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盛京危局与后金的两难之弈-《重生之大明崇祯,我不上煤山》

  盛京的秋意比往年更烈,呼啸的北风卷着沙砾,将牙帐的毡帘吹得猎猎作响,像是远处战场的隐约号角。皇太极端坐在案前,指尖捏着一支狼毫,目光落在铺开的辽东防务图上——图中用朱砂标注的“明廷粮道”被一道黑线截断,那是后金骑兵昨日刚创下的战果。帐内围坐的范文程、多尔衮、济尔哈朗等心腹大臣,脸上都带着几分轻松,铜灯的鎏金光芒映在他们眼底,连话语里都透着笑意。

  “明廷粮道一断,大凌河城的祖大寿便是瓮中之鳖。”济尔哈朗抚着胡须,语气笃定,“不出十日,城内粮草耗尽,要么投降,要么饿死,到时候大凌河城唾手可得,关锦防线的缺口就被咱们撕开了!”

  范文程也点头附和:“大人所言极是。如今明廷内忧外患,卢象升困在昌平练兵,孙传庭忙着镇压流寇,山海关的明军不敢轻易动弹,正是我军长驱直入的好时机。”

  皇太极嘴角微扬,正要开口,帐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是平日巡营的从容步伐,而是带着慌乱的狂奔,马蹄踏在冻土上的“嗒嗒”声,像重锤敲在众人的心尖。紧接着,卫兵嘶哑的呼喊穿透风声传来:“急报——大汗!紧急军情!天雄军杀来了!”

  帐内的轻松瞬间凝固。皇太极握着狼毫的手猛地一顿,墨汁滴落在防务图上,晕开一小片黑斑。他眉头紧锁,刚要发问,帐帘已被一股蛮力掀开,一名探马跌撞着冲进来,盔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膝盖重重砸在毡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探马大口喘着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大、大汗!不好了!卢象升……卢象升带着两万天雄军,从、从小凌河口登陆了!现在已经打到北寨,离盛京只有五十里,直逼都城而来!”

  “什么?!”皇太极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的鎏金铜灯晃了晃,茶水泼洒在防务图上,将“大凌河城”的标注泡得模糊。他几步跨到探马面前,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对方:“你再说一遍!卢象升?他不是在昌平练兵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小凌河?天雄军?两万?消息到底属实不属实?”

  探马连连磕头,额头上的冷汗混着尘土往下淌,滴在毡毯上晕开深色的印记:“千真万确!小凌河的三道哨卡全被天雄军攻破了,兄弟们拼死才逃回来两个!那支军队个个穿着玄色棉甲,手里的长枪斧钺闪着寒光,行军快得像一阵风,沿途根本不恋战,直奔盛京而来!北寨守将已经派了三波人求援,说城防薄弱,最多只能撑半日,再没援兵就守不住了!”

  帐内陷入死寂,只有铜灯芯燃烧的噼啪声格外刺耳。多尔衮最先打破沉默,他霍然起身,手按在腰间的弯刀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大汗,卢象升这人名号‘卢阎王’,当年己巳之变,他带着一群乡勇民团都敢硬撼我军骑兵,如今这支天雄军是他亲手练出来的精锐,绝不能小觑!北寨是盛京的门户,一旦北寨失守,盛京就暴露在天雄军的兵锋之下!必须立刻调兵,守住盛京外围的浑河防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范文程也收敛起往日的从容,他俯身查看被茶水浸湿的防务图,手指在小凌河与盛京之间的路线上反复划过,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大汗,小凌河口向来是我军疏于防范之地——咱们都以为明廷水师薄弱,不敢从海上出兵,没想到卢象升竟绕了这么远的路,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如今后金的主力都在辽东西部围着大凌河城,盛京空虚,只有两万老弱残兵驻守,若天雄军突破北寨,再渡过浑河,都城就危险了!”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皇太极:“当务之急,是调镶黄旗、正白旗的兵马驰援北寨,同时传令盖州、复州的守军放弃沿途堡寨,全部回防盛京;另外,蒙古各部虽然表面归顺,实则一直摇摆不定,需派人去催促他们出兵——就说盛京若失守,明廷下一个对付的就是他们,让他们不敢坐视不管!”

  皇太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帐门口,掀起毡帘望向远处——盛京的城墙在秋日的阳光下泛着冷光,那是后金的根基,是他多年经营的都城。可他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飘向西南方向,那里,后金的主力还在围着大凌河城,祖大寿的残兵虽被困,但大凌河城的城墙已修了大半,一旦建成,就像一颗钉子插在后金的腹地,关锦防线将彻底连通山海关,后金南下的路就会被死死封住。

  “调主力回援盛京,还是继续围攻大凌河?”这个问题像一块巨石压在皇太极心头。若回援盛京,大凌河城的围攻就会功亏一篑——祖大寿得到喘息,明廷再派援兵,日后想再拿下大凌河城就难如登天;可若不回援,盛京一旦被卢象升攻破,后金的根基就会动摇,到时候别说南下,能不能守住辽东都是问题。

  他想起去年派去昌平的细作传回的消息:卢象升练兵严苛,天雄军每日寅时出操,午时练阵法,申时练兵器,连夜里都要讲兵法,士兵们个个能战,连扛着长枪跑十里路都面不改色。当时他还觉得细作夸大其词,如今看来,那支军队竟真的成了心腹大患。更让他心烦的是蒙古部落——那些墙头草早就私下和大明有勾结,他一直隐而不发,就是想等拿下大凌河城后再清算,可现在盛京危急,若蒙古部落倒戈,后金就会腹背受敌。

  “大汗!”又一名探马冲了进来,声音比之前更急,“北寨……北寨守将派人来报,天雄军已经开始攻城了!他们的攻城梯裹着铁皮,咱们的弓箭根本射不穿,城墙上的兄弟已经伤亡过半,守将说……说最多只能撑半个时辰,再没援兵,北寨就丢了!”

  “废物!”皇太极怒喝一声,拳头重重砸在案上,案角的砚台被震得跳了跳,“多尔衮,你带的五千骑兵呢?还没到北寨吗?!”

  话音刚落,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骑兵翻身下马,冲进帐内禀报:“大汗!多将军的兵马已经出了盛京,正向北寨赶去,预计半个时辰后就能抵达!”

  皇太极稍稍松了口气,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他走到防务图前,手指在浑河的位置重重一点:“就算北寨守不住,也必须在浑河挡住天雄军!浑河河面宽,水流急,天雄军没有战船,只能从几座石桥过河,只要咱们守住石桥,就能拖延时间,等后续兵马回援!”

  他转头看向济尔哈朗:“大凌河城那边,你派使者去告诉岳托,让他继续围城,绝不能让祖大寿突围!同时传令下去,让他从主力中抽调一万骑兵,星夜赶回盛京支援——大凌河城可以缓一缓,但盛京绝不能丢!”

  济尔哈朗愣了愣,连忙应声:“嗻!”他知道皇太极的考量——大凌河城虽重要,但盛京是后金的都城,都城若失,军心涣散,就算拿下大凌河城也没用。

  皇太极又看向范文程:“蒙古部落那边,你亲自去一趟——告诉科尔沁、扎鲁特的首领,若他们敢按兵不动,等盛京解围后,朕第一个清算他们!若他们肯出兵助战,战后朕许他们世袭罔替,再赏五千匹战马!”

  “臣遵旨!”范文程躬身领命,转身快步走出帐外,他知道,说服蒙古部落迫在眉睫,那些墙头草只认利益,必须用足够的好处和威胁让他们出兵。

  帐内的大臣们也纷纷开口,有的提议加固盛京城墙,将城内的粮食、兵器全部调往防线;有的建议组织城内的八旗子弟协防,无论老少,只要能拿起兵器就上战场;还有的担忧天雄军的战斗力,提议在浑河沿岸设伏,趁天雄军渡河时突袭。

  皇太极听着众人的议论,心里却越发清醒。他走到帐门口,望着远处渐渐升起的烟尘——那是多尔衮的骑兵驰援北寨的方向,也是天雄军逼近的方向。他知道,一场恶战已经不可避免,而这场仗的结果,不仅关系到盛京的存亡,更关系到后金未来的命运。

  “传朕旨意!”皇太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遍整个牙帐,“盛京城内所有八旗子弟,无论老少,皆需拿起兵器协防;城内的粮草、兵器,全部调往城墙和浑河防线;所有城门紧闭,严禁任何人出入!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朕要让卢象升知道,我后金的都城,不是那么好攻的!”

  帐内的大臣们齐声应和,转身各自去执行命令。很快,盛京城内响起了急促的号角声,士兵们的呼喊声、百姓的脚步声、兵器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原本还算平静的都城,瞬间陷入了紧张的备战氛围中。

  皇太极站在帐门口,风掀起他的袍角,猎猎作响。他握紧了腰间的弯刀,目光望向西南方向——那里,大凌河城的战火还在燃烧;而东北方向,天雄军的兵锋已近在眼前。他心里清楚,这场两难之弈才刚刚开始,无论选择回援盛京还是继续围攻大凌河,都注定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但他更清楚,作为后金的大汗,他必须撑下去,哪怕拼尽所有,也要守住后金的根基,为子孙后代闯出一条南下的路。

  远处的烟尘越来越近,隐约能听到战马的嘶鸣和士兵的呐喊。皇太极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越发坚定:“卢象升,朕倒要看看,你这‘卢阎王’,能不能闯过朕布下的天罗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