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先生带回的消息，在草堂内漾开层层涟漪。端午将至，这本该是粽叶飘香、龙舟竞渡的佳节，此刻却因“幽冥殿”的阴谋，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根据多方查探，‘菊夫人’及其核心党羽，在江魈事件后便销声匿迹，但并非撤离福州。”墨渊先生指尖蘸着茶水，在石桌上勾勒出简略的福州城图，“他们很可能化整为零，潜伏在城中几处与水运、祭祀相关的要地。如台江码头的琉球会馆、仓前山的天安寺（此寺与旧时水师操练有关），尤其是……中洲岛上的闽海关旧址及周边的疍民聚落。”
他的手指重点圈出了中洲岛。“此地乃闽江‘龙舌’? 水口要害，历年龙舟竞渡的起点和观礼台均设于此，人流最杂，水系交汇，是动手的绝佳地点。‘癸处’内线传来模糊信息，提及‘龙舟点睛，百煞归宗’八字暗语，恐与邪术仪式相关。”
林飞月道长补充道：“我与慧觉禅师暗访鼓山、高湖山等临江制高点，发现几处隐秘的邪气观测点，近期有被使用的痕迹。对方显然在密切监控江面动向与龙舟筹备情况。此外，江中近日打捞起数具身上刻有怪异符文的水畜（如黑鱼、龟鳖）尸体，邪气缠绕，似是某种血祭**的前兆。”
形势紧迫，敌暗我明。端午龙舟赛，万民聚集，若让“幽冥殿”阴谋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必须主动出击，但不能打草惊蛇。”陈锋沉吟道，经过市井烟火的洗涤和半月静养，他的眼神更加沉静，分析问题也愈发透彻，“对方计划在‘点睛’环节做文章，我们或可将计就计。”
“哦？陈小友有何想法？”墨渊先生投来询问的目光。
“龙舟竞渡，最关键莫过于龙头点睛之笔。此笔需以雄鸡冠血混合朱砂，由德高望重者执笔，寓意唤醒神龙，祈福纳祥。”陈锋缓缓道，“‘幽冥殿’欲行邪法，必然会在点睛的颜料或执笔人身上做手脚。我们若能暗中调换颜料，或控制、替换执笔人，便可釜底抽薪。”
柳先生捻须道：“此法可行，但难度极大。点睛仪式由市府与士绅共同主持，戒备森严，颜料调配、执笔人选皆由市府与本地大族（如林、沈、陈家）操办，外人难以插手。且‘幽冥殿’既有内应，必会严防死守。”
“正因难，才不易被察觉。”陈锋目光锐利，“我们无需直接对抗，只需暗中渗透。山魈前辈的‘癸处’在官府中应有眼线，或可设法在颜料入库或调配环节做手脚。至于执笔人……今年轮值的是哪一家？”
墨渊先生与山魈对视一眼，山魈低声道：“按惯例，今年应由南台林氏的家主林承泽执笔。林氏世代海商，与琉球、东瀛皆有贸易往来，家资巨万，在本地影响力颇大。据查，林府近日确有不明身份的东瀛茶道师出入，需重点留意。”
“林承泽……”陈锋记下这个名字，“若能接近林府，或可探明虚实。”
“此事需从长计议，小心谋划。”墨渊先生总结道，“山魈，你负责动用官面力量，监控礼房及颜料来源。林道长，烦请你与慧觉禅师继续监视几处可疑地点，尤其是中洲岛。柳先生坐镇草堂，统筹信息。陈小友，你伤势未愈，暂且……”
“墨渊先生，”陈锋打断道，语气平静却坚定，“我的伤已无大碍。心灯之力虽未复旧观，但于隐匿、感知一道，自有独到之处。探查林府之事，或可由我尝试。我可扮作游方郎中或书画装裱匠人，林氏海商起家，府中必有古玩字画收藏，或有机会入府。”
众人见陈锋态度坚决，且所言有理，便不再反对。计议已定，各自分头准备。
接下来的几日，福州城的节日气氛日渐浓厚。街巷间开始悬挂菖蒲、艾叶，空气中弥漫着粽子的清香。码头上，精心打造的龙舟已纷纷下水，锣鼓喧天，进行着最后的演练。但在这一派喜庆之下，陈锋等人却能感受到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陈锋在柳先生的帮助下，准备好了一身半旧的青布道袍，背着一个装有银针、常用药材和几卷仿古旧画的药箱，扮作一名游历四方、兼通医术书画的年轻道人，化名“清风”，在南台林府附近的街市租了一间临街的小小铺面，挂出“裱褙字画，兼治疑难杂症”的幌子，暂且安顿下来。
他白日里或坐堂问诊，或替人裱画，举止从容，谈吐文雅，加之柳先生秘制的养颜丹令他气色温润，很快便与左邻右舍熟络起来，也零星有了些上门求医或裱画的客户。他并不急于打探林府消息，只是耐心经营，静待时机。
这日傍晚，陈锋正准备收铺，一位穿着体面、面带愁容的老者踱进店中，打量着墙上的几幅仿古山水，唉声叹气。
“老丈可是要裱画？”陈锋上前招呼。
老者摇摇头：“非也。我近日身体不适，听闻先生医术高超，特来问诊。”
陈锋心中一动，观老者气度，似是大户人家的管家。他不动声色，为老者诊了脉，又问了些症状，沉吟道：“老人家此乃思虑过度，心肾不交，虚火上炎之症。寻常药物治标不治本。需以滋阴潜阳、安神定志之法，徐徐图之。我有一方，或可一试。”说罢，提笔写下一剂温和的安神汤配方，其中巧妙加入了一味气味清幽、有宁神之效的‘夜交藤’，此药并无特殊，却能助他感知患者气息。
老者接过药方，看了看，似乎觉得有理，又道：“先生这字……仿的是李在的笔意？倒是颇有几分神韵。”
陈锋心中再动，李在乃明代闽派画家，非专研此道者难识其妙。这老管家见识不凡！他谦逊道：“老丈好眼力，不过是闲暇摹笔，聊以自娱罢了。”
老者点点头，付了诊金，拿着药方离去，临走前似是无意间说道：“我家老夫人近日心悸失眠，目眩耳鸣，请了几位大夫，汤药吃了不少，总不见好，若今日的药石有效验，改日或请先生过府，为老夫人细细诊治。敝上林府，最是敬重先生这般有本事的人。”
林府！果然来了！陈锋心中暗喜，面上却波澜不惊：“若能效劳，小道荣幸之至。”
三日后，那老管家果然再次登门，面带喜色：“先生的药方甚是对症，我服后安稳了许多，家主闻先生亦通文墨，想请先生过府一叙，顺便为老夫人诊断一番，不知先生可否移步？”
鱼儿上钩了！陈锋压下心中激动，整理了一下衣袍，提起药箱：“恭敬不如从命。”
跟随老管家，穿过几条繁华街巷，来到一处朱门高墙、气象森严的庄园前。进入府中，但见亭台楼阁，曲径通幽，保镖仆从众多，尽显豪富之气。然而，陈锋识海中的太极心灯，却敏锐地捕捉到，在这片富丽堂皇之下，隐隐流动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柔邪气，与那日当铺前感受到的晦涩波动同源，但更加深沉内敛。
他被引至一处雅致的花厅等候。片刻后，一位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眼神锐利、身着绸缎长衫的中年男子在管家陪同下走了进来，正是林承泽。
“这位便是清风道长？在下林承泽，有劳道长远来为家母诊治。”林承泽拱手为礼，语气客气，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疏离与审视。
“林居士客气，济世为本，分内之事。”陈锋不卑不亢地还礼，暗中运转心灯，仔细感应。这林承泽气息沉稳，似有武艺在身，但周身并无明显邪气，反倒是他腰间佩戴的一枚羊脂白玉佩上，隐隐散发着一丝极淡的、与那老管家身上相似的晦涩波动，似是某种防护或监视的法器。
寒暄几句后，林承泽话题一转：“听闻道长亦擅丹青，尤其摹古，不知对明代闽画可有研究？林某不才，收藏有一幅吴彬的《闽江万里图》残卷，一直寻不到高手修复装裱。”
陈锋心中雪亮，这是考较来了。他从容应答，引经据典，对闽派画风如数家珍，更就《闽江万里图》的笔法、意境提出了几点独到见解，听得林承泽频频点头，眼中审视之色稍减。
“道长果然博学！”林承泽抚掌笑道，“既如此，便请道长先为家母诊脉，若有余暇，再观那画作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随后，陈锋为林老夫人诊脉。老夫人确是忧思成疾，他仔细诊察后，开了药方，并以银针渡穴，辅以心灯一丝温和生机暗中滋养，老夫人顿感舒坦许多，对陈锋更是赞不绝口。
诊毕，林承泽态度热情了不少，亲自引陈锋至藏书楼观赏那幅《闽江万里图》残卷。画作确是真迹，气势磅礴，但破损严重。陈锋一边与林承泽探讨修复之法，一边暗中将心灯感知力扩展到极致，仔细探查楼内气息。
果然！在藏书楼一角，一个看似普通的紫檀木画缸内，他感应到了一股隐藏极深的、阴冷邪异的能量波动，与“幽冥殿”的邪符气息极为相似！而且，楼内似乎布置了某种隐匿气息的阵法，若非他心灯特异，绝难发现！
“林居士，此画修复，需以陈年雪水调鱼鳔胶，徐徐浸润，不可操之过急。”陈锋不动声色地建议道，目光扫过那画缸，“尤其是这画缸，似有阴湿之气，于古画保存不利，需移至通风干燥处。”
林承泽眼神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笑道：“道长慧眼。此缸乃祖传之物，一直存放于此，倒未在意。多谢提醒。”
又闲谈片刻，陈锋见好就收，借口铺中尚有事务，婉拒了林承泽的晚宴邀请，告辞离去。
回到临时租住的小铺，陈锋紧闭门户，神色凝重。林府果然有问题！那画缸内的邪物，恐怕就是“幽冥殿”用来监控林承泽或实施计划的关键物品！林承泽本人是否知情？是被胁迫还是合作？
但眼下，还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打草惊蛇，只会让“菊夫人”藏得更深。
他需要更确凿的证据，更需要一个在端午当日，既能破坏邪术，又能擒贼擒王的万全之策。
夜色渐深，陈锋盘坐榻上，识海中心灯缓缓旋转。他抚摸着怀中的火种水晶，感受着那丝微弱的共鸣，目光穿透窗纸，望向林府的方向，也望向更遥远的、暗流汹涌的闽江。
端午的龙舟鼓声，似乎已隐约可闻。而那鼓声之下，一场决定福州命运的正邪较量，即将拉开序幕。
“根据多方查探，‘菊夫人’及其核心党羽，在江魈事件后便销声匿迹，但并非撤离福州。”墨渊先生指尖蘸着茶水，在石桌上勾勒出简略的福州城图，“他们很可能化整为零，潜伏在城中几处与水运、祭祀相关的要地。如台江码头的琉球会馆、仓前山的天安寺（此寺与旧时水师操练有关），尤其是……中洲岛上的闽海关旧址及周边的疍民聚落。”
他的手指重点圈出了中洲岛。“此地乃闽江‘龙舌’? 水口要害，历年龙舟竞渡的起点和观礼台均设于此，人流最杂，水系交汇，是动手的绝佳地点。‘癸处’内线传来模糊信息，提及‘龙舟点睛，百煞归宗’八字暗语，恐与邪术仪式相关。”
林飞月道长补充道：“我与慧觉禅师暗访鼓山、高湖山等临江制高点，发现几处隐秘的邪气观测点，近期有被使用的痕迹。对方显然在密切监控江面动向与龙舟筹备情况。此外，江中近日打捞起数具身上刻有怪异符文的水畜（如黑鱼、龟鳖）尸体，邪气缠绕，似是某种血祭**的前兆。”
形势紧迫，敌暗我明。端午龙舟赛，万民聚集，若让“幽冥殿”阴谋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必须主动出击，但不能打草惊蛇。”陈锋沉吟道，经过市井烟火的洗涤和半月静养，他的眼神更加沉静，分析问题也愈发透彻，“对方计划在‘点睛’环节做文章，我们或可将计就计。”
“哦？陈小友有何想法？”墨渊先生投来询问的目光。
“龙舟竞渡，最关键莫过于龙头点睛之笔。此笔需以雄鸡冠血混合朱砂，由德高望重者执笔，寓意唤醒神龙，祈福纳祥。”陈锋缓缓道，“‘幽冥殿’欲行邪法，必然会在点睛的颜料或执笔人身上做手脚。我们若能暗中调换颜料，或控制、替换执笔人，便可釜底抽薪。”
柳先生捻须道：“此法可行，但难度极大。点睛仪式由市府与士绅共同主持，戒备森严，颜料调配、执笔人选皆由市府与本地大族（如林、沈、陈家）操办，外人难以插手。且‘幽冥殿’既有内应，必会严防死守。”
“正因难，才不易被察觉。”陈锋目光锐利，“我们无需直接对抗，只需暗中渗透。山魈前辈的‘癸处’在官府中应有眼线，或可设法在颜料入库或调配环节做手脚。至于执笔人……今年轮值的是哪一家？”
墨渊先生与山魈对视一眼，山魈低声道：“按惯例，今年应由南台林氏的家主林承泽执笔。林氏世代海商，与琉球、东瀛皆有贸易往来，家资巨万，在本地影响力颇大。据查，林府近日确有不明身份的东瀛茶道师出入，需重点留意。”
“林承泽……”陈锋记下这个名字，“若能接近林府，或可探明虚实。”
“此事需从长计议，小心谋划。”墨渊先生总结道，“山魈，你负责动用官面力量，监控礼房及颜料来源。林道长，烦请你与慧觉禅师继续监视几处可疑地点，尤其是中洲岛。柳先生坐镇草堂，统筹信息。陈小友，你伤势未愈，暂且……”
“墨渊先生，”陈锋打断道，语气平静却坚定，“我的伤已无大碍。心灯之力虽未复旧观，但于隐匿、感知一道，自有独到之处。探查林府之事，或可由我尝试。我可扮作游方郎中或书画装裱匠人，林氏海商起家，府中必有古玩字画收藏，或有机会入府。”
众人见陈锋态度坚决，且所言有理，便不再反对。计议已定，各自分头准备。
接下来的几日，福州城的节日气氛日渐浓厚。街巷间开始悬挂菖蒲、艾叶，空气中弥漫着粽子的清香。码头上，精心打造的龙舟已纷纷下水，锣鼓喧天，进行着最后的演练。但在这一派喜庆之下，陈锋等人却能感受到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陈锋在柳先生的帮助下，准备好了一身半旧的青布道袍，背着一个装有银针、常用药材和几卷仿古旧画的药箱，扮作一名游历四方、兼通医术书画的年轻道人，化名“清风”，在南台林府附近的街市租了一间临街的小小铺面，挂出“裱褙字画，兼治疑难杂症”的幌子，暂且安顿下来。
他白日里或坐堂问诊，或替人裱画，举止从容，谈吐文雅，加之柳先生秘制的养颜丹令他气色温润，很快便与左邻右舍熟络起来，也零星有了些上门求医或裱画的客户。他并不急于打探林府消息，只是耐心经营，静待时机。
这日傍晚，陈锋正准备收铺，一位穿着体面、面带愁容的老者踱进店中，打量着墙上的几幅仿古山水，唉声叹气。
“老丈可是要裱画？”陈锋上前招呼。
老者摇摇头：“非也。我近日身体不适，听闻先生医术高超，特来问诊。”
陈锋心中一动，观老者气度，似是大户人家的管家。他不动声色，为老者诊了脉，又问了些症状，沉吟道：“老人家此乃思虑过度，心肾不交，虚火上炎之症。寻常药物治标不治本。需以滋阴潜阳、安神定志之法，徐徐图之。我有一方，或可一试。”说罢，提笔写下一剂温和的安神汤配方，其中巧妙加入了一味气味清幽、有宁神之效的‘夜交藤’，此药并无特殊，却能助他感知患者气息。
老者接过药方，看了看，似乎觉得有理，又道：“先生这字……仿的是李在的笔意？倒是颇有几分神韵。”
陈锋心中再动，李在乃明代闽派画家，非专研此道者难识其妙。这老管家见识不凡！他谦逊道：“老丈好眼力，不过是闲暇摹笔，聊以自娱罢了。”
老者点点头，付了诊金，拿着药方离去，临走前似是无意间说道：“我家老夫人近日心悸失眠，目眩耳鸣，请了几位大夫，汤药吃了不少，总不见好，若今日的药石有效验，改日或请先生过府，为老夫人细细诊治。敝上林府，最是敬重先生这般有本事的人。”
林府！果然来了！陈锋心中暗喜，面上却波澜不惊：“若能效劳，小道荣幸之至。”
三日后，那老管家果然再次登门，面带喜色：“先生的药方甚是对症，我服后安稳了许多，家主闻先生亦通文墨，想请先生过府一叙，顺便为老夫人诊断一番，不知先生可否移步？”
鱼儿上钩了！陈锋压下心中激动，整理了一下衣袍，提起药箱：“恭敬不如从命。”
跟随老管家，穿过几条繁华街巷，来到一处朱门高墙、气象森严的庄园前。进入府中，但见亭台楼阁，曲径通幽，保镖仆从众多，尽显豪富之气。然而，陈锋识海中的太极心灯，却敏锐地捕捉到，在这片富丽堂皇之下，隐隐流动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柔邪气，与那日当铺前感受到的晦涩波动同源，但更加深沉内敛。
他被引至一处雅致的花厅等候。片刻后，一位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眼神锐利、身着绸缎长衫的中年男子在管家陪同下走了进来，正是林承泽。
“这位便是清风道长？在下林承泽，有劳道长远来为家母诊治。”林承泽拱手为礼，语气客气，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疏离与审视。
“林居士客气，济世为本，分内之事。”陈锋不卑不亢地还礼，暗中运转心灯，仔细感应。这林承泽气息沉稳，似有武艺在身，但周身并无明显邪气，反倒是他腰间佩戴的一枚羊脂白玉佩上，隐隐散发着一丝极淡的、与那老管家身上相似的晦涩波动，似是某种防护或监视的法器。
寒暄几句后，林承泽话题一转：“听闻道长亦擅丹青，尤其摹古，不知对明代闽画可有研究？林某不才，收藏有一幅吴彬的《闽江万里图》残卷，一直寻不到高手修复装裱。”
陈锋心中雪亮，这是考较来了。他从容应答，引经据典，对闽派画风如数家珍，更就《闽江万里图》的笔法、意境提出了几点独到见解，听得林承泽频频点头，眼中审视之色稍减。
“道长果然博学！”林承泽抚掌笑道，“既如此，便请道长先为家母诊脉，若有余暇，再观那画作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随后，陈锋为林老夫人诊脉。老夫人确是忧思成疾，他仔细诊察后，开了药方，并以银针渡穴，辅以心灯一丝温和生机暗中滋养，老夫人顿感舒坦许多，对陈锋更是赞不绝口。
诊毕，林承泽态度热情了不少，亲自引陈锋至藏书楼观赏那幅《闽江万里图》残卷。画作确是真迹，气势磅礴，但破损严重。陈锋一边与林承泽探讨修复之法，一边暗中将心灯感知力扩展到极致，仔细探查楼内气息。
果然！在藏书楼一角，一个看似普通的紫檀木画缸内，他感应到了一股隐藏极深的、阴冷邪异的能量波动，与“幽冥殿”的邪符气息极为相似！而且，楼内似乎布置了某种隐匿气息的阵法，若非他心灯特异，绝难发现！
“林居士，此画修复，需以陈年雪水调鱼鳔胶，徐徐浸润，不可操之过急。”陈锋不动声色地建议道，目光扫过那画缸，“尤其是这画缸，似有阴湿之气，于古画保存不利，需移至通风干燥处。”
林承泽眼神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笑道：“道长慧眼。此缸乃祖传之物，一直存放于此，倒未在意。多谢提醒。”
又闲谈片刻，陈锋见好就收，借口铺中尚有事务，婉拒了林承泽的晚宴邀请，告辞离去。
回到临时租住的小铺，陈锋紧闭门户，神色凝重。林府果然有问题！那画缸内的邪物，恐怕就是“幽冥殿”用来监控林承泽或实施计划的关键物品！林承泽本人是否知情？是被胁迫还是合作？
但眼下，还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打草惊蛇，只会让“菊夫人”藏得更深。
他需要更确凿的证据，更需要一个在端午当日，既能破坏邪术，又能擒贼擒王的万全之策。
夜色渐深，陈锋盘坐榻上，识海中心灯缓缓旋转。他抚摸着怀中的火种水晶，感受着那丝微弱的共鸣，目光穿透窗纸，望向林府的方向，也望向更遥远的、暗流汹涌的闽江。
端午的龙舟鼓声，似乎已隐约可闻。而那鼓声之下，一场决定福州命运的正邪较量，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