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清辞刁难,却被晚星一一解-《锦绣佳缘,主母与五位夫君》

  药庐的炭火烧得正旺,映得案上的药材都泛着暖光。沈清辞坐在竹椅上,手里捏着株晒干的白芨,指尖划过干枯的叶片,目光落在林晚星身上,带着几分审视的冷:“这白芨,产自何处?”

  林晚星正在分装新制的祛痘凝露,闻言抬头,语气坦然:“产自云滇边境的雪山脚下,那里的白芨受雪水滋养,胶质更厚,入药效力最佳。我让人盯着采的,只取三年生的根茎,过老的弃了,过嫩的也留不得。”

  沈清辞“嗯”了一声,将白芨放在案上,又拿起旁边的白芷:“炮制时用的是酒蒸还是蜜炙?”

  “先用米酒浸润三日,再用桑柴火慢蒸,蒸透后切片晒干。”林晚星放下凝露,走到案边,拿起一片白芷递给他,“您看这断面,呈象牙色,无焦斑,正是酒蒸到位的样子。蜜炙虽能减苦味,却会让膏体发腻,不适合秋日用,便没敢用。”

  沈清辞接过白芷,放在鼻尖轻嗅,又用指腹刮了刮断面,确实如她所说,炮制得挑不出错处。他没说话,转而看向案角的药臼,里面是碾了一半的珍珠母:“珍珠母需用活水浸七日,每日换水,去其腥气,你这……”

  “浸足了九日。”林晚星打断他,语气带着点自信的笑,“我怕秋日燥气重,腥气难去,特意多浸了两日,昨日才捞出晒干的。您闻闻,是不是没半分腥味?”

  她拿起一小撮珍珠母粉,递到沈清辞面前。他低头闻了闻,果然只有淡淡的矿物清,没有寻常珍珠母的海腥味。指尖无意间碰到她的指尖,温热的触感让他指尖微颤,忙收回手,耳尖悄悄泛了点红。

  “倒还算细心。”沈清辞移开目光,语气依旧淡淡的,却没再挑出毛病。可他显然没打算就此罢休,话锋一转,指向墙角的一排瓷瓶,“这些药妆,宣称能‘治痘’‘去斑’,可有实证?若只是养护还好,若是妄言‘治疗’,便是欺瞒百姓,违了医道。”

  这话说得重了,带着点刻意的刁难。药妆终究是妆,哪能真如汤药般“治疗”?他这话,分明是拿医者的标准在苛责。

  林晚星却没急,反而笑了笑,转身从柜里取出几本厚厚的册子:“沈太医请看。这是府里三十个丫鬟的试用量表,从八月初用到现在,有长痘的、有晒斑的,每日记录变化。您看这个,”她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墨迹,“小翠原先右脸颊有三颗红痘,用了凝露半月,痘消了,没留疤;还有这个,张妈的晒斑淡了七成,她说连厨下的火都没那么燎得慌了。”

  她指着册子上的批注,语气诚恳:“我从不敢说‘治疗’,只敢标‘养护’‘舒缓’。痘是内热发出来的,凝露里加了连翘、蒲公英,能帮着清热;斑是日晒或气滞来的,玉容膏里的当归、珍珠母能活血润色——都是辅助调理,终究还要靠作息和饮食,这点我在瓶身都写清楚了。”

  沈清辞接过册子,一页页翻看。上面的字迹娟秀,记录得详细入微,连“某日稍痒”“某日略干”都记着,后面还附了调整方案,显然是用了心的。他翻到最后一页,竟看到林晚星自己的记录:“十月初三,左眉尾生一小痘,涂凝露三日,消。”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透着点俏皮。

  他的指尖顿在那笑脸旁,心里那点刻意的苛责,忽然就散了。

  “城郊的义诊药庐,筹备得如何了?”沈清辞合上册子,忽然换了个话题。

  林晚星眼睛一亮,知道他这是松了口,忙道:“地皮已经买好了,就在西市外的柳树巷,离平民区近。药柜、诊床都在打了,还请了两个从太医院退下来的老医工,只等开春就开张。”她看着沈清辞,语气带着点期盼,“到时候还想请您……偶尔去坐坐馆,给老医工们把把关?”

  沈清辞没立刻答应,只是站起身,走到药架前,拿起一瓶琉璃膏:“这膏子虽好,却不适合干性皮肤,冬日用会更燥。”他顿了顿,补充道,“可加两钱当归油,用隔水炖的法子融进去,既能润肤,又不影响通透度。”

  这已是实打实的指点了。

  林晚星忙记下:“我这就让人试试。”

  沈清辞又看了看其他药妆,偶尔提点一二,从药材产地到炮制火候,甚至连瓶身的大小都提了句“小瓶更适合平民,用得快,不浪费”。他的语气依旧清冷,却没了之前的疏离,倒像位细心的师长。

  临走时,沈清辞走到门口,忽然回头:“那本试用量表,借我看几日。”

  林晚星愣了愣,随即笑道:“您拿去吧,正好帮我看看有没有漏记的。”

  沈清辞接过册子,转身走进秋日的阳光里,石青色的衣袍被风拂起,竟没了来时的冷硬。

  林晚星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笑了。她知道,沈清辞的“刁难”,从不是恶意,而是医者对“妥帖”二字的较真。他挑的每一处错,问的每一句话,都藏着对“不欺百姓”的期许——而这份期许,她接住了。

  药庐的炭火气混着药香漫出来,暖得像要把秋日的凉都融了。林晚星低头看着案上的药妆瓶,忽然觉得,这些膏子不仅藏着草木的灵气,更藏着一份特殊的心意——是清冷医者的较真,是坚韧女子的回应,在这小小的药庐里,慢慢织成了一张温柔的网。

  而沈清辞握着那本试用量表,走在回太医院的路上,指尖划过册子上那个小小的笑脸,忽然觉得,这秋日的风,似乎也没那么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