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乱石峪,山洪与马匪(8)-《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

  见她已经拿定主意,顾长庚也不劝阻。

  “好!一切小心。前半夜你先休息,我来盯着。后半夜怕是不会太平,需得你多留些神。”

  陆白榆点头应下,不再多言,转身便去检查自己的弩箭。

  夜色如墨。

  寒风在山谷间呼啸,将营地的篝火吹得明灭不定。

  前半夜有惊无险地过去。

  临近三更天,在帐篷里和衣浅眠了不到两个时辰的陆白榆便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山谷的寒意让她残存的睡意瞬间消散,她深吸了一口寒气,快步走向营地中央。

  顾长庚依旧坐在轮椅上,裹着厚厚的毛毯,眼神清明,毫无睡意。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清俊沉静的脸上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疲惫。

  “侯爷,后半夜我来,你先去歇息片刻。”陆白榆低声道。

  顾长庚没有推辞,只是微微颔首,再次叮嘱道:“周凛倒下,厉铮一人恐难面面俱到。西侧是软肋,尤其要留心。”

  “放心,我明白。”目送亲卫推着顾长庚回了帐篷,陆白榆便找到了正在巡视的陶闯和周绍祖。

  “主子,你才歇下不久,这里有我们盯着便是。”见状,陶闯连忙压低声音劝阻。

  陆白榆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营地外围,最后落到西侧那片黑暗的乱石滩上。

  “越是安静,越不能大意。我心里不踏实,还是亲自看着放心。”

  周绍祖脸上带着忧色,凑近低语道:“四夫人、陶大哥,依《兵法》所言,‘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我等如今形势,正当如此。只是,”

  他目光瞟向西侧方向,欲言又止,“赵总旗他们布置的哨位看似齐全,实则疏朗,暗哨的位置......未免太过追求舒适避风,而非视野与隐匿兼顾。这骄矜之心,实乃大患!”

  西侧乱石滩。

  被顾长庚和周凛特意点名为“重中之重”的防区,此刻却弥漫着一种与军令格格不入的懈怠。

  赵总旗本人在例行巡查一圈后,便回到了距离哨位不远,一处背靠巨岩相对温暖的凹地,裹着皮袄,抱着佩刀打起了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

  两名被安排在最前沿的暗哨,赵甲和钱丁则蜷缩在一处背风的巨石后。

  冰冷的岩石吸收了他们本就不多的体温,也让两人的抱怨声更添了几分烦躁。

  “这鬼地方,风跟刀子似的。”赵甲缩了缩脖子,把佩刀往怀里又揣了揣,

  “老子在京城站班,最不济也是在廊下,哪受过这种罪。”

  钱丁嗤笑一声,压低声音:“京城?提京城作甚?赵头儿不是说了吗,侯爷和指挥使大人有令,要咱们瞪大眼睛,说是什么‘北地悍匪’,诡诈得很!”

  他模仿着赵总旗的语气,眉眼间却充满了不以为然。

  “呸!悍匪?能有多悍?一群骑着瘦马、挥着锈刀的泥腿子罢了。”赵甲啐了一口,

  “老子这把绣春刀,难道是摆设不成?真遇上,三五下就砍翻了,正好捞点军功。”

  “就是!依我看啊,侯爷他们也忒小心了些。”钱丁探头往外望了望,除了黑暗和乱石,什么也看不见,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风就是石头,那些马匪又不是夜猫子,这天气,这时辰,钻被窝搂着香香软软的婆娘不舒坦吗?谁来触咱们锦衣卫的霉头?”

  “妈的,困死了。”赵甲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困倦的眼睛,

  “钱丁,这么干耗着也不是办法。这地方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依我看咱们轮着盯会儿,一人眯瞪一炷香,也能缓缓精神。总不能真一夜不合眼吧?”

  钱丁有些犹豫,“这,赵头儿知道了怕是不太好......”

  赵甲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怕什么?赵头儿自己怕是在那边岩石后头打盹呢!他都不当真,咱们拼什么命?听我的,你先盯着,我眯一会儿,待会儿换你。”

  说着,他也不等钱丁答应,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抱着刀,脑袋往岩石上一靠,眼睛很快就眯了起来。

  钱丁见状,叹了口气,也懒得再坚持。

  他也觉得赵甲说得有道理,北地的土匪,难道还能比京城的江洋大盗更厉害?

  他心里那根弦,也彻底松了下来。

  为了更暖和些,他甚至往赵甲那边又凑近了些,将风帽拉得更低,几乎遮住了大半视线,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风声,意识渐渐模糊。

  谁也没有注意到,几道如同岩石阴影般的黑影,正利用风啸和地形的完美掩护,如同贴着地面滑行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渗透到了他们视线的死角。

  距离他们藏身的岩石,不过十余步之遥的距离。

  与此同时,营地边缘。

  陆白榆带着陶闯和周绍祖巡视至此。

  她停下脚步,凝神望向西侧那片死寂的黑暗,眉头越皱越紧。

  周绍祖忍不住低声道:“四夫人,西边是不是太安静了些?按赵总旗之前的布置,前沿应有双哨,互为犄角,即便无声,也该有细微动静示警才对。可现在......”

  陶闯的面色也十分凝重,“确实不对劲。我刚才似乎听到那边有短促的说话声,现在却一点声息都没了。”

  陆白榆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瞬间达到顶峰。

  她不再犹豫,猛地抬起手中弓弩,对准夜空,厉声喝道:“陶闯,示警!”

  “咻!”

  响箭尖啸着划破夜空。

  几乎就在响箭炸开的同时,从西侧乱石滩那两名暗哨的方向,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利器入肉的闷响,和短促到几乎听不见的呜咽。

  “西侧敌袭!”陶闯的怒吼如同惊雷,震动了整个营地。

  杀声骤起,如洪水决堤。

  西侧防线被撕开的缺口处,马匪如潮水般涌出,直扑营地。

  他们嚎叫着,挥舞着雪亮的弯刀与沉重的狼牙棒,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嗜血。

  营地外围脆弱的障碍如同一张薄纸被利刃划开,瞬间被冲垮。

  “结阵,防御!”厉铮的怒吼如炸雷般响起,却掩不住他的惊怒与不可置信。

  他亲眼看见西侧那几个哨位已无声无息。

  本该最先发出警报的地方,此刻却成了马匪最锋利的突破口。

  太快了!

  快到许多锦衣卫刚从睡梦中惊醒,还来不及完全拔出腰刀,就被冲至眼前的匪徒砍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