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柠淡星海》

  沁芳斋内,沉香依旧袅袅,古意悠然,却掩不住一丝悄然凝聚的锐利气息。李书睿刚结束与海外一个安保顾问团队的视频会议,正凝神审视着几份新递交的“特殊服务”预案。忽然,桌面上那部仅供极少数核心人员联系的加密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是——艾辰。

  李书睿眸光微凝,放下手中的文件,拿起手机,指尖划过接听键。

  “李总,我是艾辰。”电话那头,艾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干练,但透过电波,李书睿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说。”李书睿言简意赅。

  “京北那边,何川何总,希望能跟您见一面。”艾辰没有废话,直接汇报核心。

  李书睿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黄花梨椅背,手指在光滑的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极轻的“笃笃”声。何川?这个自从海市公证中心事件后,就一直在他的重点关注名单上,却始终按兵不动的何家二公子,终于要浮出水面了么?

  “有没有说什么事情?”李书睿的声音听不出波澜,仿佛在问一件寻常公事。

  艾辰那边似乎顿了顿,才继续道:“是关于……上次那单护送任务,以及……任务过程中出现的,那支淡蓝色药剂的事情。”他的措辞非常谨慎,“我这边遵照您的指示,以您行程已满、事务繁忙为由,已经婉拒了两次会面请求。但……对方态度相当坚持,通过中间人传递的意思也越来越明确,似乎不见到您本人,不会罢休。而且……”

  “而且什么?”李书睿追问,眼神却愈发幽深。

  “而且,何川这次是直接找的我,绕过了之前的一些中间渠道。话里话外,对我们无忧安保在海市的表现‘赞赏有加’,对那支药剂的‘神奇效果’更是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和‘学术探讨’的意愿。”艾辰的语气带着一丝冷意,“我觉得,来者不善。”

  李书睿沉默了下去。

  办公室里,只有沉香无声燃烧的细微声响,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被厚重玻璃过滤后的城市背景音。那支淡蓝色药剂,是林芷的杰作,是逆转何鸿钧濒死状态的关键,也是无忧安保此次任务中最核心、也最需要保密的底牌之一。它的存在,果然引起了有心人的觊觎。何川,这个心思深沉、手段狠辣的何家二子,他的“兴趣”绝非简单的“学术探讨”。这背后,是对药剂背后技术乃至林芷本人的探究,是对无忧安保隐藏实力的评估,更可能是一种试探,甚至是未来某种交易或胁迫的铺垫。

  李书睿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何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想获得药剂?想接触林芷?还是想以此为契机,与无忧安保建立某种联系,甚至将其纳入何家内斗的棋局?直接拒绝,固然干脆,但可能激化矛盾,让何川转而采取更隐蔽、更激烈的手段。见面,则意味着风险,意味着要将自己置于对方的审视之下,也可能被对方捕捉到更多信息。

  但,一味躲避,从来不是他李书睿的风格。无忧安保既然走上了台前,就要有应对各方目光的底气。

  几秒钟的静默仿佛被拉长。终于,李书睿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果决:“让他来。来沁芳斋找我。”

  “李总?”艾辰似乎有些意外这个决定。

  “既然避不开,那就见见。看看这位何二公子,到底想唱哪一出。”李书睿的语气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们跟他约好时间,提前做好沁芳斋内外的安全检查。时间确定后告诉我。”

  “是,李总。”艾辰不再多言,领命。

  电话挂断。

  李书睿没有立刻继续工作。他保持着靠在椅背上的姿势,目光投向窗外,眼神却并未聚焦在某一处景物上,而是显得异常深邃晦暗。

  何川的主动接触,像一片阴云,预示着可能的风雨。他在脑海中快速推演着会面时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对方的言辞机锋、以及己方的应对策略。那支淡蓝色药剂,是福也是祸,它带来了声誉和机会,也引来了豺狼。如何在与何川的周旋中,既守住核心秘密,又不至于立刻树敌,甚至可能反过来获取一些关于何家内部、关于潜在威胁的信息,这需要极其精妙的平衡和手腕。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座椅扶手上温润的木纹,仿佛在汲取某种沉静的力量。该来的,总会来。

  同日,傍晚。气氛与沁芳斋的凝重截然不同,充满了家常的温馨与欢快。

  窦云开驾车,载着书柠和双胞胎儿子阳阳、乐乐,来到了戚家位于城西、闹中取静的老宅。这是一处典型的旧式庭院,白墙黛瓦,古树参天,经过精心修缮,既保留了岁月的厚重感,又处处透露出舒适与雅致。戚老夫妇、健太(戚风)、美咲和莉子早已在门口等候,脸上洋溢着真挚的笑容。

  “云开,书柠,快进来!阳阳,乐乐,快来让戚爷爷看看,又长高了没?”戚老声如洪钟,满面红光,亲自引着众人入内。戚老夫人则拉着书柠的手,美咲牵着莉子,欢声笑语洒满了青石板铺就的庭院。

  晚餐是戚老夫人亲自张罗的家常菜,丰盛而不奢靡,充满了“家”的味道。席间,话题自然而然地围绕着孩子们转,莉子分享着在老宅“探险”发现的“宝藏”(一些旧时的小玩意儿),阳阳乐乐则兴奋地说着幼儿园的趣事,气氛融洽至极。

  饭后,众人移步至花厅。月色初上,透过雕花木窗棂洒下清辉,花厅内茶香袅袅,点心精致。闲谈间,话题再次落到了孩子们最关键的“大事”上——体能启蒙。

  戚老端起青瓷茶盏,吹了吹浮沫,呷了一口,然后放下茶盏,目光扫过窦云开和李书柠,脸上带着一种郑重而又慈祥的笑意。

  “云开啊,书柠,”戚老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关于收阳阳、乐乐当学生的事情,其实我早就想跟你们说了。只是之前……时机不太‘方便’。” 他说的“不方便”,自然是指健太一家初来乍到,关系尚未完全明朗,他需要将更多精力放在失而复得的儿子一家身上。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几天,我跟孟鸿仔细商量过了。我们俩的想法是,一起带阳阳和乐乐。” 他看了一眼侍立在一旁、含笑不语的孟鸿,孟鸿微微点头。“莉子呢,如果感兴趣,当然随时可以一起玩,一起练,咱们不强求,以她的兴趣为主。但正式拜师学艺,我想,就把阳阳和乐乐,挂在我老头子名下。”

  此言一出,窦云开和书柠都微微动容,这比他们预想的还要……隆重。

  戚老看出他们的惊讶,笑着解释:“不过呢,我这把老骨头,精力到底是不比当年了。所以具体怎么教,日常的训练安排,肯定还是孟鸿来抓,他全程负责。我呢,就挂个师父的名头,定期来看看,关键的时候点拨点拨,给他们讲讲道理,打打基础。说白了,我就是那个‘定海神针’和‘总顾问’,孟鸿才是真正的‘执行教练’。阳阳和乐乐,就当是我戚某人最后收的关门弟子,你们看怎么样?”

  这安排,既给了孩子们最高的礼遇和名分(戚老的关门弟子),又保证了教学的严谨性和持续性(孟鸿全程负责),还充分考虑到了戚老的实际情况。可谓面面俱到,诚意十足。

  窦云开与书柠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抑制的惊喜和感激。这与云开之前的分析既有契合,又更进了一步——戚老不仅愿意亲自参与,更是直接收了关门弟子!这不仅仅是一份教导,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认可和期许,是将阳阳乐乐真正纳入了自己的传承体系。

  “戚伯父!”窦云开激动地站起身,书柠也紧随其后。云开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这真是天大的福分!阳阳乐乐何德何能……”

  “哎,不说这些。”戚老摆摆手,笑容爽朗,“我看这两个小子筋骨不错,眼神清亮,是两块好材料。我老头子晚年还能收到这样的徒弟,是我的福气才对!”

  书柠眼中也闪着感动的泪光,深深施礼:“戚伯父,孟鸿先生,大恩不言谢。”

  “哈哈哈,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戚老开怀大笑。

  窦云开迫不及待地转身,对着正在一旁好奇张望的双胞胎儿子朗声道:“窦承坤,窦承乾,过来!” 他用了孩子们的大名,显得格外正式。

  两个小家伙懵懵懂懂地走过来。

  “跪下,给戚爷爷磕头,拜师!以后戚爷爷就是教你们本领的师父了!” 窦云开语气郑重地引导。

  阳阳和乐乐虽然不太明白“拜师”的全部含义,但看到父母如此郑重,戚爷爷又那么慈祥厉害,便听话地并排跪下,像模像样地磕了三个头,脆生生地喊道:“师父!”

  “好!好徒儿!快起来!”戚老笑得见牙不见眼,亲自俯身将两个孩子扶起,一手一个,仔细端详,越看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