “杂家”,两人在朝堂上本就有分歧。这个问题看似是 “请教”,实则是在试探他的派系立场 —— 偏向吕不韦,还是倾向李斯?

  他攥紧手里的表格,看着眼前的门客,突然明白:自己在咸阳的职场之路,从来都不只是 “整理素材、编修典籍” 那么简单。这场突如其来的派系试探,比直面吕不韦更凶险 —— 回答错了,可能得罪李斯;不回答,又会被视为 “故意疏远”。

  夕阳斜照在政务厅的廊柱上,投下长长的阴影。张伟站在阴影里,心里快速盘算着应对之策。他该如何回答,才能既不站队,又不得罪李斯?这场试探背后,会不会还有陈舍人的推波助澜?

  一场新的危机,已悄然降临在刚获提拔的张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