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鬼见愁-《诛邪斩妖的那些年》

  夜色如墨,浓雾弥漫。伪装成东瀛忍者小队的四人,在崎岖险峻的山路上沉默前行。墨渊先生假扮的“黑鸦”走在最前,步伐与气息模仿得惟妙惟肖。林飞月道长与陈锋居中,慧岸武僧殿后。四人都压低了帽檐,收敛气息,尽量不发出多余声响。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山风穿过怪石嶙峋的缝隙时发出的呜咽声,如同鬼哭。

  越往“鬼见愁”山谷深处走,空气中的寒意与邪异感越发浓重。雾气不再是寻常的水汽,而是带着一股阴湿粘稠的质感,吸入肺中隐隐有刺痛感,显然是混合了地底瘴气与邪法污染。脚下的路面渐渐被一种滑腻的暗绿色苔藓覆盖,两侧的树木也扭曲变形,枝干如同鬼爪般伸向天空,树叶呈现出不祥的灰败色。

  陈锋集中全部精神,识海虽依旧枯寂,但那种对邪气的本能感应却变得异常敏锐。他能“感觉”到,周围的雾气中,隐藏着无数细微的能量陷阱和窥视的视线。有些陷阱散发着冰冷的寒意,触及便会冻结气血;有些则带着迷惑心神的波动,容易让人产生幻觉,失足坠崖。他不得不时刻提醒走在前方的墨渊先生,以极其细微的手势指引方向,避开一处又一处杀机。

  “注意,前方三步,左移一尺,有幻心兰的气息,能致幻。”陈锋压低声音,几乎是气音传出。墨渊先生微不可查地调整步伐,带领队伍绕过一片看似寻常、实则散发着诡异香气的草丛。

  “右侧岩壁,有阴蚀符残留,勿近。”陈锋再次预警。林飞月道长指尖微动,一道无形剑气悄无声息地掠过岩壁,将一道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黯淡符文化作青烟。

  一路有惊无险,但陈锋的额头已渗出细密冷汗。这种高度集中的感应极其消耗心神,他感到阵阵眩晕袭来,不得不紧紧攥着怀中那枚雷纹破障丹,借助丹药散发出的微弱热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约莫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被藤蔓遮掩了大部分的山洞入口。洞口幽深黑暗,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和更浓郁的邪气。这里,就是能量感应的源头,也是地图上标记的“鬼见愁”核心区域。

  “口令。”一个冰冷嘶哑的声音,突兀地从洞口上方的阴影中传来。只见两名穿着与陈锋他们类似、但气息更加阴冷凌厉的忍者,如同壁虎般倒悬在岩壁上,手中淬毒的苦无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墨渊先生停下脚步,模仿着黑鸦的声调,沙哑回应:“月隐花开。”

  上方沉默片刻,另一个声音接道:“黄泉路引。”

  暗号对上。两名忍者如同鬼影般滑下,警惕地打量了四人一番,尤其在陈锋和慧岸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并未发现破绽。

  “进去吧。‘蛇骨’大人已在‘化龙池’等候多时。”其中一名忍者让开道路,语气淡漠。

  墨渊先生微微颔首,带头走入山洞。陈锋等人紧随其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蛇骨大人?化龙池?这显然是基地内更高层的头目和关键区域!

  山洞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深邃。通道是人工开凿而成,四壁光滑,刻满了扭曲的菊花邪符和蛇形图案,散发出幽幽的绿光,勉强照亮前路。空气潮湿闷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和一种血腥与草药混合的怪味。脚下地面传来温热的触感,仿佛踩在某种活物的皮肤上。

  通道两侧,不时可以看到一些小型洞窟,被粗大的铁栅栏封锁着。洞窟内隐约传来低沉的咆哮、锁链拖曳声以及痛苦的呻吟。陈锋凭借感应,察觉到里面关押着一些气息混乱、半人半妖的生物,显然是“幽冥殿”进行式神融合实验的失败品或材料。这一幕让陈锋胃里一阵翻腾,怒火在胸中无声燃烧。

  越往深处,邪气越盛,温度也越高。前方隐约传来水流声和沉闷的轰鸣声。

  终于,通道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溶洞中央,是一个翻滚着暗红色粘稠液体的岩浆池,池中不断冒出气泡,散发出灼热的高温和浓烈的硫磺恶臭。但这并非天然岩浆,因为池水表面,漂浮着许多残破的骨骸和扭曲的植物根茎,邪气冲天!这便是所谓的“化龙池”?

  溶洞四周的岩壁上,开凿出了数层平台,上面搭建着简陋的房屋和工坊,不少穿着黑袍或忍者服的身影在其中忙碌,似乎在处理各种药材、矿石和……活体生物!

  而在最高处的一个平台上,矗立着一座以黑色兽骨垒砌而成的祭坛。祭坛上,盘坐着一名身穿紫色蟠龙纹狩衣、面容干瘦如同骷髅、双眼闪烁着惨绿色鬼火的老者。他手中把玩着一串由微型头骨制成的念珠,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威压,正是那名忍者口中的“蛇骨大人”!

  蛇骨似乎正在主持某种仪式,他面前悬浮着一颗剧烈搏动、散发着不祥黑光的肉瘤,与之前在江心邪阵中见过的八岐邪胎极为相似,但体积更小,邪气却更加凝练。化龙池中的暗红液体,正通过数道刻满符文的石槽,源源不断地将一股股精炼过的阴煞邪能注入那肉瘤之中!

  “黑鸦,你们来迟了。”蛇骨并未抬头,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在溶洞中回荡,“‘孽龙之种’即将成熟,需要最新的‘生魂结晶’作为最后的催化。东西带来了吗?”

  墨渊先生心中凛然,生魂结晶?莫非是指活人魂魄炼制的邪物?他强作镇定,模仿黑鸦的语气躬身道:“蛇骨大人,货物已带到。”他示意了一下身后抬着的箱子。

  “嗯。”蛇骨淡淡应了一声,似乎并未起疑,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眼前的孽龙之种上。“将结晶送入‘汲魂井’,然后去库房领取你们的‘妖化丹’。下次运送,三日后,地点不变。”

  汲魂井?妖化丹?陈锋听得心头怒火更炽。这些邪徒,不仅残害生灵炼制邪物,竟然还用药物控制手下!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或许是陈锋因为愤怒,气息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或许是慧岸武僧身上那纯正的佛力,在这邪气冲天的地方终究难以完全掩盖——祭坛上的蛇骨猛地抬起头,那双惨绿的鬼火双眸瞬间锁定了陈锋和慧岸!

  “不对!你们身上的气息……不是妖力!是……支那的修行者!”蛇骨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有入侵者!杀无赦!”

  “暴露了!动手!”墨渊先生当机立断,不再伪装,身形暴起,直扑祭坛上的蛇骨!手中虎符光芒大放,四灵虚影咆哮而出!

  林飞月道长长剑出鞘,剑化雷光,横扫向周围扑上来的黑袍术士和忍者!

  慧岸武僧禅杖顿地,佛光普照,化作金色光罩护住众人,同时口诵真言,一道道“卍”字佛印轰向那些关押实验体的牢笼,试图解救其中的生灵!

  整个地下基地瞬间炸锅!警报声凄厉响起,无数邪徒从四面八方涌来!

  陈锋陷入了最大的危机!他没有任何力量,面对蜂拥而至的敌人,只能凭借本能和柳先生教导的粗浅步法狼狈躲闪。一名忍者挥舞太刀劈来,刀风凌厉!陈锋险之又险地侧身避开,刀锋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带起一道血痕!另一名黑袍术士释放出一道腐蚀黑雾,眼看就要将他吞没!

  不能死在这里!阿槿还在等我!福州还在等我!

  生死关头,陈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掏出怀中那枚雷纹破障丹,毫不犹豫地塞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难以形容的、狂暴炽热的洪流瞬间席卷全身!如同千万道雷霆在经脉中炸开!剧烈的痛苦让他几乎晕厥,但随之而来的,是澎湃到极致的力量感!

  “轰——!”

  识海中,那盏沉寂已久的心灯,在这股外来的、至阳至刚的雷霆之力刺激下,猛地爆发出刺目欲盲的紫金色光芒!虽然光芒极不稳定,剧烈摇曳,仿佛随时会再次熄灭,但此刻,它确实被强行点燃了!

  “啊——!”陈锋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怒吼,双眼瞬间化为紫金色!他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缠绕着细碎电光的紫金剑气从他指尖迸发,直接将那名释放黑雾的术士洞穿!

  力量!久违的力量感回归了!虽然他知道这力量是借来的,是燃烧生命换来的,是短暂的!但此刻,他需要它!

  战斗,全面爆发!溶洞内,雷光、佛光、邪气、剑罡疯狂碰撞,爆炸声、惨叫声、念咒声响成一片!而陈锋,如同扑火的飞蛾,携着短暂重燃的心灯之光,悍然冲入了这修罗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