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回家-《重生之大明崇祯,我不上煤山》

  杨廷麟伏在马背上,后背被城门铁皮刮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却死死攥着缰绳,马鬃被他抓得泛白。身后盛京城门“哐当”合拢的巨响刚落,城楼上的箭雨便追着马蹄声射来,几支箭擦着马耳飞过,钉在雪地里,箭尾还在“嗡嗡”震颤。

  “大人!往东边的林子跑!”吴生半个身子挂在马侧,胳膊上的箭伤渗出血来,染红了马腹的鬃毛,“鞑子的马快,在开阔地跑迟早被追上!”

  杨廷麟猛地一夹马腹,调转马头往东侧的松林冲去。马蹄踏过积雪,溅起的雪沫子糊了满脸,他却顾不上擦——身后参领的呼喝声越来越近,那匹战马的嘶鸣,仿佛就在耳边。李之椿趴在马背上,怀里的和议条款被颠得发皱,却死死按在胸口,生怕被风刮走。

  刚冲进松林,马突然一个趔趄,前蹄陷进雪下的猎坑。杨廷麟险些被甩下去,急忙拽住缰绳,却见坑边突然窜出两个黑影,手里的短刀闪着寒光——竟是鞑子的暗哨!

  “保护大人!”吴生纵身跳下马,忍着胳膊的疼,捡起地上的枯枝就冲上去。黑影刚要举刀,却听松林深处传来一声低喝:“是自己人!”

  两道黑色劲装的身影瞬间扑过来,手里的短刀精准地架在暗哨的脖子上,动作快得像阵风。杨廷麟定睛一看,来人胸前绣着锦衣卫的飞鱼纹,为首那人正是影卫统领沈青!

  “杨大人!末将沈青,奉陛下旨意前来接应!”沈青麻利地解决掉暗哨,转身跪地行礼,“后面有鞑子追兵,末将已让人在林外设了埋伏,快跟末将走!”

  杨廷麟松了口气,刚要下马,却听远处传来马蹄声——参领带着十余名骑兵,已经追到了松林边缘!沈青脸色一变,对身后的影卫使了个眼色:“老赵,你带杨大人和李大人往林北走,那里有备好的马车;我和老韩在这儿拦着鞑子!”

  “不行!你们人太少!”杨廷麟拽住他,“鞑子有十几骑,你们两个怎么挡?”

  “大人放心!”沈青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全是火折子,“这松林的枯枝多,末将自有办法!您快走吧,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吴生拽着杨廷麟往林深处走,李之椿被影卫老赵扶着,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刚走没几步,就听身后传来“轰”的一声,松林边缘燃起大火——沈青竟把火折子扔在了枯枝堆里!浓烟滚滚,瞬间挡住了鞑子的视线,参领的怒骂声和战马的嘶鸣声混着火焰的“噼啪”声,在林子里回荡。

  “沈统领……”李之椿回头望了眼火光,声音发颤,“他能脱身吗?”

  “能!”老赵扶着他加快脚步,“沈统领最擅长丛林伏击,鞑子追不进来的!前面就是马车,过了这片林子,就能上往山海关的官道!”

  穿过松林,果然见着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车辕上拴着两匹健壮的驽马。杨廷麟刚要上车,却见吴生突然捂住胳膊,身子晃了晃——方才被箭擦伤的伤口,此刻竟渗出血来,脸色也白得像纸。

  “吴生!”杨廷麟扶住他,才发现箭杆上竟淬了毒,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发黑。老赵赶紧从马车上翻出个药盒,掏出颗黑色的药丸:“这是陛下赐的解毒丹,快让他服下!”

  吴生吞下药丸,靠在车辕上喘着气,却笑着摆手:“大人,没事……能逃出来,这点伤不算什么。”

  杨廷麟拍了拍他的肩,心里发酸——从驿馆密道到浑河沼泽,再到此刻逃出盛京,若不是吴生、李之椿,还有沈青这些人舍命相护,他怕是早已成了鞑子的刀下鬼。

  马车驶上官道时,天已微亮。老赵赶着车,杨廷麟和李之椿坐在车厢里,掀开布帘往后望——盛京的方向,火光还在隐隐跳动,沈青和老韩怕是还在与鞑子周旋。李之椿摸出那卷和议条款,展开一看,纸页上的血渍已经干了,却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红。

  “杨大人,”李之椿轻声道,“咱们这一路,老船家、张大人、春丫……还有沈统领他们,为了咱们,把命都赌上了。回到南京,咱们定要把这些事,原原本本地告诉陛下。”

  杨廷麟点头,指尖摩挲着条款上的字迹,眼眶发热。他想起春丫最后留在雪地里的补子,想起张秉文沉入沼泽时的背影,想起老船家的小船被箭射穿的模样——这些人的脸,此刻都清晰地映在眼前。

  “会的,”杨廷麟的声音沙哑,“咱们不仅要告诉陛下,还要告诉天下人。盛京的雪,埋了太多忠魂,咱们活着回去,就是替他们,把这些事说给世人听。”

  马车轱辘碾过积雪,发出“咯吱”的声响。远处的天际,朝阳渐渐升起,金色的光洒在官道上,驱散了冬日的寒意。杨廷麟望着窗外的晨光,突然觉得,怀里的和议条款,掌心的玉印,都变得格外沉重——那不是纸,不是玉,是一群人的性命,是大明的希望。

  “老赵,”杨廷麟对着车外喊,“能再快些吗?咱们得尽快到山海关,沈统领他们还在后面!”

  “放心吧大人!”老赵甩了一鞭马,“这两匹马是挑过的,天黑前准能到山海关!”

  马车加快速度,朝着朝阳升起的方向疾驰。身后的盛京越来越远,那些刀光剑影、炮火硝烟,渐渐被甩在身后。杨廷麟靠在车厢上,闭上眼睛,却清晰地听见——马蹄声、车轮声、还有远方隐约传来的风声,都在说着同一句话:

  回家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松林边缘的火越烧越旺,浓烟裹着火星子往半空窜,把镶白旗参领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沈青拽着老韩猫在一棵粗壮的松树下,手里的短刀还滴着暗哨的血,耳尖却死死盯着火场外的动静——马蹄声杂着怒骂声,鞑子兵显然没打算退。

  “沈哥,火快烧到林子深处了,再耗下去,咱们俩都得被烟熏死!”老韩抹了把脸上的灰,声音压得极低,“鞑子就十几骑,要不咱们拼了?”

  “拼什么?”沈青瞪他一眼,指尖在地上飞快划出松林地形,“看见西边那片乱石岗没?火往东南烧,咱们往西北绕,鞑子的马进不了乱石岗,到了那儿,他们就是睁眼瞎!”

  话音刚落,火场外突然传来参领的吼声:“别让火挡着!都给我下马,进林子里搜!抓着南蛮子有赏,抓着帮他们的汉人,就地砍了!”

  沈青心里一紧——鞑子要弃马搜林!他赶紧拽着老韩往松林深处退,脚下踩着厚厚的松针,几乎没声响。刚绕到一棵歪脖子松后,就见两个鞑子兵举着刀冲进来,火光映在他们的甲片上,晃得人眼晕。

  “老韩,左边那个交给你!”沈青压低身子,像头蓄势的豹子,等鞑子兵走近,突然扑上去,左手捂住对方的嘴,右手短刀直接抹了脖子。老韩也不含糊,趁另一个鞑子兵愣神的瞬间,用松枝缠住他的胳膊,膝盖狠狠顶在他的腰上,刀光一闪,人便倒了下去。

  两人刚把尸体拖到树后藏好,就听远处传来猎犬的吠叫声——鞑子竟把搜捕使臣的猎犬也带来了!

  “坏了!猎犬能闻着味!”老韩脸色发白,“咱们身上有血味,这林子里又没别的活物,猎犬一准能找到咱们!”

  沈青盯着地上的血迹,突然眼睛一亮,拽着老韩往方才的猎坑跑。坑底还陷着杨廷麟他们那匹马的蹄印,他掏出火折子,往坑边的松枝上一扔,又把两具鞑子兵的尸体拖到坑边:“快!把尸体扔下去,再把坑边的雪扫平,让猎犬以为咱们掉坑里了!”

  两人刚把尸体推下猎坑,猎犬的吠叫声已经近在咫尺。沈青赶紧拽着老韩往乱石岗跑,脚下的石子硌得脚疼,却不敢停——身后的鞑子兵已经发现了猎坑,参领的怒骂声炸开:“两个废物!人没抓着,倒把自己人摔死了!给我追!他们肯定往乱石岗跑了!”

  乱石岗全是半人高的石头,马进不来,鞑子兵只能下马徒步追。沈青和老韩绕着石头躲,专挑窄缝钻,把鞑子兵引得晕头转向。跑过一块大青石时,沈青突然停住,对着老韩使了个眼色,自己则绕到石头后面,手里攥着块锋利的石片。

  第一个鞑子兵冲过来时,沈青猛地从石头后窜出,石片直接砸在他的额头上,人瞬间倒了下去。老韩则拽着第二个鞑子兵的胳膊,把他往石缝里推,两人扭打在一起,直到沈青冲过来,短刀抵住了鞑子兵的喉咙。

  “说!你们大汗还有什么命令?”沈青压低声音问。

  鞑子兵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道:“大、大汗说……若抓不到杨廷麟,就封了山海关……不让任何人进出……”

  沈青眼神一凛,刚要追问,就听远处传来参领的喊声:“别跟他们耗!点火把!把乱石岗的草都烧了,逼他们出来!”

  “不好!”沈青拽起老韩就跑,“鞑子要烧岗!咱们往北边的冰河跑,冰面滑,他们追不上!”

  两人跌跌撞撞跑出乱石岗,果然见着一条结冰的小河。沈青踩了踩冰面,厚度够人走,赶紧拽着老韩往对岸跑。冰面滑得厉害,两人摔了好几跤,身后的火光已经追到了岗边,浓烟滚滚,把半边天都熏黑了。

  过了冰河,就是一片开阔的雪原。沈青回头望了眼,鞑子兵果然没敢追过来——冰河上没脚印,他们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追了。老韩瘫坐在雪地上,喘着气笑:“沈哥……咱们、咱们甩掉了!”

  沈青也松了口气,靠在冰河边的树上,从怀里掏出那枚虎符,摸了摸——还好没丢。他望着盛京的方向,心里盘算着:杨大人他们应该已经上了官道,往山海关去了,自己得赶紧跟上,万一鞑子真封了关,就麻烦了。

  “走!”沈青拍了拍老韩的肩,“往山海关赶,咱们得在鞑子封关前,追上杨大人!”

  两人并肩走在雪原上,晨光洒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身后的火光渐渐远了,参领的怒骂声也听不见了,只有寒风刮过雪原的声响,陪着他们,朝着山海关的方向,一步步往前走。沈青摸了摸怀里的药盒,里面还有陛下赐的九转还魂丹——他得活着追上杨大人,把药交给需要的人,也把那句“臣幸不辱命”,亲口说给陛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