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蝗灾与流民暴动(4)-《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

  萧景泽的话音刚落,窑洞外近百人便不约而同看向了陆白榆。

  这些目光里有羡慕、有紧张、有担忧、有嫉妒,但更多的却是强烈的求生欲。

  “王爷!”

  月光下,陆白榆长身玉立,微勾的唇角带着冰冷的讽刺,

  “你口口声声心系天下,是志在逐鹿,欲承大统的人!可你眼中的天下苍生,究竟是何物?”

  她抬手指向洞内萧景泽的亲随,又转身指向洞外被阻隔在生死边缘的众人,

  “是只包括权贵、世家,和你身边这些可用之臣吗?”

  她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一把利刃,精准地剥开了他虚伪的面具,

  “难道这些被你弃之如敝履的太学生、差役,以及你的政敌,他们就不是大邺子民,不是你口中天下苍生的一份子?”

  陆白榆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万钧的质问,直刺萧景泽内心最深处的不堪,

  “若真如此,你的仁德与苍生,不过是你谋夺权位的幌子!”

  “今日你亲手划下的这条生死线,就是你未来天下的真实写照。它割裂的不止是这些人的生死,更是民心!”

  “我相信经此一役,有识之士定会看清,你萧景泽的天下容不下真正的苍生!一个视万民如草芥,危难时只知弃卒保车的逐鹿者,注定得不到真正的天下民心!”

  窑洞内的火光照在萧景泽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上,将他眼底汹涌澎湃的情绪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陆白榆,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窑洞内,传来了陆锦鸾近乎尖锐的声音,

  “殿下乃天潢贵胄,身份贵重!你凭什么让他为这些乱臣贼子牺牲自己的性命?”

  “没错,殿下已经仁至义尽!能救的他已经全救了,要怪,就怪你们自己福薄。”

  “今日弃民求生者,他日民心尽失!”

  陆白榆抬眸看向窑洞内的众人,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你们焉知来日,自己又不会成为他的弃子呢?”

  说罢,她高举火把,转身看向窑洞外的众人,

  “诸君,你们愿与我共进退吗?”

  人群中,太学生李观澜忽然振臂高呼,

  “学生愿与四夫人共进退!”

  “学生也愿与四夫人共进退!”

  “我等皆愿与四夫人共进退!”

  陆白榆:“拿上艾草、柴火和木板,我们重新找掩体。”

  “阿榆。”

  布帘被撩开,顾长庚沉静的声音随着夜风清晰传入众人耳朵里,

  “去河道,方才路过时我看见那里有座石桥,可以做掩体。”

  众人闻声欲动。

  顾长庚:“李观澜。”

  李观澜:“学生在。”

  “你组织太学生把柴火、艾草抱到桥洞口点燃。”

  “学生领命。”

  顾长庚又抬眸看向陶闯,“烦请陶兄带领剩余衙役将木板抬到石桥,堵住桥洞。”

  陶闯朝差役和民夫们挥了挥手,“跟我走。”

  顾长庚:“烦请张大人组织老弱妇孺先行到桥洞躲避,务必不能发生踩踏。”

  张景明朝他微微颔首,转身对剩下的老弱妇孺说道:“大家跟我来。”

  “请诸位带上自己的水囊。柴火和艾草上要浇上适量的水,既能加大烟雾,又能延缓柴火燃烧的时间。”

  眼见着人群各司其职,乱中有序,陆白榆又急急地补充了一句,

  “记得脱下外衫用水打湿护住头脸。生死攸关,不要害怕浪费水。”

  等她吩咐完毕回过头时,顾家二房已不见了踪影。

  宋月芹、顾瑶光等人并未离开,而是齐心协力推动板车朝河边走去。

  顾长庚:“母亲,你带他们先走,别管我!”

  “说什么傻话。”顾老夫人眸光复杂,语气却十分坚定,“都是一家子,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这样不行!”陆白榆皱了皱眉头,

  “娘,你在前面带路。二嫂,你抱着阿禾;瑶光,你带着云州;三嫂,你抱着云溪。大伯这里有我,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趁几人各忙各的,她飞快从空间拿出几件旧衫撕开,用水囊快速打湿,罩在了几人头顶。

  “快走,别回头!”

  天际尽头的黑云逐渐变成了黄褐色,云团边缘不断翻滚涌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口器摩擦声。

  蝗虫急先锋带着毁灭一切生机的气势,刹那间就将前方几百米的庄稼、草根和树皮啃噬得干干净净。

  陆白榆连忙从空间拿出件金丝软甲给自己套上,又随意在外面套了件外衫,再用湿衣迅速包裹住自己的头脸和脖子,只露出一双冷静到极致的眼睛。

  几乎与此同时,蝗虫如冰雹般砸落在她身上,冰凉的湿意阻隔了部分啃噬,但蝗虫坚硬的口器和倒刺勾爪依旧疯狂地撕扯着布料,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

  翅膀扑打脸颊带来密集的刺痛,仍有疯狂的蝗虫试图钻进缝隙。

  陆白榆不仅不避,反而迎着虫潮挡在了板车前。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凡是接触到她身体以及她周身半尺范围内的蝗虫,就如同被无形的黑洞吞噬,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道道细小的光点不断钻入她手腕处的凤凰印记,让陆白榆清晰地感觉到空间的边界在震颤。

  趁着短暂的真空,她快速在板车四周点燃浓烟,并拿油布将车厢遮盖得严严实实,以防止虫潮对顾长庚的袭击。

  “四夫人、侯爷!”

  远处石桥下,浓烈刺鼻的白烟也跟着升腾而起,形成一道相对稀薄的烟墙。

  一块块木板不断竖起,在桥洞下方搭建出一个临时掩体。

  安顿完众人的陶闯和太学生周绍祖一人披了件湿衣服,便想朝板车处奔来。

  “别过来!”陆白榆高声制止了两人,“板车能藏身,你们赶紧回去。”

  话音刚落,足以遮天蔽日的虫潮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而来。

  陶闯与周绍祖只能悻悻地退回掩体。

  陆白榆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迎着虫潮冲了过去。

  她像是在狂涛怒海中劈波斩浪的孤舟,疯狂地吞噬着蝗虫大军的主力。

  细小的白光疯狂涌入凤凰印记内,让空间边界不断震颤、扩张。

  然而蝗虫的数量实在太过恐怖!

  尽管她已收走大半,仍有相当数量的漏网之鱼冲破了窑洞的临时阻隔疯狂地往里钻。

  “要死了,蝗虫进来了。”

  “我的脸!”

  “挡住,用衣服挡住。”

  秦王府的人和几个差役拼命扑打,却根本挡不住源源不断的虫群。

  萧景泽被狼狈地护在人群中央,脸色难看。

  窑洞的挡板破了个大洞时,他的视线突然扫到了桥洞前的浓烟。

  “快,点火,用烟熏!”

  窑洞前也很快升起了浓烟,不断驱赶着前仆后继的虫潮。

  桥洞前,火光渐小,烟雾跟着稀薄了下来。

  虫潮仿佛察觉到了那里防卫的薄弱,如飞蛾扑火般转向桥洞。

  陆白榆看在眼里,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再次冲向了虫群最密集的地方。

  四周的蝗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眼看着胜利在望,陆白榆忽然脚步踉跄,眼前阵阵发黑。

  这种久违的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前世她精神力枯竭的前兆。

  虽然不明白自己这一世明明没有精神力,为何还会出现这种情形,但她依然果断地且战且退,回到了板车附近。

  即将力竭的身体疲惫地靠在板车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然而还没等她恢复力气爬进板车,远方,源源不断的褐黄色虫潮再次铺天盖地地袭来。

  陆白榆被动吸收着虫潮,视线逐渐模糊,手脚也越来越沉。

  “阿榆,进来。”

  油布被掀开,一只强而有力的臂弯揽住陆白榆纤细的腰肢,以惊人的爆发力将她拖拽了进去。

  陆白榆猝不及防跌落,被顾长庚以一种密不透风的保护姿态护在了身下。

  脑子转不动了,今天先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