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雄关-《重生之大明崇祯,我不上煤山》

  鼓声未歇,西城门下的喊杀声已炸成了沸腾的油锅。阿济格勒马立在黑蟒帅旗下,猩红的眼珠盯着山海关巍峨的城楼,手里的马鞭狠狠抽在马臀上——那匹乌骓马吃痛,人立而起,嘶鸣声响彻旷野。他扯着嗓子,用满语嘶吼:“破城者,赏银千两!屠此关,任尔等劫掠三日!”

  话音落,清军阵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嚎叫。原本还在步步推进的骑阵,瞬间像疯了般往前冲,前排的士兵竟直接跳下马,扛着云梯往护城河扑——那护城河宽三丈、深两丈,平日是山海关的天然屏障,可此刻,清军士兵抱着必死的心,有的扛着木板往河里填,有的竟直接跳进冰冷的河水,用身体当垫脚石。

  “噗通!噗通!”落水声此起彼伏,河水里很快漂满了清军的身影,有的被城上砸下的礌石砸中,脑浆迸裂,尸体顺着水流飘走;有的刚爬上岸,就被明军的长枪刺穿胸膛,可后面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依旧往前冲。杨廷麟站在箭楼里,隔着窗棂看着这一幕,手指攥得发白——他在盛京见过清军的凶悍,却没见过这般不顾生死的冲锋,仿佛眼前的不是血肉之躯,是一群被抽了魂的傀儡。

  “将军!清军要填平城河了!”城楼上的校尉嘶吼着跑过来,他的左臂被箭射穿,鲜血浸透了甲胄,却依旧举着刀,“要不要放火炮?”

  吴三桂正蹲在城垛后,给一名年轻的士兵包扎伤口——那士兵的腿被云梯砸断,疼得浑身发抖,却咬着牙没哭。他抬头看向城下,护城河的水面已被木板和尸体填出了一条窄窄的通道,清军的云梯顺着通道往前挪,眼看就要再次撞上城墙。“放!”他猛地起身,声线嘶哑,“红衣大炮对准通道,佛郎机炮打两侧的骑阵!别省火药,今日就是把炮膛打红,也不能让他们过来!”

  城楼上的炮位早已蓄势待发。五门红衣大炮架在专门浇筑的炮台上,炮身泛着黑黝黝的冷光,炮口对准了城下的通道。炮手们光着膀子,汗珠顺着脊梁往下淌,他们快速搬起铅弹,塞进炮膛,又用长杆将火药捣实。“点火!”炮长一声令下,火折子凑到引信上,“滋滋”的火星窜起,紧接着,“轰——!”

  第一声炮响,震得城楼都晃了晃,炮口喷出的火光映红了半个夜空,铅弹带着刺耳的呼啸,砸进清军填出的通道里。“轰隆!”铅弹炸开,木板、尸体、碎石瞬间被掀飞,通道上的清军像断了线的风筝,摔进河里,溅起巨大的水花。还没等清军反应过来,第二门、第三门红衣大炮接连开火,炮声连成一片,震得人耳朵发聋,城下的通道被轰得稀烂,河水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漂着密密麻麻的尸体。

  可清军依旧没退。阿济格见通道被轰碎,竟亲自提着马刀,带着一队精锐骑兵,从侧翼迂回,试图绕过炮火覆盖区。“佛郎机炮!打侧翼!”杨廷麟在箭楼里大喊,他指着阿济格的骑兵队,“别让他们靠近南水关!”

  城楼上的佛郎机炮立刻调转炮口。这种炮比红衣大炮轻便,射速更快,炮口对准阿济格的骑兵队,“砰砰砰”地连续发射。霰弹喷薄而出,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扫过骑兵阵——前排的战马瞬间被打倒,马背上的士兵摔在地上,要么被后续的马蹄踩成肉泥,要么被霰弹打成筛子。阿济格的乌骓马被一颗霰弹擦中臀部,疼得嘶鸣着人立而起,阿济格险些摔下马,他稳住身形,一刀砍死身边一名想后退的士兵,嘶吼道:“谁敢退,老子先砍了他!”

  骑兵队被佛郎机炮压制住,可城下的步兵却借着这个间隙,再次扛着云梯冲了上来。这次,他们学乖了,分成十几队,从不同方向往城墙扑,有的甚至抱着干草,点燃了往城上扔——干草带着火星,落在城垛上,很快烧了起来,浓烟呛得明军士兵直咳嗽。

  “泼水!快泼水!”吴三桂挥刀砍断一根燃着的干草,火星溅在他的甲胄上,烫出一个小黑点。城楼上的士兵立刻端起水桶,往火上浇,“滋啦”一声,白烟升腾,混合着硝烟味,呛得人睁不开眼。可清军的云梯已经架了上来,一名清军士兵顺着云梯爬到了垛口边,手里的短刀狠狠刺向明军士兵,明军士兵侧身躲开,反手一刀,砍在他的脖子上,鲜血喷了满脸,尸体“咚”地掉了下去。

  “将军!东炮位的红衣大炮哑火了!”一名炮手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脸上全是黑灰,“炮膛太热,炸膛了!两名兄弟没了!”

  吴三桂心里一沉——红衣大炮是守城的主力,一门哑火,就等于给清军留了个缺口。他刚要往东炮位跑,杨廷麟却拉住了他:“我去!你守着城楼!”没等吴三桂反驳,杨廷麟已经拎着一把刀,往东炮位跑。东炮位上,一门红衣大炮的炮口歪在一边,炮身裂开了一道口子,两名炮手倒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鲜血染红了炮台。剩下的炮手吓得脸色惨白,站在原地不敢动。

  “怕什么!”杨廷麟捡起地上的火药桶,往炮膛里倒火药,“清军还没破城,你们就想当逃兵?”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威严,炮手们对视一眼,咬了咬牙,重新围了过来。杨廷麟亲自扶着炮口,调整角度,对准了正在往缺口冲的清军:“点火!”

  火折子凑到引信上,引信“滋滋”燃烧,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万一再炸膛,他们都得死在这里。“轰——!”炮声再次响起,这次没有炸膛,铅弹精准地砸进清军的人群里,炸开一个巨大的血坑,冲在最前面的清军瞬间被掀飞,后面的人吓得连连后退。杨廷麟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抹了把脸上的黑灰,对炮手们喊:“继续装弹!别停!”

  城楼下,阿济格看着一次次被打退的士兵,气得眼睛都红了。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一刀砍断身边的旗杆,黑蟒帅旗“哗啦”一声落在地上。“拿我的马槊来!”他嘶吼着,接过亲卫递来的马槊,翻身上马,“跟我冲!今日不破此关,我阿济格死在这里!”

  亲卫们见状,纷纷跟着上马,几百名精锐骑兵跟在阿济格身后,像一股黑色的洪流,朝着西城门冲来。他们手里拿着马槊,速度快得惊人,城上的箭雨根本拦不住——有的骑兵中了箭,依旧死死攥着马槊,往前冲;有的战马被炮声惊了,疯了般往前跑,驮着主人撞向城墙。

  “将军!阿济格亲自冲了!”校尉嘶吼着,举刀砍向一名爬上垛口的清军,“火炮来不及了!”

  吴三桂双眼赤红,他一把夺过身边士兵的长枪,纵身跳上垛口,对着冲过来的阿济格,狠狠将长枪掷了出去。长枪带着风声,“噗”地刺穿了阿济格身边亲卫的胸膛,亲卫惨叫着坠马。阿济格见状,举起马槊,对着吴三桂就刺了过来——马槊很长,眼看就要刺到吴三桂,吴三桂猛地弯腰,马槊擦着他的头顶飞过,刺进了城楼的木柱里。

  “杀!”吴三桂拔出佩刀,对着爬上来的清军砍去,刀光闪过,一颗颗头颅掉在城下。城楼上的士兵见主帅如此勇猛,士气大振,纷纷举刀砍杀,有的士兵甚至抱着清军,一起跳下城墙,同归于尽。

  杨廷麟在东炮位上,看着阿济格的骑兵越来越近,急得满头大汗。他忽然看见炮台上堆着的油桶,眼睛一亮:“快!把油桶推下去!点火!”炮手们立刻搬起油桶,往城下推,油桶“轰隆”一声砸在地上,油顺着地面流开,杨廷麟扔出火折子,“呼”的一声,大火瞬间蔓延开来,形成一道火墙,挡住了阿济格的骑兵。

  骑兵们的战马被火吓得嘶鸣不止,有的甚至挣脱缰绳,往回跑。阿济格的乌骓马也受了惊,不停地原地打转,阿济格气得狠狠抽了马一鞭,可马依旧不肯往前。火墙越来越旺,浓烟滚滚,清军的骑兵根本冲不过去,只能在火墙外打转。

  “轰——!轰——!”城楼上的红衣大炮再次响起,这次瞄准的是火墙外的骑兵,铅弹炸开,火墙里的油被引爆,“轰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云霄,清军的骑兵被炸得人仰马翻,尸体和残肢到处都是。

  阿济格看着眼前的惨状,知道今日破城无望。他狠狠瞪了一眼山海关的城楼,咬着牙嘶吼:“撤!”

  清军开始撤退,像潮水般往后退,留下满地的尸体和血迹。城楼上的明军士兵见状,纷纷欢呼起来,有的甚至激动得哭了——他们守了一夜,终于把清军打退了。

  吴三桂站在垛口上,看着清军撤退的背影,长长地松了口气,他的甲胄上全是鲜血,脸上也布满了伤痕,整个人像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回头看向杨廷麟,杨廷麟也正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眼里都充满了疲惫,却也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可杨廷麟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阿济格今日虽退,可皇太极绝不会善罢甘休,山海关的危机,还远远没有结束。他抬头看向天边,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可山海关的烽火,不知还要燃多久。城楼下,大火还在燃烧,浓烟滚滚,血腥味和硝烟味混杂在一起,弥漫在山海关的上空,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