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地下通道 灵雾侵蚀-《亡灵低语:我即是灰潮》

  上一秒还在感受着倒计时带来的紧迫,下一秒我跨过最后一段距离,抬脚踩碎最后一块蠕动的血形,铁梯的锈味混着血气便钻进了鼻腔,我顺利跨进通风井口。

  通道黑得发沉,脚底踩下去,回声不像在水泥上,倒像是踏在某种干枯的膜上。

  唐墨给的路线图贴在战术背心内袋,压在那张照片上面。血字“你本就是”硌着胸口,每走一步都像在提醒我什么。左手的布条已经开始发烫,皮肤底下那道新生的灵纹正顺着血管往肘部爬。我用手术刀在掌心又划了一道,血流出来,疼,但脑子清楚了一瞬。

  这次不是亡灵和记忆碎片作祟,而是一个诡异的声音从我喉咙里挤出来,不断重复着‘归者归’。

  我知道那不是我在说谎。

  我咬住后槽牙,往前走。十米,二十米,雾来了。

  灰蓝色的雾气贴着地面缓缓流动,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当它触碰到我的靴子时,我顿时感到一阵寒意,只见它迅速渗进皮革缝隙,顺着脚踝开始往上爬,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皮肤接触的地方,立刻浮出青铜色的纹路,和后背的一模一样,只是更浅,更细,像刚刻上去的刻痕。

  我停下,摸出弹匣袋里的扳指。它安静,没有倒计时,但指尖触到它的一瞬,我听见了心跳——不是我的,是通道深处传来的,三短两长,三短两长,和应急灯的闪烁频率一致。

  03:00:00

  我处理好扳指后,握紧手术刀,刀尖点地划出血痕,疼痛让我保持清醒,同时默念:“我不是容器。”一遍,两遍,十遍。

  每念一次,灵纹的蔓延就慢一分。

  可前方的雾更浓了。

  三百米不到的距离,像走不完。雾里开始有影子,模糊,重叠,像是很多人挤在一起。我看不清脸,但能感觉到他们在看我。

  就在我被雾中影子扰得心神不宁时,突然,一个画面毫无征兆地撞进我的脑子——我躺在地上,胸口插着黑玉扳指,瞳孔灰白,而周围的亡灵跪着,额头贴地,齐声低语:“归者已归。”

  不是记忆。

  是预兆。

  我猛地扎进第二支镇定剂。药液推进血管的瞬间,幻影扭曲,但耳朵里炸开了。低语不再是单个声音,而是成百上千个,叠在一起,像诵经,像哀嚎,像某种仪式的开场。

  我甩掉格林机枪的肩带,抬手就是一梭子。

  子弹撕开雾墙,打在对面墙上,溅起的不是碎石,是金属般的火花,还有一声闷响,像是击中了某种活物的躯壳。雾被撕开一道口子,我看见墙的纹理——不是混凝土,是某种纤维状组织,像是血管,还在微微搏动。

  这通道是活的。

  我收枪,继续往前。每一步,雾就加深一层。后背的灵纹已经蔓延到肩胛,皮肤开始龟裂,渗出淡金色的液体,滴在地上,立刻被雾吸走。战术背心的内衬开始发软,纤维一缕缕断裂,变成类似树根的东西,缠住我的手臂。

  我靠墙停下,喘气。

  不是累,是身体在反抗。不是我在走,是这通道在拉我。它知道我要去哪,它在等我。

  远处传来脚步声。

  不是回声,是实打实的脚步,踩在那种膜质地面上,节奏稳定,不快不慢。我摸枪,却发现弹匣袋空了。刚才扫射时把备用弹匣也甩了出去。

  来人走近。

  是沈既白。

  他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针管里的液体是铅灰色的,像掺了金属粉末。他没说话,直接掀开我颈侧的衣领,一针扎进去。

  药液推进的瞬间,我全身的灵纹像是被冻住,蔓延停了。耳中的低语退潮,像退潮的海水,哗啦一下抽走。我喘了口气,冷汗顺着额角流下来。

  “还剩多久?”他问。

  我没答。扳指在袋子里,我没拿出来,但我知道时间在走。两小时五十分钟,不多不少。

  他拿出血压计,缠上我的手臂。指针跳了几下,停住。他盯着读书,摇头:“你的心跳频率和灵雾共振了。不是你在走,是它在引你。”

  我靠在墙上,手指摸到战术背心里的照片。血字还在,比刚才更清晰。

  “我是不是容器?”我问。

  他没立刻回答。他盯着我右眼下的伤疤,看了很久。

  “容器不会痛。”他说,“但你还在流血,还在抗拒——所以你还活着。但别骗自己,你正变成它们等待的东西。”

  我没动。

  他知道的比他说的多。他见过我母亲,做过她的鉴定,报告里写着“预知能力”。他太阳穴里埋着铅块,为了隔绝灵雾。他不是医生,是观察者。

  “唐墨的树人形态,”我问,“是不是也是这样开始的?”

  他点头:“记忆水晶碎了,时间线崩了。每一个水晶里,都是你死的画面。他缠着那些记忆,最后被记忆反噬。”

  我闭了下眼。

  唐墨是我唯一主动保护的人。他胆小,油腻,见到尸体就吐,但他记得全市阴气最重的地方,记得我父亲实验室的地下通道图。他把我带到这里,不是为了救我,是为了让我走完这条路。

  “你注射的是什么?”我问。

  “铅化血清。”他说,“用我自己的血做的。太阳穴的铅块只能挡灵雾,挡不住你体内的东西。它已经在复制了,不只是纹路,是结构。你的血,你的皮肤,正在被改写。”

  我低头看左手。布条下的皮肤还在鼓动,像是有东西在下面爬。解开一看,灵纹已经穿透布料,在纱布上留下同样的纹路,像是拓印。

  它在复制。

  不只是模仿,是重构。

  “你能压住它多久?”我问。

  “这一针,两小时。”他说,“之后,得靠你自己。冷血,越冷,越清醒。你越像鬼,越能活着。”

  我站直,把战术背心重新裹紧。布料摩擦灵纹,刺痛还在,但能忍。

  “你为什么来?”我问。

  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支新注射器,递给我:“最后一支。下次见面,我可能已经变成雕像了。”

  我没接。

  他把注射器塞进我腰带,转身要走。

  “沈既白。”我叫住他。

  他回头。

  “我母亲的预知,”我说,“她看见了什么?”

  他站在雾边,光影模糊了他的脸。

  “她说,”他顿了顿,“她的儿子会站在终点,手里拿着不属于活人的东西,而所有人都会跪下。”

  他走了。

  雾重新合拢,通道恢复死寂。

  我摸出胸口的照片。血字变了。原来的“别让厌儿成为归者”还在,但下面那行“你本就是”已经扩散,像墨滴在纸上,蔓延成一片,几乎盖住整张背面。

  我把它塞回去,抬脚往前走。

  三百米已过,安全点就在前方。通道尽头有扇铁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我知道那是精神病院的地下入口。唐墨的图上标了红点,说那里有父亲实验室的主控终端。

  我靠近铁门。

  手刚碰到门把,耳中突然响起一声低语——

  不是亡灵的,不是幻听,是我的声音。

  一个未来的我,在黑暗中说:

  “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