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暴雨中的核爆倒计时-《亡灵低语:我即是灰潮》

  刀尖抵住胸口的瞬间,我听见了三百个婴儿的哭声。

  我没有刺下去。

  就在刀锋破皮的一刻,舌尖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我咬破了它,血腥味冲进喉咙,脑子猛地一清。那股从核心传来的拉扯力道松了一瞬,我抓住这空隙,抬手将手术刀狠狠插进地面。

  血顺着伤口流到刀柄,又沿着青铜纹路扩散开去。

  眼前闪过的画面全乱了。有七岁的我在实验室里站着,有赵无涯把胚胎推进金属壳,还有唐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间锚点……只能用一次。”

  我知道不能再等。

  我拔出刀,抬起左手,把黑玉扳指的残片贴在太阳穴上。它已经裂成两半,边缘割得皮肤生疼。但我需要它的感应。金手指嗡了一下,耳中杂音被压下去,只剩下一个方向——隧道深处,有股微弱的臭氧味飘来。

  那是核弹组装才会有的味道。

  我撑着墙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心脏的位置还在渗血,刚才那一刀划得太深。但我不敢停。黑色脉络已经爬上脖子,指尖发硬,像是死气在往骨头里钻。

  走到隧道拐角时,光变了。

  幽蓝色的脉冲灯从头顶亮起,一闪一灭,像是某种倒计时的节奏。地面开始震动,泥土一块块崩开。下一秒,第一具克隆体从地下钻了出来。

  是个婴儿的模样,皮肤透明,能看到体内嵌着的黑玉碎片。眼睛全白,没有瞳孔。它爬出来后就直挺挺地站起,脸转向我。

  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

  三百具,全都从土里冒出来,围成一圈,慢慢向我逼近。

  我没有后退。

  我把手术刀插进地里,用力一划。血雾腾起,混着雨水在地上铺开。那些克隆体的脚步顿住了,身体微微颤抖。它们记得这个血的味道。这是七岁那年的样本源,是它们意识诞生的起点。

  我张嘴,发出一声低吼。

  不是呐喊,也不是咆哮,而是模仿父亲实验室警报器的频率。那声音震荡空气,穿透雨幕。克隆体们的头同时歪了一下,随即抱紧脑袋,蹲了下去。

  我冲了出去。

  翻滚、跃起、落地。格林机枪还挂在肩上,但我没动它。现在开火只会引来更多干扰。我盯着前方那股臭氧味的来源,一直跑到隧道尽头。

  那里站着赵无涯。

  他背对着我,正在把一枚银灰色的装置放进支架。外壳上有明显的辐射标志,连接着三根导线,通向一个掌心大小的遥控器。倒计时屏幕亮着:02:47。

  “你来得正好。”他没回头,“心跳一停,它就炸。”

  我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淌。

  “你说错了。”我说。

  他转过身,脸上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像医生看病人那样看着我。“错在哪?”

  我没回答。

  而是抬起格林机枪,对准自己的左肩,扣下扳机。

  枪响的刹那,整条手臂都被掀了起来。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但心跳猛地飙升。生物同步信号一定会紊乱。这种设计不可能扛得住突发性生理波动。

  赵无涯脸色变了。

  我借着反冲力往后跳了一步,右脚扫向遥控器。它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弹进上方旋转的暴雨漩涡里。

  “你疯了!”他吼了一声。

  我喘着气,肩膀上的洞不断涌血。但我没管。我扑向最近的一具克隆体,手掌按上它的天灵盖,启动金手指。

  记忆涌入。

  画面里还是那个七岁的我,穿着实验服,站在一张操作台前。赵无涯站在我身后,手里拿着遥控器模型,说:“这次,你是开关。”

  我松开手,那具克隆体当场倒地。

  抬头看向赵无涯,我笑了。

  “我不是开关。”我声音很哑,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是拆弹的。”

  他盯着我看了两秒,忽然也笑了。“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他退后一步,脚踩在一道暗门上。机关启动,整面墙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的通道。他走进去之前,最后看了我一眼。

  “你父亲当年也是这么想的。”

  门关上了。

  我站在原地,左肩的血止不住地流。雨水打在伤口上,疼得厉害。但我没追。我知道那条路通向基因实验室,也知道里面等着我的是什么。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黑玉扳指残片。

  它还在发烫。

  三百具克隆体全都瘫在地上,不动了。它们体内的黑玉碎片失去了光泽,像普通石头一样灰暗。核弹装置还在支架上,倒计时停在01:13,不再走动。

  遥控器掉进了暴雨漩涡,找不回来了。

  我单膝跪地,用手撑住地面。呼吸越来越沉,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碎玻璃。黑色脉络已经到了下巴,右边耳朵听不到声音了,只有持续的蜂鸣。

  远处传来低频震动。

  那是实验室深处传来的。某种设备启动了。也许是他准备了备用方案,也许是在重启程序。

  我不能倒在这里。

  我用力掐了一下大腿,疼痛让我重新站起来。右手抓着手术刀,左手握紧扳指残片,一步步走向那扇关闭的门。

  雨水从头顶倾泻而下,在门前积成一条小溪。血混在里面,被冲开,又聚拢,再冲散。

  走到门前,我抬起脚。

  踹在金属接缝处。

  门没开。

  我又踹了一次。

  这一次,里面传来锁扣松动的声音。

  我正要再发力,忽然感觉到地面在震。

  不是震动,是某种规律性的敲击,从地下传来。一下,两下,三下……像是有人在用指节叩击棺材板。

  我低头看去。

  脚下那滩血水,开始逆流。

  它不再顺着坡度往下走,而是缓缓向上爬,朝着门缝的方向汇聚。血珠一颗颗跳起来,撞在金属上,发出轻响。

  我后退半步。

  血水在门缝前堆成一小滩,然后静止了。

  接着,其中一滴突然炸开。

  溅起的血点在空中凝住,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慢慢组成三个字:

  **别进去**

  我盯着那三个字,没动。

  一秒后,它们溃散,落回地上。

  我抬起手,第三次踹向那扇门。

  金属变形,锁扣崩断。

  门开了。

  一股热风扑面而来,带着熟悉的香气,和小时候家里点的那种线香一模一样。

  我跨过门槛。

  右脚刚落地,眼角余光瞥见墙角有个东西。

  是半块记忆水晶,沾着泥,躺在积水里。唐墨给我的那种。

  我走过去,弯腰捡起。

  它立刻开始发烫。

  画面闪了一下。

  我看到自己站在实验室中央,手里拿着注射器,针头对准太阳穴。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望川,轮到你了。”

  水晶炸了。

  碎片扎进掌心。

  我站在原地,雨水顺着战术背心往下流。

  前方走廊漆黑一片,尽头有一盏红灯,忽明忽暗。

  我迈出下一步。

  左肩的血滴下来,落在地上,画出一道断续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