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进山-《穿成西汉小医徒,我卷着战神跑路》

  霍去病闻言,眉峰微挑。烛火在他深邃的眸中跳动,映出几分难以察觉的柔和。

  可......

  管事,我们在秦岭什么没遇到?苏沐禾急急打断,生怕下一刻就被留在安全的后方。他向前一步,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那时你高烧不退,是我用银针封住穴道,陪你走出那片瘴气林。现在你的毒还没解,我怎么可能安心在这里等着?

  霍去病望着他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目光微动。他何尝不明白这份心意,只是如今的他,终究是多了牵绊。

  那时是没办法,霍去病的声音放得极轻,现在人手多了,不是非要你去涉险的。

  这等贵重的药材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苏沐禾加重语气,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赤阳朱果采摘时要用玉铲斜切入土三寸,多一分会伤根,少一分取不完整。保存时更要裹上特制的药泥,这些手法,除了我还有谁能把握得恰到好处?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关切:更何况......这几日您脉象不稳,万一在谷中发作,我在旁边总能及时施针。

  这番话既在理,又藏着私心,让霍去病再难反驳。

  烛火噼啪作响,在两人之间投下摇曳的影子。霍去病注视着苏沐禾执拗的眼神,那里面盛着医者的责任,更藏着超越医者本分的情意。

  他想起秦岭那些日子,这个看似文弱的医者是如何咬着牙跟着他们走出绝境。

  如今,这份情意依旧,却比那时更加坚定。

  你说得对。片刻沉默后,霍去病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日低沉几分,既是精细活,容不得半点差池。

  他转向陈平,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既如此,这几日你便带着苏先生熟悉攀援之术,不必求快,但求稳妥。

  陈平应下,看向苏沐禾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了然,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苏沐禾暗暗松了口气,这才发觉掌心已沁出薄汗。

  他并非不知此行凶险,但有些心意既已表明,便再难坐视对方独自涉险。

  那天独自等在客栈的心情他不想再体会了。

  他悄悄抬眼看向霍去病。这位年轻的将军即便在病中,脊梁依旧挺得笔直,仿佛世间没有任何艰难能让他折腰。

  接下来的三日,小院表面依旧平静,暗地里却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王虎坐镇前堂,将商行的戏码演得十足;赵龙借着采买年货的名义,将所需物资一样样运进后院;陈平则带着苏沐禾在后院练习攀爬。

  重心要稳,脚步要轻。次日一早陈平示范着如何在湿滑的墙面上寻找落脚点。

  记住,三点固定,一点移动。

  徒手攀岩啊!苏沐禾望天哭泣。

  苏沐禾学得很认真,白皙的手指在粗糙的墙面上反复摸索,很快就磨出了水泡。

  他却咬牙坚持,抱着“不能被留下”的人决心,依旧一遍遍地练习着基本动作。

  黄昏时分,霍去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廊下,远远看着苏沐禾在陈平的指导下,一次次尝试着翻越那堵特意加高的训练墙。

  当苏沐禾第三次从墙上滑落时,霍去病的指尖微微收紧,却终究没有上前。

  时间紧迫,第二日陈平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上系了绳索,教他如何借力荡过障碍。

  苏沐禾的掌心昨日磨出的水泡破了,缠着布条的手在绳索上留下点点血痕。

  苏先生,今日到此为止吧。陈平看着他不稳的身形,忍不住劝道。

  再来一次。苏沐禾抹去额角的汗,目光坚定。

  我还能坚持。

  这一次,他成功地荡过了预设的障碍,轻盈落地。转身时,恰好对上霍去病站在月门处的目光。

  不知他站在那里看了多久,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眸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第三日黄昏,苏沐禾正在练习绳索打结。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暖金色,专注的眉眼微微蹙起。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从旁伸出,轻轻覆在他手上。

  这个结,要这样打。霍去病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苏沐禾的耳廓,让他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霍去病的手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却极耐心地引导着他的动作。他仔细讲解着每一个步骤:这个绳结既要牢固,又要能在危急时快速解开。记住这个回环......

  一个牢固的绳结在两人交叠的指间成型,苏沐禾却觉得自己的心跳比任何时候都要紊乱。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霍去病胸膛传来的温度,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药香——那是他亲手调配的解毒药方。

  管事......他轻声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霍去病没有立即松开手,反而将他的手指拢在掌心,低声道:明日行动,跟紧我。

  这简短的五个字,比任何承诺都让苏沐禾心安。他轻轻回握了一下霍去病的手,低声道:我会的。

  陈平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默默地转身去检查其他装备。这位向来冷面的暗卫唇角,几不可见地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这三日的训练,让苏沐禾原本文弱的身姿多了几分利落。

  虽然比不上常年习武之人,但那份专注和坚韧,却让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是夜,月隐星稀,正是夜行的好时机。

  亥时刚过,众人齐聚西厢。霍去病已换上一身利落的黑衣,劲装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平添几分利落的锐气。

  他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陈平和苏沐禾,在苏沐禾身上微微停顿。

  只见苏沐禾正仔细做着最后的检查。他腰间系着一个特制的羊皮囊,里面分门别类装着各种药瓶药包。

  见霍去病看来,他轻声解释道:这一格是解毒散,能克制寻常蛇虫;这一格是金疮药,用的是南疆特产的龙血竭,止血效果最好;这一格......

  他的手指移向最内侧几个密封的玉瓶,声音压得更低:是护心丹。万一......万一毒性发作,含一粒在舌下,可护住心脉三个时辰。

  他说得平静,霍去病却听出了其中分量。这些药不仅是为可能发生的意外准备,更是苏沐禾为他特意备下的救命之物。

  都带齐了?霍去病问。

  带齐了。苏沐禾点头,指尖轻轻拂过药囊,我还备了些曼陀罗花粉,必要时可迷倒守卫。

  陈平在一旁整理绳索,闻言抬头:苏先生考虑得很周全。

  这时赵龙背着个大包袱快步走进来,低声道:管事,火油和攀崖工具都准备好了,分装在三个包袱里。他利落地将包袱分给三人,自己背上那个明显最重。

  霍去病深深看了苏沐禾一眼,这才转向王虎:我们走后,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将军放心!王虎拍着胸脯,保管让那些眼线以为您还在院里养病!

  苏沐禾接过包袱,仔细地将药囊系在最顺手的位置。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见他认真的侧脸。

  这一刻,他不仅是医者,更是这支队伍不可或缺的一员。

  霍去病看着他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既欣慰于苏沐禾的周全准备,又心疼他不得不涉险。但时间紧迫,由不得他多想。

  出发。

  四道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王虎站在窗前,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这才轻轻合上窗棂。

  接下来,王虎转身,脸上已换上平日里那副豪商管事的表情,该我唱好这出空城计了。

  而此时,霍去病四人已经借着夜色的掩护,穿过寂静的街巷,向着蛇神谷的方向疾行而去。

  雨后的山路泥泞难行,霍去病始终护在苏沐禾身侧,在他脚步不稳时适时扶一把。

  每一次触碰都短暂而克制,却让苏沐禾倍感安心。

  陈平在前方探路,身形如猎豹般敏捷,不时停下确认方向。

  赵龙跟在最后,他常年在外奔波,走这种山路如履平地,背负的火油等物资丝毫没影响他的速度。

  约莫一个时辰后,陈平突然停下脚步,打了个手势。

  到了。他压低声音,指向下方。

  苏沐禾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但见一道深不见底的断崖横亘在前,崖下雾气缭绕,隐约可见谷底闪烁的火光——那是蛇神谷守卫的营火。

  从此处下崖,绕过那片营地,就是禁地所在。陈平解下背上的绳索。

  我先下,确认安全后以鸟鸣为号。

  霍去病点头,却在陈平下去后,先仔细检查了苏沐禾的绳索。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绳结,确认牢固后,低声道:

  抓紧绳索,脚蹬崖壁,一步一步来。若是害怕......

  有管事在,我不怕。苏沐禾轻声打断他,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霍去病深深看他一眼,这才转身先行下崖。苏沐禾学着他的样子将绳索在腰间绕好,深吸一口气,向着深不见底的悬崖迈出了第一步。

  崖壁湿滑,苏沐禾全神贯注。就在他下到一半时,头顶突然传来霍去病压低的声音:

  别往下看,看我。

  苏沐禾下意识抬头,只见霍去病就在下方不远处,正仰头望着他。

  月光勾勒出他坚毅的轮廓,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眸此刻却盛着难得一见的温柔。

  苏沐禾心中一暖,原本的恐惧顿时消散大半。

  他专注地看着霍去病,一步一步向下,仿佛不是在攀爬险峻的悬崖,而是走向一个期待已久的归宿。

  当他终于脚踏实地时,霍去病伸手稳稳扶住他。

  那只手在他腰间停留了一瞬,力度恰到好处,既给了他支撑,又不失分寸。

  可好?霍去病低声问,气息近在咫尺。

  苏沐禾轻轻点头,耳根微热:很好。

  就在这时,霍去病忽然微微蹙眉,目光落在苏沐禾被绳索磨红的手掌上。他轻轻握住苏沐禾的手腕,指尖抚过那处红痕:

  接下来的路更危险。若你在此等候......

  苏沐禾反手握住他的手指,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我就要跟着,一步不离。

  霍去病微微一怔。月光下,苏沐禾的眼中闪烁着执拗的光芒,那是一种豁出一切的决心。

  你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我们吗?霍去病的声音低沉。

  知道。苏沐禾迎上他的目光,正因知道,我才更要跟着。管事,从决定跟你来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要留在安全的地方。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声音轻却坚定: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一步不离。

  这四个字像是一个誓言,在寂静的崖底轻轻回荡。

  霍去病凝视着他,许久,终是轻叹一声,反手将他的手指紧紧握住。

  他只说了这一个字,却仿佛许下了千钧之诺。

  陈平在暗处警戒,见状识趣地别开目光。赵龙则已经检查完四周,低声道:管事,附近没有巡逻的痕迹。

  四人借着嶙峋怪石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禁地摸去。

  越靠近禁地,空气中的湿热之气就越发明显,隐约还能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

  是朱果。苏沐禾低声道,这香气,定是赤阳朱果快要成熟了。

  陈平突然打了个手势,四人立即隐入一块巨石之后。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山洞外,两个身着昆明部服饰的守卫正在巡逻,腰间佩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只有两个。陈平比了个手势,我去解决。

  不必。霍去病按住他,看那里。

  顺着他指的方向,只见山洞旁的阴影里,还潜伏着两道身影。

  若不是霍去病眼尖,根本难以察觉。

  四个守卫,两明两暗。霍去病目光沉静,硬闯会打草惊蛇。

  就在这时,山洞内突然传来一声异响,那奇异的香气也骤然浓郁起来。苏沐禾脸色一变:

  朱果要成熟了!必须在它完全成熟前采摘,否则药性会大打折扣!

  霍去病与陈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断。他转头看向苏沐禾,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跟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