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役文书组的屋子挤在政务厅最偏僻的角落，推开木门时，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地上、案上、甚至窗台上，都堆满了长短不一的竹简和残破的帛书，有的沾着泥污，有的被虫蛀得千疮百孔，几名杂役吏员正围坐在一起掷骰子，对满地素材视而不见。
“又来一个送死的？” 见张伟进来，一名留着络腮胡的吏员抬了抬眼皮，语气带着嘲讽，“这堆破烂是《吕氏春秋》农桑篇要的素材，从各地郡县搜罗来的，没头没尾，你要是能理清楚，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另一名吏员附和：“陈舍人说了，咱们只管把素材堆整齐，至于能不能用，不关咱们的事。你呀，别太较真，混到十日之期就行。”
张伟没接话，蹲下身翻看地上的素材 —— 有写着 “巴蜀稻作灌溉法” 的帛书残片，有记载 “齐鲁桑蚕养殖” 的竹简，还有几卷模糊不清的 “北方耐旱作物” 记录，甚至夹杂着几篇关于 “农桑赋税争议” 的奏疏草稿。这些素材按地域随意堆砌，相同主题的散落在各处，想找一条完整的技术记录，得翻遍大半个屋子。
“难怪没人愿意管，这哪是整理素材，简直是海底捞针。” 张伟心里嘀咕，却没像其他人那样敷衍 —— 他知道，这堆 “破烂” 里藏着各地农桑的精华，要是能梳理清楚，不仅能帮《吕氏春秋》农桑篇立住根基，更能让自己在咸阳的学术圈留下痕迹。
当天下午，张伟就搬来一张破旧的案几，把自己的粗纸、炭笔铺在上面，开始制定分类方案。他没沿用传统的 “地域分类法”，而是独创 “主题分类法”：先将所有素材按 “种植技术”“农具改良”“防灾措施”“赋税制度” 四大主题划分，每个主题下再细分二级类目，比如 “种植技术” 下分 “粮食作物”“经济作物”“耕作制度”，“粮食作物” 又分 “粟”“麦”“稻”“豆”。
为了让后续编纂者一目了然，他还设计了 “来源 - 核心观点 - 适用场景” 三联表格：每记录一条素材，都在表格里标注清楚 “来自哪个郡县、核心内容是什么、适合在哪些地域推广”。比如一片记载 “巴蜀梯田种稻” 的帛书残片，他就在表格里写：“来源：蜀郡；核心观点：依山造田，引山泉灌溉，亩产比平地高 1.2 成；适用场景：多山、水源充足的南方郡县”。
起初，其他杂役还在一旁看笑话。络腮胡吏员抱着胳膊调侃：“又画你那破格子？我看你是把县域的坏毛病带到咸阳来了，这些格子能当饭吃？”
张伟没理会，只顾埋头整理。他每天天不亮就到屋子，借着窗外的晨光分类素材，中午啃几口冷硬的粟米饼，晚上就点起自己带来的油灯，继续在表格里填写信息。手上的炭笔用秃了三支，粗纸写满了五卷，原本杂乱的素材渐渐有了条理 —— 四大主题的竹简、帛书被分别装在四个木箱里，每个木箱外贴着分类标签，箱内的素材都对应着表格里的条目，想找哪条记录，按表格索引一翻就准。
第五日傍晚，负责《吕氏春秋》农桑篇的博士郑玄路过杂役组，本想随便看看素材整理情况，推开门却愣住了：满地的混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整齐的木箱和案上厚厚的表格，张伟正坐在油灯下，对着一卷竹简核对表格内容。
“你这是……” 郑玄走过去，拿起案上的表格翻看，越看眼睛越亮。当看到 “巴蜀梯田种稻” 的条目时，他忍不住惊叹：“这条记录我找了三天都没找到，你竟然整理得这么清楚！还标注了适用场景，太实用了！”
张伟连忙起身行礼：“回博士，属下只是按主题分类，方便查阅而已。”
郑玄拿着表格，又翻看了几个木箱里的素材，发现每个素材都和表格一一对应，甚至连残破帛书的缺漏部分，张伟都在备注栏里标注了 “疑似缺失‘施肥方法’”“可参考齐郡同类记录补全”，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年轻吏员刮目相看：“你叫张伟？这分类方法太妙了！比单纯按地域堆素材高效百倍，农桑篇的编纂要是有你帮忙，能省不少功夫。”
这话被刚进来的陈舍人听了个正着。他看到郑玄对张伟赞不绝口，心里顿时不平衡，快步走过来，一把拿过表格：“博士有所不知，这分类思路是我之前授意张伟的，让他按主题整理，没想到他还真办好了。”
张伟心里冷笑 —— 陈舍人之前连编目细节都不肯说，现在倒来抢功劳。但他没当场反驳，只是平静地说：“舍人确实叮嘱过要‘梳理清晰’，属下也是按这个要求，才尝试主题分类的。不过表格里的二级类目和适用场景标注，是属下结合县域农桑经验添加的，还没来得及向舍人汇报。”
郑玄何等精明，一听就明白其中端倪。他指着表格里 “关中冬小麦防冻” 的条目，问陈舍人：“陈舍人，这条记录里的‘堆草覆膜’技术，标注了‘适合关中平原、沙土地不适用’，你可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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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舍人一愣，他根本没看过表格细节，只能含糊其辞：“大抵是…… 各地水土不同吧。”
张伟适时补充：“回博士，属下在关中县域推广过冬小麦，发现沙土地保温性差，堆草覆膜的效果不如黏土地，所以特意标注。若在沙土地推广，需额外在草下铺一层麻布，才能达到防冻效果。”
郑玄点点头，看向陈舍人的眼神多了几分疏离，转而对张伟说：“你的分类逻辑和实操经验，对农桑篇编纂太重要了。从今日起，你脱离杂役文书组，加入农桑篇辅助编纂组，专门负责素材核验和补充说明。”
陈舍人脸色铁青，却不敢反驳 —— 郑玄是吕不韦亲自请来的博士，他得罪不起。只能眼睁睁看着张伟跟着郑玄走出杂役组，临走前，张伟还不忘对络腮胡吏员说：“剩下的素材我都标在表格里了，按索引整理就行。”
络腮胡吏员看着张伟的背影，又看了看案上的表格，脸上的嘲讽变成了佩服：“没想到这格子还真能出人头地，是我看走眼了。”
加入辅助编纂组后，张伟的工作更核心了。他不仅要核验已整理的素材，还要根据郑玄的要求，补充各地农桑技术的 “实操细节”。比如某卷记载 “曲辕犁改良” 的竹简，只写了 “犁铧改尖，省力三成”，张伟就结合自己在县域改良曲辕犁的经验，在备注里补充 “犁尖需用生铁三锻，犁杆长度按成年男子肩高定制，偏远山区可缩短五寸”，让技术记录更具可操作性。
郑玄对他的补充赞不绝口，多次在编纂组会议上表扬：“张伟的实操经验，让咱们的农桑篇不是纸上谈兵，而是能真正指导各地官吏的实用典籍。”
就在张伟以为能安心参与编纂时，郑玄却在第九日找到他，神色郑重：“明日吕不韦丞相要亲自审阅农桑篇初稿，我想让你随我一起去，给丞相讲解素材的分类逻辑和补充细节 —— 很多技术细节只有你最清楚，有你在，丞相更能明白农桑篇的价值。”
张伟心里一紧。吕不韦是秦朝权倾朝野的丞相，也是《吕氏春秋》的主导者，直面这样的权臣，稍有不慎就可能惹祸上身。他想起之前陈舍人的刁难，又想到自己只是个基层来的吏员，在吕不韦面前会不会连话都说不利索？
“博士，属下…… 属下只是个辅助吏员，恐难当此任。” 张伟下意识想推辞。
郑玄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分类和补充是农桑篇的亮点，只有你能讲清楚。放心，丞相虽威严，但重视实用之才，你只要把技术细节说清楚就行。”
话已至此，张伟无法拒绝。当晚，他对着自己整理的表格和补充备注，反复演练讲解思路，生怕遗漏任何细节。可越演练，心里越忐忑 —— 吕不韦会认可他的分类方法吗？会不会像陈舍人那样，质疑他 “不合古法”？要是丞相当场提出尖锐问题，他能应对得过来吗？
夜色渐深，辅助编纂组的烛火还在亮着。张伟看着案上厚厚的素材和表格，心里既期待又恐惧。
“又来一个送死的？” 见张伟进来，一名留着络腮胡的吏员抬了抬眼皮，语气带着嘲讽，“这堆破烂是《吕氏春秋》农桑篇要的素材，从各地郡县搜罗来的，没头没尾，你要是能理清楚，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另一名吏员附和：“陈舍人说了，咱们只管把素材堆整齐，至于能不能用，不关咱们的事。你呀，别太较真，混到十日之期就行。”
张伟没接话，蹲下身翻看地上的素材 —— 有写着 “巴蜀稻作灌溉法” 的帛书残片，有记载 “齐鲁桑蚕养殖” 的竹简，还有几卷模糊不清的 “北方耐旱作物” 记录，甚至夹杂着几篇关于 “农桑赋税争议” 的奏疏草稿。这些素材按地域随意堆砌，相同主题的散落在各处，想找一条完整的技术记录，得翻遍大半个屋子。
“难怪没人愿意管，这哪是整理素材，简直是海底捞针。” 张伟心里嘀咕，却没像其他人那样敷衍 —— 他知道，这堆 “破烂” 里藏着各地农桑的精华，要是能梳理清楚，不仅能帮《吕氏春秋》农桑篇立住根基，更能让自己在咸阳的学术圈留下痕迹。
当天下午，张伟就搬来一张破旧的案几，把自己的粗纸、炭笔铺在上面，开始制定分类方案。他没沿用传统的 “地域分类法”，而是独创 “主题分类法”：先将所有素材按 “种植技术”“农具改良”“防灾措施”“赋税制度” 四大主题划分，每个主题下再细分二级类目，比如 “种植技术” 下分 “粮食作物”“经济作物”“耕作制度”，“粮食作物” 又分 “粟”“麦”“稻”“豆”。
为了让后续编纂者一目了然，他还设计了 “来源 - 核心观点 - 适用场景” 三联表格：每记录一条素材，都在表格里标注清楚 “来自哪个郡县、核心内容是什么、适合在哪些地域推广”。比如一片记载 “巴蜀梯田种稻” 的帛书残片，他就在表格里写：“来源：蜀郡；核心观点：依山造田，引山泉灌溉，亩产比平地高 1.2 成；适用场景：多山、水源充足的南方郡县”。
起初，其他杂役还在一旁看笑话。络腮胡吏员抱着胳膊调侃：“又画你那破格子？我看你是把县域的坏毛病带到咸阳来了，这些格子能当饭吃？”
张伟没理会，只顾埋头整理。他每天天不亮就到屋子，借着窗外的晨光分类素材，中午啃几口冷硬的粟米饼，晚上就点起自己带来的油灯，继续在表格里填写信息。手上的炭笔用秃了三支，粗纸写满了五卷，原本杂乱的素材渐渐有了条理 —— 四大主题的竹简、帛书被分别装在四个木箱里，每个木箱外贴着分类标签，箱内的素材都对应着表格里的条目，想找哪条记录，按表格索引一翻就准。
第五日傍晚，负责《吕氏春秋》农桑篇的博士郑玄路过杂役组，本想随便看看素材整理情况，推开门却愣住了：满地的混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整齐的木箱和案上厚厚的表格，张伟正坐在油灯下，对着一卷竹简核对表格内容。
“你这是……” 郑玄走过去，拿起案上的表格翻看，越看眼睛越亮。当看到 “巴蜀梯田种稻” 的条目时，他忍不住惊叹：“这条记录我找了三天都没找到，你竟然整理得这么清楚！还标注了适用场景，太实用了！”
张伟连忙起身行礼：“回博士，属下只是按主题分类，方便查阅而已。”
郑玄拿着表格，又翻看了几个木箱里的素材，发现每个素材都和表格一一对应，甚至连残破帛书的缺漏部分，张伟都在备注栏里标注了 “疑似缺失‘施肥方法’”“可参考齐郡同类记录补全”，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年轻吏员刮目相看：“你叫张伟？这分类方法太妙了！比单纯按地域堆素材高效百倍，农桑篇的编纂要是有你帮忙，能省不少功夫。”
这话被刚进来的陈舍人听了个正着。他看到郑玄对张伟赞不绝口，心里顿时不平衡，快步走过来，一把拿过表格：“博士有所不知，这分类思路是我之前授意张伟的，让他按主题整理，没想到他还真办好了。”
张伟心里冷笑 —— 陈舍人之前连编目细节都不肯说，现在倒来抢功劳。但他没当场反驳，只是平静地说：“舍人确实叮嘱过要‘梳理清晰’，属下也是按这个要求，才尝试主题分类的。不过表格里的二级类目和适用场景标注，是属下结合县域农桑经验添加的，还没来得及向舍人汇报。”
郑玄何等精明，一听就明白其中端倪。他指着表格里 “关中冬小麦防冻” 的条目，问陈舍人：“陈舍人，这条记录里的‘堆草覆膜’技术，标注了‘适合关中平原、沙土地不适用’，你可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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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舍人一愣，他根本没看过表格细节，只能含糊其辞：“大抵是…… 各地水土不同吧。”
张伟适时补充：“回博士，属下在关中县域推广过冬小麦，发现沙土地保温性差，堆草覆膜的效果不如黏土地，所以特意标注。若在沙土地推广，需额外在草下铺一层麻布，才能达到防冻效果。”
郑玄点点头，看向陈舍人的眼神多了几分疏离，转而对张伟说：“你的分类逻辑和实操经验，对农桑篇编纂太重要了。从今日起，你脱离杂役文书组，加入农桑篇辅助编纂组，专门负责素材核验和补充说明。”
陈舍人脸色铁青，却不敢反驳 —— 郑玄是吕不韦亲自请来的博士，他得罪不起。只能眼睁睁看着张伟跟着郑玄走出杂役组，临走前，张伟还不忘对络腮胡吏员说：“剩下的素材我都标在表格里了，按索引整理就行。”
络腮胡吏员看着张伟的背影，又看了看案上的表格，脸上的嘲讽变成了佩服：“没想到这格子还真能出人头地，是我看走眼了。”
加入辅助编纂组后，张伟的工作更核心了。他不仅要核验已整理的素材，还要根据郑玄的要求，补充各地农桑技术的 “实操细节”。比如某卷记载 “曲辕犁改良” 的竹简，只写了 “犁铧改尖，省力三成”，张伟就结合自己在县域改良曲辕犁的经验，在备注里补充 “犁尖需用生铁三锻，犁杆长度按成年男子肩高定制，偏远山区可缩短五寸”，让技术记录更具可操作性。
郑玄对他的补充赞不绝口，多次在编纂组会议上表扬：“张伟的实操经验，让咱们的农桑篇不是纸上谈兵，而是能真正指导各地官吏的实用典籍。”
就在张伟以为能安心参与编纂时，郑玄却在第九日找到他，神色郑重：“明日吕不韦丞相要亲自审阅农桑篇初稿，我想让你随我一起去，给丞相讲解素材的分类逻辑和补充细节 —— 很多技术细节只有你最清楚，有你在，丞相更能明白农桑篇的价值。”
张伟心里一紧。吕不韦是秦朝权倾朝野的丞相，也是《吕氏春秋》的主导者，直面这样的权臣，稍有不慎就可能惹祸上身。他想起之前陈舍人的刁难，又想到自己只是个基层来的吏员，在吕不韦面前会不会连话都说不利索？
“博士，属下…… 属下只是个辅助吏员，恐难当此任。” 张伟下意识想推辞。
郑玄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分类和补充是农桑篇的亮点，只有你能讲清楚。放心，丞相虽威严，但重视实用之才，你只要把技术细节说清楚就行。”
话已至此，张伟无法拒绝。当晚，他对着自己整理的表格和补充备注，反复演练讲解思路，生怕遗漏任何细节。可越演练，心里越忐忑 —— 吕不韦会认可他的分类方法吗？会不会像陈舍人那样，质疑他 “不合古法”？要是丞相当场提出尖锐问题，他能应对得过来吗？
夜色渐深，辅助编纂组的烛火还在亮着。张伟看着案上厚厚的素材和表格，心里既期待又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