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洞庭渔诡-《清虚伏魔录》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脸上带着几分歉意和无奈:“兄弟们,实在对不住,明天的行程……可能得变一变了。”

  我呷了口茶,笑道:“怎么了?你还吞吞吐吐的,有事直说。”

  老田搓了搓手:“刚才是我们大领导。他……他不知从哪儿听说咱们把工地那邪乎事漂亮地解决了,就说我身边肯定有能人。他有个老同学,在益阳那边,家里前一阵子好像……惹上点不干净的东西,挺棘手的。领导的意思,是问问咱们方不方便,过去给看看……”

  我放下茶杯,与涛哥、虚乙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与一丝新的兴趣。“我当多大个事,”我轻松地说,“那就去呗。你领导开口,你又在中间,我们还能让你为难?正好过几天我们要从长沙飞回去,益阳也算顺路,明天就直接过去好了。”

  涛哥也爽快道:“是啊老田,别见外。对我们来说,解决问题和游山玩水一样,都是经历。”

  虚乙和阿杰更是跃跃欲试:“没错没错,去新地方看看,说不定更有意思呢!我们听安排。”

  老田见状,脸上瞬间阴转晴,感激地抱拳:“啥也不说了,兄弟们的情义,我老田记心里了!”

  他立刻起身,又出去给领导回电话,并与益阳那边联系对接具体情况去了。

  转天一早,我们收拾好行装。当司机小刘发动汽车,驶离张家界那如梦似幻的山峰,转向通往益阳的道路时,车内的气氛已与昨日游玩时截然不同。轻松与惬意悄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即将面对未知挑战的专注。窗外的景色依旧秀丽,但我们的心,却已提前飞向了那座即将面临风雨的城市。益阳,等待我们的,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车辆驶过常德,水泽之气便逐渐浓重起来。中午时分,我们终于抵达了位于洞庭湖畔的益阳市。车子在一家装修颇具乡土风味的湘菜馆前停下,老田随即拨通了一个电话。不多时,一位年近五十、面容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匆匆从店里走出,眉宇间锁着深深的焦虑与疲惫。

  “您好,是卢总吧?”老田快步迎上。

  “是我,您是田处长?”中年人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本地口音。

  “正是,昨天跟您通过电话。我们正好在张家界,这就赶过来了。”老田与他握手。

  “实在抱歉,打扰了各位的假期,真是过意不去。”卢总连连致谢,目光感激地扫过我们一行人。

  我们纷纷下车,老田简单做了介绍。卢总热情地将我们让进店内一个安静的包间。菜肴很快上桌,剁椒鱼头、腊味合蒸、洞庭湖藕汤……颇具地方特色。席间,气氛稍显沉闷,寒暄过后,我切入正题:“卢总,这次具体是什么事情?能否先跟我们说说,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底。”

  卢总放下筷子,长长叹了口气,眉间的皱纹仿佛又深了几分:“这事……说起来邪性,发生有俩礼拜了。前天我那个老同学,就是田处长的领导,回益阳探亲,我们约着吃饭,我酒喝多了点,心里憋得慌,就跟他说了。没想到他上了心,昨天就联系了田处长,真是……太感谢了。”

  他喝了口茶,定了定神,开始讲述那段让他至今心有余悸的经历。

  事情始于两周前。卢总的水产生意越做越大,去年在洞庭湖支流的一片新水域承包了一个渔场,投入了大量鱼苗,精心饲养,眼看今年六月就能上市收获,正是关键时期。大约半个月前的一个清晨,渔场的值班老陈像往常一样,提着矿灯沿着鱼池巡视。走着走着,他感觉脚下一滑,低头用手电一照,头皮瞬间炸开——脚下白花花一片,全是翻着肚皮的鱼!这还不算,他强忍着恶心细看,发现每一条死鱼的鱼头部位,那本该是眼睛的地方,都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边缘参差不齐,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抠了去!

  老陈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回值班室给卢总打电话。卢总闻讯赶来,看到那片狼藉的岸边,又是心疼又是愤怒。这些鱼都已是成鱼,眼看就能变钱,现在却死得如此诡异。他第一反应是有人恶意破坏,立刻调取监控。然而,前半夜的监控一切正常,除了风吹草动,并无任何人或大型动物的踪迹。诡异的是,到了后半夜两点半左右,所有对准鱼池的监控画面,同时变成了一片雪花状的空白,持续了大约十几分钟。等画面恢复正常时,岸边已然是那片布满无眼死鱼的恐怖景象,一些鱼还在无力地翕动着腮帮,尾巴微微颤抖。

  卢总又惊又怒,严令管理人员加强夜间巡查。接下来几天,两名管理员打起精神熬通宵,却一夜无事。众人渐渐放松,猜测或许是某种罕见的野猫或水獭所为,虽然想不通为何只吃眼睛。

  然而,就在大家稍稍安心后的又一个清晨,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满地无眼的死鱼,仿佛无声的嘲讽。监控记录如出一辙,在凌晨三点半左右画面中断十几分钟。这次卢总毫不犹豫地报了警。警察到场勘查,同样对监控中那段时间的空白和之后凭空出现的死鱼感到困惑,但现场没有脚印,没有指纹,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立案都缺乏依据,只能记录在案,建议卢总加强安保。

  卢总咽不下这口气,发誓要亲手抓住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于是,他带着两名胆大的管理员,当晚就埋伏在鱼池附近的芦苇丛里。初夏的蚊虫异常凶猛,水边寒气侵骨,但他们硬是咬牙坚持了两夜,却一无所获。

  直到第三夜后半夜,约莫两点刚过,一直风平浪静的鱼池水面,突然毫无征兆地泛起一个漩涡。那漩涡不大,却转得飞快,带着一股不祥的意味。紧接着,“啪嗒”一声,一条肥美的鲢鱼从漩涡中心被抛了出来,落在岸边的草地上,徒劳地弹跳着。

  还没等卢总他们反应过来,“啪嗒”、“啪嗒”……接二连三的鱼被从水里扔上岸。那轨迹极其怪异,不像是鱼自己跃出水面,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甩出来的!

  就在三人看得目瞪口呆之际,靠近岸边水域“哗啦”一响,水花四溅,仿佛有个沉重的东西正从水里走上岸。然而,月光下,岸边的泥地上空空如也,什么也看不到!

  紧接着,让三人血液几乎冻结的一幕发生了——一条刚刚落在岸上的鱼,突然凭空悬浮了起来,离地约半尺高,就那么定在空中!然后,只听极其轻微又毛骨悚然的“噗嗤”一声,鱼头上那两个鼓鼓的眼球,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瞬间剜去,只剩下两个汩汩冒血的黑洞!随后,那失去眼睛的鱼被随手扔在地上,痛苦的扭动着。

  一条,两条,三条……这个过程在不断重复。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和鱼腥气。卢总和两名管理员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趴在草丛里,浑身冷汗直流,连呼吸都几乎停止。他们看不见那个“东西”,只能看到鱼一条条飞上岸,然后悬浮,被剜眼,丢弃……仿佛有一个隐形的屠夫,正在悠闲地进行着一场残忍而诡异的盛宴。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岸上的鱼不再增加,那无形的“存在”似乎终于享用完毕。卢总三人这才找回一点力气,连滚爬爬,发疯似的逃离了那片区域,一路狂奔到渔场大门口,跳上车,连大门都顾不上锁,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车子开出老远,卢总才敢停在路边,一看时间,已是凌晨四点五十。他颤抖着点燃一支烟,问旁边同样面无人色的管理员:“你……你们刚才,看到什么了?”

  一个管理员牙齿打颤:“卢……卢总……是鬼……肯定是鬼!我啥也没看见,就看见鱼……鱼自己飞起来,眼睛就没了……”

  另一个带着哭腔:“太吓人了……卢总,咱们……咱们再报警吧!”

  卢总深吸一口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拨通了报警电话。很快,警车赶来汇合,一同返回渔场。天光已微亮,警察调取了监控。这一次,画面没有中断!清晰地记录下了他们三人趴在草丛、鱼群自动飞上岸、以及鱼眼被无形之物剜去的全过程,直到他们惊恐逃跑。画面里,始终只有鱼和他们三人,再无他物。

  面对这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录像,经验丰富的警察也面露难色,最终只能无奈表示,这超出了他们的职权范围,建议卢总……或许可以找些“民间人士”看看。

  从那以后,再没人敢晚上去渔场值班了。渔场只能白天维护,天黑前锁门。卢总愁得几天没睡好,直到与老同学吃饭倾诉,才引来了我们。

  听完卢总的叙述,包间里一时寂静。窗外洞庭湖的水光潋滟,与室内萦绕的诡异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监控画面还在吗?”涛哥沉吟片刻,问道。

  “在,在渔场办公室的电脑里。”卢总连忙点头。

  虚乙摩挲着下巴:“一只看不见,却能实体接触物体,喜食鱼目……这不是寻常游魂,更像是有了些道行的‘精怪’,或者……是某种被人驱使的‘邪祟’。”

  阿杰也小声补充:“而且它好像只在那片新渔场活动,是不是那片水域本身有什么问题?”

  我点点头,他们的分析与我想法一致。“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了。今晚我们去渔场会会它。不过,它不一定每晚都出现,我们总不能干等。”

  涛哥眼中精光一闪:“能不能设个诱饵?弄点它无法抗拒的东西。”

  “好主意,”我赞许道,“准备些‘法食’和‘金元宝’,以秘法炼制,对于阴性能量的灵体或精怪有极强的吸引力。傍晚时分布在鱼池边,等它上钩。”

  卢总闻言,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表示全力配合。饭后,我们便跟着卢总去采购所需的物品:上好的糯米、红枣、香油、特制的黄表纸、朱砂、以及大量金银纸叠成的元宝。

  下午,我们驱车前往那片位于洞庭湖支流河汉边的渔场。渔场规模不小,十几个大小不一的鱼池星罗棋布,水色深沉,映着天空的流云。那片出事的三号鱼池,位于渔场最深处,紧挨着一片茂密的芦苇荡,环境显得格外幽静,甚至带着几分阴森。

  在渔场的板房办公室里,我净手焚香,开始制作“法食”与“金元宝”。以朱砂混合自身真炁,在特制的黄表纸上绘制“聚灵符”和“引幽符”,将其气息融入准备好的糯米、红枣等物中,再以秘咒加持。那些金银元宝,也一一过手,注入一丝纯阳道炁,使其在阴性能量感知中,如同黑暗中的明灯。

  傍晚时分,夕阳将洞庭湖水面染成一片橘红,景色壮美,却无人有心欣赏。我们来到三号鱼池边。我亲自将那些加持过的法食和金元宝,堆放在岸边一处显眼又靠近水边的位置。在那一堆诱饵的下方,我小心翼翼地埋下了一张关键的“灵境连接符”。此符与我设在办公室的简易法坛遥相呼应,一旦那邪祟触碰诱饵,激发符箓,我就能瞬间在办公室内开启灵境,直抵现场,锁定它的踪迹。

  一切布置妥当,夜色也渐渐笼罩下来。水边升起淡淡的雾气,远处芦苇荡在晚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低语。我们退回渔场办公室,关掉不必要的灯光,只留一盏昏暗的台灯。法坛已经设好,香炉中青烟袅袅。我们几人屏息凝神,等待着午夜的降临,等待着那吞噬鱼眼的无形之物,再次现身。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蛙鸣。洞庭湖的夜,深邃而神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诡异与凶险?今晚,我们能否揭开那无形邪祟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