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暴雨前的血色黎明-《亡灵低语:我即是灰潮》

  水滴停在掌心,没有落下。

  我站着没动,手腕还悬在半空。这滴水不该存在,寂静之城连蒸发都停止了,它却落了下来。我的皮肤能感觉到它的重量,凉的,像一粒碎玻璃。

  左耳的位置还在痛。那里已经没了耳朵,血干在脖子上,结成硬块。我用手指碰了下伤口,皮肉翻卷,触感麻木。金手指断了很久,耳边一片空白,那种被亡灵包围的低语彻底消失了。

  但现在,扳指开始发烫。

  它嵌在右手食指根部,裂纹里渗着血。那点温热顺着血管往上爬,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身体深处被唤醒。我低头看着它,指节收紧。

  嗡——

  一声电流音炸开。

  不是从外面来的,是脑子里突然响起的。紧接着,听觉回来了。先是杂音,像是收音机调频时的沙沙声,然后是一段断续的播报。

  “气象台紧急通知……红雾预警……所有市民立即进入地下避难所……重复,这不是演习……”

  声音来自身后。

  我转身,看见半截收音机埋在瓦砾里。天线歪斜,屏幕碎了,但还在工作。红色数字滚动着倒计时:**12:00:00**。这是新的计时,和之前的不同,没有猩红光柱,只有这一行字在闪。

  我走过去,一脚踢开挡路的钢筋。月光照在脖颈上,皮肤下的纹路泛着青灰光泽,像金属镀层。它们比刚才更密集了,从锁骨一直延伸到后脑,摸上去有颗粒感,像是骨头在变形。

  我没管这些。

  弯腰捡起收音机,甩掉上面的灰。播报继续:“……监测到大规模灵能波动,源头位于城东水泥厂区域……风向偏北,预计三小时内覆盖主城区……请勿接触红雾,吸入者将出现记忆错乱及肢体异化……”

  水泥厂。

  这个词让我停了一下。

  我还记得那个地方。三年前灰潮刚起时,殡仪馆接到一批无名尸体,编号C-7,全部来自水泥厂封闭车间。那些人身上没有外伤,肺部却塞满了红色粉尘。后来文件被清道夫部队收回,再没下文。

  现在这个名字又出现了。

  我松开手,任由收音机砸进废墟。抬头看向天际。

  东方的天空正在变色。不是日出的那种橙黄,而是暗红,像浸透血的布挂在地平线上。云层压得很低,边缘泛着铁锈般的颜色。风还没来,空气凝滞,呼吸都变得厚重。

  就在这时,脚下的地面轻微震动。

  不是地震,是爬行。

  我立刻后退两步,右手摸到枪柄。格林机枪挂在战术背心右侧,弹链一圈圈缠着枪身,每一节金属上都刻着细小的符号——那是亡灵的名字,我亲手刻的。它们不会说话,但只要子弹打出,就会有人听见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枪管刚抬起,废墟另一侧的瓦砾猛地塌陷。

  一只手从下面伸出来。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不,那是四肢扭曲着撑开碎石。一个身影缓缓爬出。全身裹着脏污的绷带,有些地方已经腐烂,露出灰绿色的皮肉。黑色粘液顺着关节滴落,在地上腐蚀出小坑。它的头歪向一边,脖子发出咔哒声,像是骨头错位太久。

  它没有眼睛。

  绷带缝隙里只有两个黑洞,却直勾勾盯着我。

  我没有开枪。

  它动了。

  猛地扑过来,速度快得不像人类。关节反折,手臂拉长,像蜘蛛一样贴着地面冲刺。我在最后一秒侧身,枪口扫过它的肩膀。

  轰!

  子弹击发,火光炸开。六管旋转,弹链飞速消耗。第一颗命中它背部,直接撕开一大片绷带,露出里面的肌肉组织——那些肉不是连着骨头的,而是悬浮在体内,像活物般蠕动。

  它被打飞出去,撞在断墙上,砖块崩裂。但它立刻翻身,再次冲来。

  这一次我没躲。

  扣住扳机不放。

  整条街都被枪声填满。子弹打穿它的胸口,贯穿头部,最后把它钉在墙上。脑浆混着黑液喷溅,墙壁上留下一道斜向下的痕迹。它的身体抽搐了几下,四肢软下去,滑落在地。

  安静了。

  我放下枪,枪管还在震颤,烫得几乎握不住。弹链少了十几发,剩下的金属片反射着血光。

  走近尸体。

  它仰面躺着,脸上的绷带破了大半,露出下半张嘴。牙龈发黑,舌头缩在深处,嘴角裂到耳根。我蹲下,伸手去探它的鼻息。

  没有呼吸。

  但它临死前说了话。

  就在子弹钻进大脑的瞬间,金手指重启,亡灵的记忆涌入脑海。那不是画面,也不是声音,而是一句直接出现在意识里的嘶吼:

  “水泥厂有你的面孔……”

  不是“见过”,不是“看到”,是“有”。

  好像我在那里,本来就有另一个我。

  我盯着它的嘴,确认这句话的来源。这不是幻觉,也不是误导。金手指告诉我,这是它死前最后一个执念——它去过水泥厂,它见过什么,然后被人改造成这个样子,派来杀我。

  是谁派的?

  赵无涯已经融合成初代归者,倒计时也结束了。苏湄掌控气象武器,但她需要暴雨才能激活红雾。而现在,红雾提前降临,还有这种怪物出现,说明有人在推动新的进程。

  我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城市。

  高楼静止,街道空旷,灰尘悬在空中不动。寂静之城还在运行,可这具变异体能活动,说明规则出现了裂缝。要么是有人打破了静止状态,要么是某些东西本就不受限制。

  比如……被改造过的尸体。

  我抬手抹掉溅在脸上的黑液。指尖碰到脖颈纹路时,皮肤下传来一阵跳动,像是脉搏长错了位置。扳指也在发热,比刚才更烫,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远处,血色天空下,第一滴雨落了下来。

  砸在变异体的额头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然后第二滴,第三滴。

  雨点越来越密,打在废墟上,却没有声音。每一滴都像是无声坠落,落在地上也不溅开,只是慢慢渗透进去,像是被地面吸走。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雨水顺着头发流下,混合着血水滑过脸颊。我能感觉到它们的温度,冷的,带着一丝腥气。这不是普通的雨。

  红雾开始弥漫。

  从街角、下水道口、破碎的窗户里涌出,像烟一样贴着地面流动。空气中多了种味道,说不上来,像是烧焦的纸混着旧书页。

  我举起枪,检查剩余弹药。

  还够打一场。

  扳指突然剧烈震动。

  不是警告,是呼唤。

  就像之前梦见的那个地铁站,站台挤满亡魂,他们齐声喊出一个名字。

  而现在,这个名字在我的血液里回荡。

  我低头看着脚边的尸体,左手缓缓抽出腰间的手术刀。

  刀刃映不出影子。

  我蹲下去,刀尖对准它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