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在慈云寺挖“粪”的日子——十七位“孝廉”-《水浒怪谈:唯独我知道原着杀疯了》

  “诸位相公,寒舍简陋,只有些粗茶野水,权且润润喉,莫要嫌弃。”

  金澄澄的晨光,

  暖洋洋地铺在菜地中央的篱笆小院里。

  今日这小院比往常热闹得多,

  里头站了足足十七位青年书生,

  一水儿的朴素青衣长衫,

  俨然是赶考路上结伴同行的寒门学子模样。

  唯独人群中有一位,

  身着流云暗纹的锦缎衣袍,

  面容俊美,

  气质卓然,

  衬得周遭仿佛都亮堂了几分。

  张老汉提着一壶滚烫的山泉水,

  正挨个往桌上摆好的白瓷碗里冲茶,

  热气蒸腾,

  茶香混着泥土清气,

  袅袅散开。

  “张老伯太客气了。”

  其他书生多望着远处山景或低声交谈,并未多留意倒茶的老人。

  唯有那锦衣公子转过身来,

  眉眼含笑,朝着张老汉郑重一揖:

  “晚辈等不过是进京应试的学子,今日出来游玩,叨扰清静,心中已是过意不去,怎敢再受如此款待?”

  说着,

  竟从袖中取出一小块约莫一两的碎银,

  双手递了过来。

  “这位相公,”

  张老汉眼皮都未抬一下,

  只低头摆弄着茶碗,声音平实却清晰,

  “您若是看得起我这把老骨头,就请把银子收回去。一碗粗茶,不值当。”

  说罢,

  他扭头朝茅屋方向唤了一声:

  “玉珍啊——还差一个碗。”

  “嗒、嗒、嗒、嗒……”

  轻轻的脚步声从屋里传来。

  旋即,

  一位布衣少女低着头,

  脸颊微红,

  捧着只白瓷碗,从茅草屋檐下走了出来。

  就在那一刹那——

  整个篱笆院里,

  所有的谈话声、赞叹声、甚至风吹衣袂的窸窣声,

  骤然消失。

  十七位书生的目光,

  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齐刷刷落在了少女身上。

  那只是一身再寻常不过的粗布衣裙,

  颜色洗得有些发白,

  却丝毫掩不住底下流转的光彩。

  乌发如云,仅用一根木簪松松绾着;

  肌肤并非养尊处优的雪白,而是透着健康生机的细腻暖玉色。

  最动人的是那低垂的眉眼与微微泛红的脸颊,

  纯净中带着自然的羞怯,

  像晨光里带着露珠的山茶花,

  毫无雕饰,却艳得惊心。

  恰如《诗经》所咏“有美一人,宛如清扬”。

  谁都未曾料到,

  在这般寻常的农家篱院内,

  竟藏着这样一位丽色天生的少女。

  就连那位见惯了繁华、气度从容的锦衣公子,

  也一时怔住,

  目光凝在她身上,忘了移开。

  方才还飘着茶香与书生议论的小院,

  此刻静得只剩风吹过菜叶的沙沙声。

  张玉珍捧着碗,

  站在父亲身旁,

  感受到那一道道灼热的视线,

  头垂得更低了些,耳根却红得愈发明显。

  张老汉似无所觉,

  只接过碗,

  淡淡道:

  “玉珍,再烧一壶水。”

  篱笆小院里茶香袅袅,

  却静得有些异样。

  十七位学子捧着粗瓷茶碗,

  看似在品茶,

  目光却总不由自主地飘向同一个方向——

  灶台边,那位正低头烧火的农家少女张玉珍。

  火光映着她低垂的侧脸,

  将本就精致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

  连那通红如玛瑙的耳垂,都成了这简陋小院里最动人的景致。

  “云从兄,你瞧这青山绿水,茅舍炊烟,若是在这赶考路上,天赐下一段‘山水奇缘’……”

  一名清瘦书生挪了挪身子,

  凑近身旁锦衣华服的俊美公子,

  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对方,

  嘴角噙着一丝了然于胸的浅笑,压低了声音道:

  “待到你日后金榜题名,高中魁首之时,这‘落魄书生偶遇山野明珠’的轶事,岂不是比那戏文里的折子,还要风雅上十分?”

  云从正望着那抹倩影有些出神,

  闻言猛地惊醒,

  如玉的面庞瞬间涨得通红,

  连握着茶碗的手指都不自觉地收紧,慌忙低声辩驳:

  “宋时兄慎言!我辈读书人,修身立德乃第一要务,岂可……岂可有此轻浮之念?”

  话虽如此,

  他的眼角余光,

  却又不听话地,悄悄飘回了灶台边。

  恰在此时,

  一直低眉顺目的张玉珍,

  竟也鬼使神差般抬起眼帘,怯生生地朝这边望来一眼。

  两人的目光,

  隔着氤氲的茶汽与灶火的微光,

  于空中悄然相接。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

  云从像是被火烫到一般,

  倏地收回视线,

  仓皇低头去吹本就不烫的茶水,脖颈都红了一片。

  而张玉珍更是羞得无地自容,

  几乎把整张发烫的小脸埋进膝头,

  只留下一个烧得通红的耳廓对着众人,倒有几分《静女》中“爱而不见”的娇憨情态。

  “呵呵……”

  宋时将这场短暂而剧烈的无声交流看得分明,

  眼中的笑意更深,

  活像一只瞅见了机会的狐狸。

  他再度凑近,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

  “云从兄啊,你这就想左了。小弟何曾让你学那等轻薄子?正因你志向高洁,品性端方,若与这天然去雕饰的璞玉结缘,他日功成名就,凤冠霞帔,明媒正娶,方是一段‘布衣宰相配荆钗’的千古佳话,足可流传后世呢。”

  云从抿着唇,

  心跳如擂鼓,

  盯着碗中浮沉的茶叶,默然不语。

  宋时见状,

  故意长叹一声,唏嘘道:

  “罢了罢了,落花纵有意,流水若无情,也是世间常事。只可惜了人家姑娘方才那惊鸿一瞥……怕是这一片刚刚萌动的芳心,从此便要无着无落,空付与这山野清风了。”

  “你……你说什么?”

  云从猛地抬头,

  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急切与慌乱,

  “她……她当真……?”

  宋时却不正面回答,

  只是摇着折扇,目光扫过院内其他那些或朴实、或木讷的同窗,

  悠然道:

  “云从兄且看,我们这十余人中,论风度翩翩、家世清贵、才华潜质,谁又能及你万一?这姑娘若连明月之光都未曾留意,又怎会去注视旁的星子?这道理,岂不是明摆着的么。”

  他见云从眼神动摇,

  知道火候已到,

  便倾身过去,

  几乎附在对方耳边,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快速低语了一番。

  “这……这成何体统?未免太过唐突佳人!”

  云从听罢,

  脸上红白交错,

  眉头蹙起,

  显是极为犹豫。

  “诸位同年,晨光甚好,枯坐闲谈岂非辜负?”

  可宋时哪容他退缩,

  已然朗声一笑,

  站起身来,

  对着院内众位被灶边风景吸引的书生们拱了拱手,声音清亮地说道:

  “小弟提议,不如我们行个雅令,以助诗兴。就请云从兄抛砖引玉,先出上阕,并添五两银子作为彩头。在场哪位兄台若能连续对出下阕,打败云从兄,且意境相合,对仗工整,这彩头便归他所有。如何?”

  众书生闻言,

  精神皆是一振,

  纷纷叫好,

  目光也从灶边收了回来,投向场中。

  枯燥的赶考路上,

  有诗有茶还有彩头,自然是极好的消遣。

  灶台边,

  添柴的声音不知不觉停住了。

  张玉珍悄悄抬起头,

  一双含着水光的美眸,

  带着三分好奇、七分不易察觉的关切,

  望向那个被众人瞩目的、满脸通红的锦衣公子。

  宋时朝云从递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云从深吸一口气,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站起,

  整理了一下本已十分平整的云锦衣襟。

  他的目光,

  终究还是难以控制地,越过众人,

  落向了那片被灶火温暖着的、动人的羞红。

  随即,

  整理了一下思绪,

  准备开口做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