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双重青铜化-《亡灵低语:我即是灰潮》

  金属的摩擦声在耳边持续响起,像一根细针扎进太阳穴。我盯着那双灰白的眼睛,身体还在和陆沉舟贴在一起,皮肤接触的地方已经变成青铜色,硬得像铸进去的一样。

  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也能感觉到我的。但它们开始重合,节奏一样,频率一样,连跳动的间隙都分不清是谁的。

  不行。

  我咬住牙,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我是陈厌。

  不是他,也不是我们。

  左耳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那是金属刮擦岩壁的动静,真实,稳定。我抓住这声音,一遍遍在心里重复自己的名字。陈厌。陈厌。陈厌。

  记忆突然翻涌上来。

  三年前街角,他递给我一包烟,说下次见面再一起抽。那时他还笑了一下,是我见过他唯一一次笑。

  可现在他已经不是人了。

  他是灵体,是雾,是被侵蚀后残留的执念。

  想到这里,我猛地向后挣,手臂肌肉撕裂般剧痛,但那一瞬间的清醒让我把身体拉开了一寸。接着是第二寸,第三寸。

  “你放开!”我低吼。

  他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喉咙里发出咯吱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我没有再犹豫,抬起右腿狠狠踹在他胸口。青铜化的皮肤撞在一起,发出闷响。他身体晃了一下,但我趁机抽出左手,顺势用手术刀划过他的手腕。

  刀刃切入的是半透明的组织,没有血,只有一缕黑雾溢出。

  他终于松开了。

  我跌坐在地,喘着气,左臂已经完全变了样,从指尖到肩膀,全是暗青色的纹路,摸上去冰冷坚硬。扳指贴在掌心发烫,像要烧起来。

  陆沉舟跪在地上,身体越来越淡,像是随时会散掉。但他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上,一把青铜匕首凭空出现。

  匕首很短,柄上有磨损的痕迹,像是用了很多年。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你父亲……留下的。”

  我没动。

  脖颈上的纹路突然灼痛,扳指自动滑到指尖,震动不止。周围的灵雾开始凝结,浮现出一张张人脸,全都朝着匕首方向,低声说着同一句话:

  “归者……接受馈赠。”

  我不信。

  父亲要是真留下东西,不会通过一个快死透的清道夫。

  我慢慢站起来,右手抓起掉在一旁的战术背心残片,用它裹住手掌,才伸手去拿那把匕首。

  指尖碰到匕首的瞬间,金手指启动。

  画面闪现——

  昏暗的房间,墙上挂着旧式实验日志编号牌。一只戴着黑玉扳指的手正把这把匕首放进石匣。光线很暗,但我认得出那只手的轮廓。

  是父亲。

  记忆碎片一闪而过,随即消失。

  我握紧匕首,发现刀柄底部刻着一个小字:“Ⅶ”。

  第七号。

  唐墨说过,他的树根缠着二十三个记忆水晶,每个都有编号。我也见过那些水晶,表面泛着同样的刻痕。

  这把匕首和多重时间线有关。

  不是遗物,是工具。

  而且有人故意让它出现在这里。

  我还没来得及收手,身后突然传来动静。

  实验日志的残骸不知何时燃了起来,火光微弱,灰烬却没有落下,反而悬浮在空中,缓缓拼成一行字:

  **快走,这不是你的战斗。**

  字迹刚成型,就碎成粉末,飘散在雾里。

  我盯着那片空地,心跳没乱。

  警告来得太巧了。如果是善意提醒,不会等到这时候。如果是陷阱,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暴露。

  唯一的解释是——这里有第三方在观察,甚至操控。

  我迅速环视四周,确认没有其他活物气息。然后转身,抓起靠在岩壁边的格林机枪,往腰包里塞匕首时,顺手扯了块染血的布料包住它,隔绝气息。

  陆沉舟还跪着,身体几乎透明。

  他忽然抬起头,嘴角往上扬。

  那不是他的表情。

  他生前从不笑得这么冷。

  “你拿到了。”他说,声音不像刚才那样沙哑,反而平稳得诡异,“他会高兴。”

  我没有回应。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指向竖井上方断裂的钢梁。

  那里什么都没有。

  但我记得,十分钟前,那根钢梁还是完好的。

  现在它断口处有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掰开的。

  我后退三步,枪口对准他。

  “你到底是谁?”我问。

  他没回答,只是继续笑着,手指不动,始终指着那个方向。

  我的左臂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移动。低头一看,青铜纹路正在缓慢延伸,往胸口爬。

  扳指又开始震动。

  这一次不是警告,更像是共鸣。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从接触匕首开始,灵雾就没有再靠近过我。就连那些人脸,也都退回了深处。

  不是它们怕我。

  是我现在的状态,让它们无法识别。

  我不是纯粹的活人,也不是亡灵。

  我在变成别的东西。

  陆沉舟的身体开始崩解,像风吹过的尘埃,一点点消散。最后掉落下来的,是一枚清道夫识别牌,屏幕已经熄灭,编号模糊不清。

  他死了两次。

  第一次是命令封锁街区的时候。

  第二次是现在。

  我站在原地,看了眼地上的识别牌,没有捡。

  警告来了,匕首到了,人也走了。

  接下来该做什么,我很清楚。

  不能留。

  这个地方已经被标记,不管是谁在背后布局,目的都不是帮我。

  我转身朝竖井边缘走,脚步放得很轻。每一步落地,都能感觉到左臂传来的重量,比之前沉,但不再疼。相反,它像是成了身体的一部分,自然得就像换了一层皮。

  走到一半,我停下。

  雨衣还在原地。

  红色的,沾满泥,帽子垂着,像蹲着一个小孩子。

  刚才它抬手指向我们。

  现在它不动了。

  我盯着它看了五秒,没靠近,也没说话。

  过去的事我不想管。

  童年也好,实验也好,七岁的我也好,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现在还能动,还能开枪,还能判断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

  我绕开雨衣,走到竖井壁边,找到攀爬用的铁架。铁架锈得很厉害,有些地方已经断裂,但我没别的选择。

  刚踩上第一级,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布料摩擦地面的声音。

  我回头。

  雨衣的帽子微微偏了一下。

  不是风。

  里面没人,但它动了。

  我站着没动,右手慢慢摸向腰间的手术刀。

  三秒后,雨衣的袖子缓缓抬起,那只苍白的小手再次伸了出来,悬在半空,指尖对准我的方向。

  我没有拔刀。

  也没有后退。

  就这么看着它。

  直到那手指轻轻弯曲了一下,像是在勾我过去。

  我收回手,转身面向铁架,一脚踩上第二级。

  金属发出吱呀声。

  左臂的纹路又往前爬了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