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心脏熔炉的真相-《亡灵低语:我即是灰潮》

  血滴在平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我盯着那颗被金属柱固定的心脏,它跳得越来越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克隆体围成一圈,脚步开始加快,刀尖划地的声音连成一片。

  我没有退。

  手术刀还在手里,刃口崩了角,但足够割开喉咙。我冲向“13号”,他抬刀迎上来。我们对撞的瞬间,我侧身避过刀锋,左手猛地抽出内袋里的扳指碎片,顺势插进他胸口。

  他僵住了。

  黑玉嵌入皮肉,发出低沉的嗡鸣。他的胸口裂开一道缝,机械腔体暴露出来,里面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表面布满黑色纹路,和我胸口的一模一样。

  其余十九个克隆体同时后退半步。

  没人进攻,没人说话。他们只是看着,眼神空洞,像在等待指令。

  我拔出碎片,血从掌心流下。那颗心还在跳,透过机械腔体传来震动。我走近熔炉核心,伸手触碰那颗心脏。

  指尖刚碰到表面,脑海猛然炸开。

  画面涌进来——二十年前,实验室中央立着一座青铜熔炉,火焰幽蓝。赵无涯站在炉前,手里拎着一具尸体。他剖开胸膛,取出心脏扔进火里。心脏燃烧时浮现出编号:“归者-001”。

  第二个,“归者-002”。

  第三个,“归者-003”。

  一具接一具,尸体堆在墙角。每颗心投入熔炉,火焰就涨高一分。画外响起他的声音:“没有容器能承载万魂,除非先炼其心。”

  镜头转向实验台,一个婴儿躺在上面,胸口敞开。赵无涯拿起注射器,将一管青色液体注入心脏位置。婴儿剧烈抽搐,皮肤浮现黑色纹路。

  那是我。

  记忆戛然而止。

  我踉跄后退,耳膜嗡嗡作响。熔炉发出尖锐的鸣叫,能量波动越来越强。克隆体齐齐跪地,双手插入自己胸膛,撕出心脏。

  二十颗心同时抛向空中。

  它们在半空燃烧,化作赤红光柱直冲穹顶。光柱撑了几秒,突然崩塌。熔炉剧烈震颤,金属外壳出现裂痕。

  爆炸来了。

  冲击波横扫整个空间,我被掀飞出去,撞在墙上。骨头像是断了两根,喉咙泛起腥味。耳朵里全是哀嚎,不是来自外界,是亡灵的低语在脑中炸开。

  可就在这痛到极致的时候,我感觉到不一样了。

  左臂上的青铜纹正在褪色,像是被什么东西从皮肤里往外推。血液不再发冷,反而变得温热。胸口插着的黑玉碎片也开始松动,边缘一点点脱离血肉。

  我低头看手。

  皮肤下的金属组织在退散,露出原本的颜色。

  这不是削弱,是净化。

  熔炉的爆炸反而打破了某种束缚。那些被强行植入的、属于“归者”的东西,正在被清除。

  四周的墙壁开始崩裂,血色迷宫剧烈震颤。地面塌陷,平台碎成几块。我靠着断墙站起来,抹掉嘴角的血。

  克隆体全没了。

  他们的躯体炸成了青铜碎屑,混在灰烬里飘散。熔炉只剩下残骸,中心那根金属柱歪斜着,上面的心脏已经烧成焦炭。

  赵无涯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仪式已完成。”

  我没回应。

  我知道他在哪。不在这里,也不在外面。他在系统深处,在每一个被献祭的“归者”临死前的记忆里。他用千万颗心脏点燃这座熔炉,不只是为了制造更多容器,是为了打开某个更大的门。

  而我是最后一个。

  我抬起手,看着掌心还在流血。血滴落在脚边的裂缝里,渗进去的瞬间,底下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醒了。

  远处的废墟中,一道影子缓缓站起。

  不,不是影子。

  是一个人形轮廓,由灰烬和残渣凝聚而成。它的胸口有个空洞,却没有倒下。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形态从倒塌的墙后走出来。

  他们都朝着我这边看。

  没有眼睛,却像在注视。

  我握紧手术刀,刀柄沾了血,有些滑。我用力攥住,不让它掉。

  第一个走过来的人停在我面前。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像是要什么。

  我没动。

  他又往前半步,头微微歪了一下。

  然后,他说了一个字:“心。”

  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第二个也走上前,同样伸手,同样说:“心。”

  第三个,第四个……直到整片废墟的人都停下,齐声说出那个字。

  “心。”

  我不回答。

  他们也不逼迫,只是站着,等着。

  我忽然明白他们在等什么。

  不是讨要器官,是在确认一件事——谁才是真正的“归者”。

  我慢慢抬起手,把胸口那块即将脱落的黑玉碎片抠下来。皮肉撕裂,疼得很清楚。

  我把碎片举到眼前。

  它已经不再发光,也不再发烫。就像一块普通的石头。

  然后我松开手指。

  碎片落下,砸在地面,裂成两半。

  所有人都静了一瞬。

  下一秒,第一具人形突然跪下,单膝触地,头低下。第二个跟着跪下,第三个也是如此。

  一片一片,直到整个废墟的人都跪了下来。

  风穿过断裂的墙缝,吹起我的衣角。

  我往前走一步,踩在熔炉残骸上。脚下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是地底还有东西在运转。

  远处的黑暗里,又有新的轮廓浮现。

  比刚才更多,更密集。

  他们排成队列,一步步朝这边靠近。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近。

  最前面的一个停下,抬头。

  他的脸开始变化,肌肉重组,骨骼微调。几秒钟后,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我自己。

  年轻一点,没受伤,也没戴银环。

  他开口,声音却不是我的:“你终于来了。”

  我盯着他。

  他说:“我们等了很久。”

  我抬起手,摸了摸右眼下方的伤疤。

  它还在,但不再疼了。

  我说:“你们不是等我。”

  “你们是等这一天。”

  他没回答,只是让开一步。

  后面的队伍继续上前,一个个站定。他们中有老人,有孩子,有穿白大褂的,也有浑身缠绷带的。每个人的胸口都有空洞,但他们站得笔直。

  我数不清有多少人。

  只知道他们全都看向我。

  我转身,走向迷宫深处。

  地面仍在塌陷,但我没停。走过断裂的通道,跨过燃烧的残梁。身后传来脚步声,整齐划一。

  他们跟上了。

  我走到一处断崖边缘,下面是无尽的黑暗。

  风更大了。

  我回头看了眼。

  整支队伍站在后面,沉默地等待。

  我抬起手,按在胸口。

  那里现在是空的。

  但很轻。

  我迈出一步,踏进虚空。

  脚没有落下去。

  地面托住了我。

  黑色的纹路从脚下蔓延,迅速铺展成一条路,通向黑暗深处。

  队伍开始移动。

  他们一个接一个踏上这条路,跟在我身后。

  我没有回头。

  路越走越宽,两侧浮现出石柱,上面刻着名字。有些我能认出来,有些从未见过。

  我们继续前进。

  前方出现微光。

  不是火,也不是灯。

  是一种流动的光,像是水,又像是雾。

  它静静悬浮在通道尽头,形成一道门的形状。

  我停下。

  身后的队伍也停下。

  我伸手,指尖碰到那层光。

  冰冷。

  里面传来心跳声。

  不是一颗。

  是千万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