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基因实验室的真相漩涡-《亡灵低语:我即是灰潮》

  门开了。

  热风扑面,带着那股熟悉的线香气味。我站在门口,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左肩的血还在流,一滴一滴砸在门槛上。右耳听不见声音,只有低频嗡鸣持续震动颅骨。黑玉扳指残片插在太阳穴,烫得皮肤发麻。

  我没再往前走。

  因为眼前的实验室已经变了。

  墙壁不再是金属板,而是不断扭曲重组,像被风吹动的胶片。一会儿是父亲穿着白大褂站在操作台前,手里拿着注射器;一会儿又是七岁的我按下按钮,屏幕上跳出“基因锁激活”字样。地面也在浮动,脚下踩着的地方时而是瓷砖,时而又变成水泥地,裂缝里渗出暗红液体。

  三百具克隆体的尸体浮在空中,胸口嵌着碎裂的扳指,脸朝下悬停。它们没有动,但我能听见声音——不是从耳朵进来的,是从骨头里钻出来的。

  “你是我们唯一的起点。”

  我抬起手,用手术刀割开掌心。痛感让我清醒了一瞬。那些画面还在闪,真假难辨。但我发现一件事:所有出现的父亲影像,左耳都没有银环。而我记得清楚,真实记忆里的他,左耳戴着三枚。

  我靠着墙往前挪。每走一步,金手指就自动读取一段亡灵低语。有的说父亲是为了救全城才启动实验,有的说他是亲手把母亲推进焚化炉的人。信息互相冲突,像有人故意把这些记忆打乱塞进系统。

  扳指残片突然发烫。

  我停下脚步,抬头看去。中央控制台就在前方十米处,半埋在坍塌的墙体里。它还在运转,表面泛着幽蓝光纹,像是活物的脉搏。

  我知道那是真的。

  我拖着腿走过去。途中一块投影浮现——父亲抱着婴儿,正要注射某种液体。婴儿的脸模糊不清,但哭声清晰可闻。我认出来了,那是我出生当天的场景。

  可下一秒,另一个画面覆盖上来:同样是那个动作,但父亲的手在抖,眼神空洞,嘴里念着“对不起”。

  我闭上眼,没让情绪翻起来。

  走到控制台前,我把染血的手按了上去。

  刹那间,金手指炸响。

  不是杂音,是一句完整的话,血红色地刻进意识:

  **接触真相将永久失去情感。**

  我没收回手。

  耳边开始涌入记忆片段。母亲的手抚过我的头发,轻声叫我“望川”;父亲坐在灯下擦枪,一句话不说,只是偶尔抬头看我一眼;沈既白递来一支镇定剂,手有点抖,说“你眼睛里有死人的影子”。

  这些事我都记得。

  但我一直压着,不让它们浮出来。

  现在它们自己冲破冰层,一波接一波撞向神志。我感到胸口发闷,喉咙紧缩,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我咬住牙,把黑玉残片往太阳穴更深地压进去。剧痛带来短暂空白。

  我对自己说:“我不是人,我是归者。”

  这句话稳住了意识。

  控制台终于回应。幽红光芒从缝隙中溢出,整个空间剧烈震颤。那些错乱的画面开始崩解,像玻璃碎裂般一块块剥落。克隆体的尸体缓缓下沉,消失在地板之下。

  然后,一切安静了。

  空气中浮现出一个全息投影。

  是我。

  站姿、衣着、伤痕位置,全都和我现在一模一样。它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开口说话。

  声音是赵无涯的。

  “你终于来了,我的完美容器。”

  我没有动。

  它抬起手,虚空中抽出一把六管格林机枪,和我背上的型号一致。枪口对准我,却没有开火。

  “你知道为什么你能听见亡灵?”它问,“因为你本就是为承载亡魂而生。你的大脑结构经过十七次优化,神经突触能同步百万级灵体信号。你不是觉醒者,你是成品。”

  我冷笑。

  “你说这话时,眼珠会多眨一次。”

  投影顿了一下。

  红光闪烁。

  它模仿得很像,但漏了一个细节——赵无涯每次说关键话之前,都会不自觉地眨眼两次。这个习惯我在黑市情报里见过视频记录。

  它是假的。

  是这间实验室制造的认知陷阱,用来测试我是否还能分辨自我。

  我松开按在控制台上的手,转而拔出手术刀。刀刃沾着血,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我不需要听见死人说话。”我说。

  我闭上了眼睛。

  金手指瞬间关闭。所有亡灵低语消失,世界陷入绝对寂静。没有雨声,没有心跳,连疼痛都变得遥远。

  我举起手术刀,指向投影的心脏位置。

  “因为我就是那个该死的人。”

  话音落下,投影的脸色变了。

  不是愤怒,也不是惊讶,而是一种……计算失误的僵硬。

  它张嘴想说什么,但声音卡住了。身体开始扭曲,边缘出现锯齿状裂痕。红光急促闪动,像是系统崩溃前的最后挣扎。

  我睁开眼。

  它还站在那里,但已经不像我了。五官模糊,轮廓拉长,逐渐变成赵无涯的模样。可那张脸也不完整,像是由多个片段拼凑而成。

  “容器不需要意志。”它说,声音断续,“你只需要存在。”

  我向前迈了一步。

  左肩的伤口撕裂,血顺着战术背心流下来,在地上积成一小滩。我蹲下身,用手蘸了血,在控制台底部划了一道痕迹——这是父亲实验室的紧急终止符变体,只有参与过初代实验的人才知道。

  符号刚完成,整间实验室猛地一震。

  天花板裂开,露出上方巨大的机械结构。无数导线垂落,连接着一颗悬浮的核心球体。它表面流动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全是曾经死于灰潮的人。

  名字在动。

  有些在消失,有些在重复出现,还有些正在被改写。

  我盯着那颗球体,忽然明白过来。

  这不是数据库。

  这是活的记忆坟场。

  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有一个被篡改过的临终记忆。而主导这一切的,是赵无涯上传的意识。他把自己变成了主脑,用灵能编织谎言,让所有亡魂都认为“归者”即将降临,而陈厌,就是那个载体。

  可真正的“归者”,从来都不是我。

  是他们造出来的概念,用来掩盖父亲当年真正失败的实验。

  我站起身,伸手摸向核心球体。

  只要碰一下,就能看到全部伪造记录的源头。

  但我知道,一旦触碰,那句警告就会生效。

  **接触真相将永久失去情感。**

  我没有犹豫。

  手指离球体只剩一寸。

  投影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警告!权限突破阈值!启动清除程序!”

  地面开始塌陷,四周升起金属隔板。几条机械臂从顶部落下,末端装着注射器,针头闪着寒光。

  我知道它们要干什么。

  不是杀我。

  是要把我固定住,强行接入系统,让我成为新的意识节点。

  成为下一个“织命人”。

  我收回手,转身扑向控制台侧面的应急接口。那里有一根裸露的数据缆,我一把扯断,将断口对准太阳穴的黑玉残片。

  电流窜入大脑。

  一瞬间,我看到了。

  父亲站在暴雨中,手里抱着昏迷的我。他对赵无涯说:“别让他知道真相。”

  赵无涯点头,接过一份文件,上面写着“002号封存体”。

  然后他走进实验室,按下按钮,启动了第一轮记忆清洗。

  画面结束。

  我跪倒在地,嘴里涌出血沫。

  控制台发出最后一声提示音。

  【系统解锁。真实日志加载中——】

  投影站在原地,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

  我抬起头,看向它。

  “你说我是容器。”

  我抹掉嘴角的血,慢慢站起来。

  “那你告诉我,谁才是第一个?”

  投影的眼球突然裂开,流出黑色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