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标记领地:稻草人的规则宣告-《幽田诡主》

  陈夜站在原地,脚步没有向前。

  西坡的鬼火还在飘动,蓝光忽明忽暗。

  但他没走。

  杀戮能带来恐惧,但杀完就没了。尸体腐烂,血干了,人会忘记。他需要一个地方,能让恐惧一直生长。

  谷仓就是起点。

  他转身,朝废弃谷仓走去。脚步沉稳,枯草在脚下断裂。墨羽一声不响,双爪扣住他的肩头,黑羽贴紧躯体。

  门没关。半扇歪斜挂在铁链上,另一扇早已不见。他走进去,环视四周。墙壁裂缝纵横,屋顶破洞漏风,地面散落着碎木和干草。这里曾是村里的粮库,现在只剩空壳。

  可这空壳,足够了。

  他走出谷仓,停在正门前。低头看着脚下的泥土。然后蹲下,双手插入堆积的干枯稻草。

  稻草开始移动。

  一根根抽出,缠绕,拉直,拼接。它们像有了生命,在他掌心扭曲成型。不多时,两个大字被堆砌在门前——

  **恐惧**

  字形歪斜,边缘锋利,像是用无数挣扎的手臂强行拼凑而成。风吹过,稻草微微颤动,仿佛那两个字正在呼吸。

  他站起身,退后两步。

  墨羽展翅飞起,扑向屋顶。爪子紧扣瓦片,身体挺立。它转头俯视四周,喉咙震动,发出低沉的叫声。

  “嘎……”

  “嘎……”

  “嘎……”

  三声连响,节奏固定,如同某种仪式。声音不大,却穿透寂静的田野,在荒地上回荡。每一声落下,空气都像冷了一分。

  风停了。

  草不动了。

  远处林子边缘的一只野兔猛地抬头,耳朵竖起,随即转身钻进洞中。

  陈夜站在阴影里,纽扣眼盯着前方。

  他知道有人会来。

  好奇的人总会靠近禁区。只要他们看见这两个字,听见那叫声,感受到这里的气氛,恐惧就会自己生根。

  他不需要动手。

  规则一旦立下,就会自己运行。

  过了很久。

  脚步声响起。

  一个少年从田埂走来。衣衫旧,裤脚沾泥,手里拎着半截竹竿。他原本是想抓田鸡,路过时看到谷仓门口那两个字,停下脚步。

  他不认识字。

  但他认得那种感觉。

  那两个用稻草堆成的符号,看起来不像字,更像某种活物留下的痕迹。他盯着看了几秒,脖子发凉。

  他后退一步。

  墨羽立刻叫了一声。

  “嘎!”

  少年浑身一抖。

  他转身要跑。

  就在这一刻,陈夜抬手。

  噩梦领域展开。范围只有十米,精准覆盖少年所在位置。黑雾升起,贴地蔓延,瞬间包裹他的双脚。

  幻象出现。

  他看见自己倒在地上,四肢被稻草藤蔓死死缠住,动弹不得。胸口插着一根锈铁钎,尖端从背后穿出。血顺着铁钎滴落,一滴,一滴,砸在脸上。他想喊,喉咙却被稻草塞满。

  他张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跪倒在地,双手疯狂撕扯胸口的茅刺,可那东西越扎越深。

  幻象持续三秒。

  领域收回。

  黑雾退散。

  少年猛地抽搐一下,爬起来就跑。他跌跌撞撞,竹竿甩飞,鞋也掉了一只。他不管,拼命往前冲,直到身影消失在田埂尽头。

  陈夜站在原地,没有追。

  他知道那人会说什么。

  “不能去。”

  “里面有东西。”

  “谁进去谁死。”

  恐惧已经开始传播。

  不是靠尸体,不是靠血。

  是靠这两个字,这一声鸦叫,这一片死寂的谷仓。

  这才是真正的领地。

  他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胸口。噬恐核心在跳动,微弱但稳定。刚才那一波恐惧值已经吸收, 38点。不算多,但这是开始。

  以后会更多。

  只要有人敢靠近,恐惧就会自动产生。

  他不再需要每次都出手。

  规则本身,就是收割机。

  墨羽仍在屋顶,双爪紧扣瓦片,黑羽随风轻颤。它低头看了看陈夜,又转向远方。

  它的任务是警戒。

  任何接近者,都会被它发现。

  陈夜走进谷仓,背靠墙壁坐下。稻草躯体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声。他闭上眼,系统界面浮现。

  【当前恐惧值:1276/2000】

  【下一阶段解锁:C级技能“死亡低语”(需2000点)】

  还差七百多。

  清剿鬼火能拿五十到八十点。

  但外围还有别的。

  坟场边缘的腐尸虫群,村东老井底的溺亡女童残念,甚至那些躲在林子里偷看的村民……都是来源。

  他可以一个个找上门。

  也可以等他们自己送上门。

  只要这个“恐惧”标识立在这里,只要墨羽每天发出那三声鸦叫,只要谷仓始终笼罩在死寂之中,总会有人忍不住探头。

  然后吓跑。

  然后传话。

  然后更多人害怕。

  恐惧会像藤蔓一样爬满整个乡野。

  他睁开眼。

  门外,那两个稻草堆成的字,在月光下投出长长的影子。像两道封印,钉在土地上。

  风又起了。

  吹动稻草,也吹动乌鸦的羽毛。

  墨羽再次开口。

  “嘎……”

  “嘎……”

  “嘎……”

  三声落下,远处一只野狗停下脚步,抬头望了一眼谷仓方向,转身钻进草丛。

  陈夜靠在墙边,不动。

  他在等。

  等下一个误入者。

  等下一轮恐惧爆发。

  等这片土地彻底承认——

  这是他的地盘。

  少年一路狂奔,冲进村子,撞翻了晾晒的簸箕。他喘着粗气,脸色发青,对着第一个见到的大人嘶喊:“别去谷仓!别去!”

  “那门上有字!”

  “会动!”

  “我被扎穿了!我流血了!”

  那人皱眉,正要训斥,少年突然抬起手,指着自己胸口。

  那里什么都没有。

  可他还在抓,还在抠,嘴里念叨:“拔出来……拔出来……”

  周围人围了过来。

  有人说他疯了。

  有人说他撞邪了。

  但没人再提要去谷仓看看。

  第二天清晨,三个孩子结伴去后山捡柴,走到一半,其中一人说:“绕路吧。”

  另一人问:“为啥?”

  “谷仓那边……太安静了。”

  三人默默改道。

  村口的老妇烧了一炷香,插在田头。

  没人组织,没人下令。

  但他们开始避开那片区域。

  恐惧,已经自己长出了腿。

  陈夜坐在谷仓角落,感知着外界的变化。

  他知道传言正在扩散。

  他知道人们在议论。

  他知道这片土地,正在一点点变成他的领域。

  墨羽站在屋顶,又一次发出叫声。

  “嘎……”

  “嘎……”

  “嘎……”

  陈夜抬起手,轻轻敲了敲墙壁。

  三下。

  回应。

  这时,屋外传来轻微的窸窣声。

  像是有人踩到了枯叶。

  他停下动作。

  墨羽也静了下来。

  两人同时望向门口。

  一道瘦小的身影站在门外,盯着地上的“恐惧”二字,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