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天命玄鸟,凤凰大命-《我在诸天当杀神》

  陆离自与子受暗室论道后,飘然离开茶坊,信步于朝歌西市的街巷之间。方才那少年王孙逆天无悔的铿锵之言,犹在耳畔回响,与此界弥漫的劫气形成一种令人唏嘘的宿命感。

  “初心虽好,然天命如枷,劫运似网。仙神棋局之下,凡人纵有凌云志,亦难逃摆布……可叹。”

  他正思索间,忽闻前方一阵喧哗,夹杂着马蹄声与甲胄碰撞之音。只见一队仪仗威严、打着王旗的使者骑马穿过街道,百姓纷纷避让,面露敬畏之色。

  “是大王使者!”

  “看方向,似是往南门而去,莫非又要颁布什么新政?”

  “听闻近日东夷又有异动,莫非是军情?”

  路人低声议论传入陆离耳中。

  他神识微动,便从那使者队伍中为首的官员与其副手的低声交谈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那官员对副手道:“……大王有旨,命我等速往三山关,宣总兵孔宣入朝觐见,另有封赏赐下,以彰其镇守边关、屡退东夷之功。”

  “三山关总兵孔宣?” 副手略显惊讶,“听闻这位总兵大人用兵如神,自身更是神通广大,有万夫不当之勇啊!”

  官员颔首,语气带着几分敬畏:“何止!更闻其乃承天命玄鸟之气运而生,是我大商之护国神将!此番大王宣召,怕是另有重用。”

  天命玄鸟!总兵孔宣!

  这两个词落入陆离耳中,令他目光骤然一凝!

  “孔宣?商朝总兵?天命玄鸟……是了,商朝以玄鸟为图腾,视作天命象征。孔宣是天地间第一只孔雀,其母凤凰得交合之气而生孔雀、大鹏,其根脚与飞禽之属渊源极深,与此界商朝气运勾连,倒也不无可能……”

  他立刻回想起关于孔宣的传说。这位可是封神演义中鼎鼎大名的强者!本体是先天孔雀,封神之战时曾任殷商三山关总兵,后挂帅出征,凭借其天赋神通——五色神光!青、黄、赤、黑、白五色神光无物不刷,无物不破!连败周营众多阐教仙人,堪称圣人之下最顶尖的存在之一!最终是被西方教准提道人亲自出手才收服。

  “五色神光……此神通与我所得那缕五色神光本源以及五行生灭轮回剑意颇有相通之处,皆涉及五行生克造化之妙。若能观摩其本源神通,对我完善自身剑道,乃至感悟五行法则,必有极大裨益!”

  更重要的是,孔宣在此界现身,且身居要职,意味着封神大劫的帷幕,正在缓缓拉开!这些顶尖的炼气士、妖族大能,已开始陆续入世,卷入劫中!

  “三山关……” 陆离神识瞬间铺展,跨越千山万水,锁定了殷商南部边境那座巍峨的关隘。关隘之上,军煞之气冲天,其中更有一股隐而不发、却浩瀚如海、五行流转、先天之气盎然的磅礴气息盘踞!其实力,远超此界寻常修士!

  “气息深沉,五行圆满,已臻极致!离那悟透混元之境,恐怕也只差一步之遥。如此人物,竟甘为一关总兵?是顺应天命?还是……另有所图?”

  陆离心中顿时升起浓厚的兴趣。无论是为了观摩五色神光,还是为了观察这位顶尖大能在此劫中的选择与命运,这三山关,都值得一去。

  “天命玄鸟护商祀……五色神光镇边关……有意思。” 陆离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朝歌之戏已观一角,下一幕,便去那南疆边关,会一会这位孔总兵吧。”

  他当下不再停留于朝歌街市,身影于无人处微微一晃,便已融入虚空,施展遁术,朝着殷商南部三山关的方向,悄然而去。

  陆离遁光迅疾,不多时便已抵达南疆三山关。此关雄踞险要,扼守商汤南土,关墙之上煞气冲霄,兵甲林立,可见守将治军严谨。

  他并未惊动任何人,神念微动,便已感知到那股浩瀚磅礴、五行轮转、先天之气盎然的气息所在——关内总兵府深处,一处清幽雅致、设有玄妙阵法的后园静室。

  陆离身形一晃,如清风拂过,悄无声息地穿透阵法,出现在静室门前。

  静室门扉无风自开。一个平淡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从内传出:

  “贵客远来,有失远迎。请进。”

  陆离迈步而入。只见室内陈设简单,一榻,一几,两蒲团。一位身着青色总兵官服、却难掩其超凡脱俗气度的男子,正盘坐于蒲团之上。他面容俊朗,目若晨星,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孤高与沧桑,周身气息圆融无暇,五行灵气自然汇聚,仿佛他便是五行大道的化身!

  正是孔宣!

  他抬眼看向陆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探究。以他的修为,竟未能完全看透来人的根底,只觉对方气息渊深似海,似有道门清静之意,又有佛门慈悲之念,更有一股凌厉无匹的剑道锋芒与死寂之气交织,复杂无比,却又浑然一体,令人难以捉摸。

  “道友修为精深,气息独特,非此界之人吧?” 孔宣并未起身,只是伸手示意陆离落座,语气平和,却自带一股傲然。

  陆离于另一蒲团坐下,淡然道:“贫道玄离,游历诸天,偶经此界。听闻三山关总兵孔宣,乃先天得道之士,五行神通冠绝当世,特来一会,论道访友。”

  孔宣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哦?论道?不知玄离道友,欲论何道?”

  “便论……五行生克,造化轮回之道。” 陆离微微一笑,指尖一缕五色毫光悄然流转,虽非孔宣那无物不刷的五色神光本体,却蕴含着一丝最本源的五行生灭真意,更融入了自身浮屠净世的慈悲与冥河的死寂,演化出生老病死、轮回不休的奇异景象。

  孔宣见状,面色微微一凝,坐直了身躯。对方竟也精通五行之法,且其意境之奇诡深邃,竟似在五行之外,另辟蹊径,触及了轮回造化之妙!这已非寻常五行神通,近乎于道了!

  “好一个五行轮回!” 孔宣赞了一声,亦不再保留,背后青、黄、赤、黑、白五道神光虚影一闪而逝!虽未真正刷出,却已让整个静室的五行法则剧烈沸腾、臣服!那是最纯粹、最霸道、破尽万法、演化万物的先天五行本源之力!

  两股同源却又迥异的五行道韵在静室之中交汇、碰撞、却又奇异地相互印证、交融!

  一时间,静室内异象纷呈:时而万物生发,春意盎然;时而大地厚重,承载一切;时而烈火熊熊,焚尽八荒;时而金戈铁马,无坚不摧;时而黑水滔滔,吞噬万物;更有生死轮转,寂灭与新生的景象交替演化!

  二人皆未动用法力,纯粹以道境相争相融。

  良久,异象缓缓散去。

  孔宣看向陆离的目光,已带上了一丝平等与认可:“道友之道,另辟蹊径,融生死轮回于五行,佩服。然,五行之极,乃破灭万法,重定地水火风,而非沉沦生死。”

  陆离颔首:“总兵之言甚是。五行之道,确有破灭重生之能。贫道之法,乃因人而异,因道而变。”

  孔宣默然片刻,忽然叹道:“道友非此界之人,超然物外,逍遥自在,令人羡慕。”

  陆离目光微动,问道:“以总兵之能,早已大罗圆满,触摸混元门槛,逍遥于天地间亦非难事,为何屈居于此边关重镇,为一凡间王朝总兵,沾染红尘因果劫气?”

  这也是陆离此来的主要疑问之一。以孔宣的修为根脚,根本无需理会人间王朝兴衰,更不应主动卷入这明显是天地杀劫的漩涡中心。

  孔宣闻言,沉默良久,眼神中那丝孤高渐渐化为一种深沉的责任与无奈。他抬眼,目光仿佛穿透静室,望向了无尽遥远的洪荒岁月。

  “道友既问,告知亦无妨。” 孔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沧桑,“此事,关乎一族之兴衰,亦关乎……远古劫运。”

  “道友可知龙汉初劫?” 孔宣问道。

  陆离点头:“略有耳闻。乃远古洪荒,龙、凤、麒麟三族争霸,引发无边杀劫,最终三族俱损,退出洪荒舞台。”

  “不错。” 孔宣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痛楚,“我乃天地间第一只孔雀,母为凤凰。凤族,便是当年三族之一。龙汉大劫,业力滔天,缠绕我族血脉气运至今,使我飞禽一族难以真正兴盛,修行之路劫难重重,更有天人五衰之危。”

  他顿了顿,继续道:“然,业力虽重,却非无法消解。远古有例,龙族应龙,曾助人族黄帝征战蚩尤,立下大功,得享人道气运,借此竟为整个龙族消去了三成龙汉劫气!使龙族得以稍缓。”

  陆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总兵是想效仿应龙旧事,借助殷商王朝的人道气运,来消解凤族背负的龙汉劫气?”

  “正是。” 孔宣坦然承认,“殷商乃当今人族正统,气运鼎盛,更以玄鸟为图腾,与我飞禽一族气运本就相连。我在此为官,镇守边陲,护持商汤国运,便可徐徐引动人道气运,洗涤我族业力。虽进程缓慢,却是一条可行之路。为此,卷入些红尘因果,乃至……此次天地杀劫,亦在所不惜。”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为族群献身、甘入劫中的决绝与沉重。

  陆离肃然。原来如此!孔宣屈尊降贵,并非贪恋权位,亦非盲目顺应天命,而是为了整个凤凰血脉、飞禽一族的未来!此等胸怀与担当,令人敬佩。

  “原来背后有此深因。龙汉劫气……竟需以人道气运洗涤。如此说来,封神劫起,殷商国运衰败,岂非意味着孔宣的计划将功亏一篑?甚至可能引劫气反噬?难怪封神之中,他拼死守护殷商,最终不得不与圣人对上……其命运,早已与族群兴衰捆绑。”

  “总兵为族群计,甘入劫中,此等胸襟,贫道佩服。” 陆离拱手道。

  孔宣苦笑摇头:“无奈之举罢了。比不得道友逍遥。如今劫运已起,天机晦暗,前路茫茫,能否成功,亦未可知。”

  两人又论及五行妙法、诸天见闻,相谈甚欢。陆离对五色神光的本源有了更深理解,孔宣亦从陆离的五行轮回剑意中有所启发。

  最终,陆离告辞离去。孔宣亲自送至静室门口,道:“道友游历诸天,若他日有暇,可再来论道。”

  陆离颔首,身影化作清风,消失不见。

  离开三山关,陆离心中感慨:

  “孔宣……亦是劫中可怜人。为族群挣命,甘为棋子。其五行大道,已近极致。可惜,天命难违,商周更迭乃定数,其谋划,恐终成画饼。可叹,可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