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哪里错了-《一心复仇,一不小心成了首富!》

  法庭外的走廊。

  杨远清一家聚在走廊尽头。

  看似在低声交谈,实则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到了极限。

  “爸,那个骨龄鉴定……”杨静怡凑近父亲,声音压得极低,“技术上是可能存在误差的,万一……”

  “没有万一。”杨远清打断她,眼神却下意识地扫过四周。

  “该打点的都已经打点过了。而且,杨旭的骨骼发育确实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小一些,几个月的误差在鉴定中完全属于合理范围,不会出纰漏。”

  薛玲荣死死攥着丈夫的手,“远清,这次……这次真的能过去了吗?我心里还是慌……”

  “把心放回肚子里。”杨远清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

  “三个法定从宽情节,再加上美国国籍这张王牌,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个缓刑。等庭审结束,立刻送他去美国,远离这是非之地,以后就自由了。”

  他说这话时,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又一次地飘向走廊另一侧。

  那里,杨帆和宋今夏并肩坐在冰冷的金属长椅上。

  杨帆微微侧头,正对宋今夏低声说着什么,宋今夏偶尔点头,神情专注。

  太安静了。

  安静得令人心悸。

  从庭审开始到现在,杨帆本人几乎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激烈的指控、戏剧性的翻供、律师间的唇枪舌剑……

  所有这些,似乎都与他无关。

  他既没有受害者家属应有的悲愤,也没有对不公操作的激烈反抗,甚至连一丝明显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他只是坐在那里,冷静地观察,置身事外。

  偶尔看看手表,那神情里甚至透出一丝……不耐烦?

  这不合理。

  完全不符合杨远清对杨帆的认知,也不符合人性常理。

  “远清,”薛玲荣也察觉到了那股异样。

  她顺着丈夫的目光看去,声音发紧,“那小子……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不对劲。”

  杨远清摇摇头,眉头紧锁,他同样困惑。

  按照常理,以杨帆此前展现出的狠辣,现在他应该怒不可遏,应该据理力争,应该想尽一切办法反击。

  可他没有。

  这种反常的平静,比任何激烈的对抗都更让人不安。

  “会不会……有诈?”杨静怡的声音细若蚊蚋,却道出了几人心中共同的恐惧。

  “能有什么诈?”杨远清下意识地反驳。

  “所有环节,都反复推演过了。年龄、国籍、顶罪的罪犯……每一步都考虑了后备方案,程序上天衣无缝。”

  他顿了顿,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脑海,“除非……”

  “除非什么?”薛玲荣和杨静怡同时追问。

  “除非……他手里还捏着我们不知道的底牌。一张足以掀翻我们所有计划的……王牌。”

  这话让角落里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杨帆还有牌吗?

  如果有,会是什么?

  难道他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并且准备了更致命的反击?

  薛玲荣突然浑身一颤,想起一个被忽略的细节,失声道。

  “远清!宋鹤山……宋今夏的父亲,他今天没露面!”

  杨远清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攥紧,骤然下沉!

  对了,宋鹤山!

  金陵市公安局的实权副局长,前途无量的少壮派。

  自己的亲生女儿遭遇绑架,身为父亲,身为警察,他怎么可能缺席这么重要的庭审?

  “不对……不对……”杨远清喃喃自语,大脑高速运转。

  “宋鹤山分管治安和户籍,业务范围……正好覆盖人口信息管理。杨旭改年龄这种事,就算做得再隐蔽,以他的位置不可能毫无察觉!”

  “他知道又怎样?”薛玲荣还没完全转过弯,“他又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我们操作的。”

  “不!”杨远清猛地摇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如果他知情,却选择了沉默,没有在侦查阶段提交任何相关线索,甚至今天都没有作为证人出庭,或让检察院施加压力……”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洞悉阴谋的惧意:

  “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一切,都在他的默许,甚至……纵容之下。”

  “默许?”杨静怡惊疑不定,“默许我们……操作?为什么?”

  “默许我们改年龄,默许我们搞国籍,默许我们找人顶罪……”杨远清一字一顿,目光死死锁定远处杨帆平静的侧影。

  “然后,在我们以为大功告成的最后时刻,给我们最致命的一击。这是……请君入瓮。”

  这个推测让薛玲荣和杨静怡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杨帆现在令人费解的平静,就完全说得通了。

  他像个耐心的猎人,在等待猎物自己走进陷阱深处,然后再扣动扳机。

  “不会的……不可能……”薛玲荣拼命摇头,拒绝相信。

  “宋鹤山是警察,是副局长!他不可能关注这些小事……”

  “小事?”杨远清苦笑,带着深深的无力感,“他首先是宋今夏的父亲!”

  “他的女儿差点被绑架、受到惊吓,任何一个父亲,尤其是他那样地位和性格的父亲,会轻易善罢甘休吗?”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杨静怡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慌乱。

  杨远清沉默了。

  他再次看向手表,表盘上的秒针不疾不徐地跳动。

  还有四分钟。

  四分钟后,庭审就将开始。

  四分钟后,或许就是图穷匕见的时刻。

  “先沉住气。”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兵来将挡。现在慌也没用。看看……看看杨帆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

  而在另一边的长椅上,宋今夏还在纠缠杨帆。

  “杨帆,你就不能稍稍透露一点?”

  “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为什么我不能知道?”宋今夏追问。

  “因为后面可能不那么……光彩。”杨帆转过头,对她笑了笑。

  但她能感觉到,一股更大的风暴正在平静的表象下酝酿。

  “全体人员,请入庭!庭审即将继续!”

  法警推开法庭厚重的木门,高声宣布。

  杨帆从容地站起身,仔细地整理了一下西装衣领和袖口。

  他的脸上依旧看不出波澜,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

  此刻清晰地闪过一道锐利如刀锋、冷静如猎手般的光芒。

  那是目睹猎物彻底踏入陷阱核心时,才会流露出的光芒。

  “走吧。”他对宋今夏说,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邀请她去看一场演出。

  “陪他们,把这最后一场戏……演完。”

  两人并肩走向法庭。

  几乎同时,杨远清一家也从角落起身,面色各异地走向同一扇门。

  在狭窄的门口,双方无可避免地擦肩而过。

  那一瞬间,杨远清的目光与杨帆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杨远清极力想从杨帆的脸上、眼中捕捉到任何一丝线索。

  紧张、焦虑、不甘、愤怒……任何能暴露其内心真实想法的情绪。

  然而,他看到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那平静比任何威胁和怒吼都更具压迫感。

  杨远清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沉入了冰冷黑暗的谷底。

  一个清晰的、带着绝望的念头击中了他:

  自己可能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但他搜肠刮肚,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错误,究竟在哪里。

  “现在继续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