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马瘟绩效与兽医的KPI-《我给洪武朝卷绩效》

  李鲤刚从东南沿海那摊子浑水里拔出来,觉得自己能活着回京城简直是个奇迹。他正琢磨着这次必须让王司吏搞点暹罗的香茅草来烤腰子,去去海风的腥气,结果还没进家门,就被兵部的人堵在了路口——出大事了!京畿爆发马瘟了!

  不是一匹两匹,是成片地倒!军营的战马、驿站的驿马、甚至拉车驮货的民马,都开始口吐白沫,浑身打颤。这玩意儿传染极快,没几天功夫,京城周边马厩里就躺倒了一大片。兵部急了,这马要是死光了,仗还怎么打?信还怎么传?朱元璋也急了,在朝堂上拍了桌子,责令太仆寺(管马的)、兵部、户部火速应对,同时,他那锐利的目光又扫过了刚回京、惊魂未定的李鲤。

  “李鲤!”朱元璋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马政乃军国大事!这次马瘟,应对得如何,各部协调得怎样,给咱用你的绩效尺子量一量!看看是哪个环节掉了链子!”

  李鲤眼前一黑,差点当场表演一个晕厥。老板!我才刚从海盗窝里爬出来啊!这屁股还没坐热,又让我去摸病马?!绩效绩效,现在连牲口都得考核KPI了吗?!他心里哀嚎:我这大明第一HR,业务范围是不是太广了点?从考核王爷到考核海盗,现在直接考核到畜生了!下一步是不是要考核御花园里的蚂蚁搬家效率啊?

  可圣旨已下,他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一股子生无可恋的劲儿,奔赴各个马场和太仆寺衙门。

  一到地头,李鲤就被眼前的景象和耳边的吵闹给淹没了。太仆寺的官员捧着厚厚的《马政条规》,引经据典,证明自己严格按章程防疫,是下面执行不力;兵部的将领们梗着脖子,说战马待遇最好,肯定是民间病马传过来的;户部的官员则哭穷,说拨付的药钱粮草已经见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三方吵作一团,唾沫横飞,就是没人能说清楚这瘟神到底从哪儿来的,该怎么送走。

  李鲤被吵得脑袋嗡嗡响,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蛤蟆坑。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发挥“绩效核验”的本能,不去听他们扯皮,而是直接扎进最基层。他跑到顺义的一个大型军马场,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马厩里臭气熏天,病马奄奄一息,几个老兽医愁眉苦脸,用的还是几百年前传下来的方子,效果甚微。

  “为什么不用新方子?”李鲤问。

  老兽医苦笑:“大人,新方子谁敢用?用好了无功,用坏了掉脑袋!按祖传的法子治,治不好是天灾,不担责任啊!”

  李鲤又跑到涿州的一个驿站,驿丞偷偷告诉他,上面要求每日呈报“病马隔离数”、“用药成效”,可实际上,很多病马根本没隔离,报表都是糊弄的,因为根本没那么多空厩和草药!“报多了,显得我们这儿疫情重,要挨骂;报少了,上面以为没事,不给支援。只能…差不多报点。”驿丞一脸无奈。

  李鲤明白了,这哪是马瘟,这是“人祸”!是僵化的制度、怕担责任的心态和匮乏的资源共同酿成的灾难!绩效考核在这里完全失灵了,因为大家考核的不是“治好多少马”,而是“如何在不担责的情况下填好表格”!

  他憋着一肚子火回到衙门,正看到太仆寺和兵部又为“病马尸体处理流程”吵得面红耳赤。一个说要深埋,一个说要焚烧,引经据典,互不相让。

  “够了!”李鲤猛地一拍桌子,豁出去了,“埋也好,烧也罢,能不能先让马活着?!现在是人重要还是流程重要?!是保马重要还是保乌纱帽重要?!”

  他这一吼,把所有人都镇住了。李鲤喘着粗气,拿出考功司郎中的架势,开始现场办公:“都听好了!现在开始,绩效考核标准临时变更!”

  “第一,考核‘有效隔离率’!哪个马场再敢把病马和好马混在一起,主官立刻革职!”

  “第二,考核‘新疗法应用与成效’!鼓励兽医尝试新方,只要记录在案,有效重赏,无效不罚!太仆寺立刻搜集民间验方,快马分发各地!”

  “第三,考核‘物资调配效率’!户部、兵部、太仆寺成立联合调度组,草药、石灰、干净麻布,按需分配,哪个环节卡壳,我直接报给皇上!”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李鲤盯着众人,“考核‘协同作战能力’!再让我看见你们互相推诿扯皮,就别怪我这绩效折子上,把你们的名字写得清清楚楚!”

  这一套组合拳下去,虽然简单粗暴,但瞬间打破了扯皮僵局。毕竟,谁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绩效不合格”被皇帝记住名字。

  接下来的几天,李鲤就像个救火队长,哪里矛盾大就往哪里冲,用绩效当鞭子,抽着各个衙门动起来。他还真从民间找来几个有经验的兽医,用了些土方子,配合太仆寺的官方用药,病情还真的慢慢控制住了。

  一个月后,马瘟终于平息。李鲤写总结报告时,没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数据,就写了大白话:此次马瘟,天灾三分,人祸七分。根源在于制度僵化、权责不清、赏罚不明。绩效考评,若只流于形式,反成桎梏;若能切中要害,方能成为利器。

  报告送上去,朱元璋看了,久久不语。第二天,圣旨下:表彰有功人员,申饬办事不力者,并令李鲤主持修订《马政考成则例》,将这次应急中行之有效的临时措施,转化为长期制度。

  消息传出,太仆寺、兵部的官员们心情复杂。这个李鲤,虽然可恶,但…好像还真办了件实事?

  当晚,考功司后院,李鲤啃着王司吏不知从哪儿搞来的、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腰子,感慨万千:“老王啊,这回我算是明白了。咱们这绩效,就像郎中手里的银针,扎对了穴位,能起死回生;扎错了地方,就是瞎折腾。关键得知道,病根在哪儿。”

  王司吏递过一串腰子:“大人高见!经过此事,怕是这满京城的衙门,都知道您这绩效的厉害了。”

  “厉害啥呀,”李鲤叹了口气,“不过是仗着老板给的尚方宝剑耍威风罢了。等这事儿过了,该扯皮还得扯皮。除非…”他咬了一口腰子,眼神闪烁,“除非能把这种‘事儿上见’的考核法子,变成常态。”

  他望着星空,喃喃道:“给马看病尚且如此,给人做事,不更是这个理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