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逃离-《重生之大明崇祯,我不上煤山》

  “汉人身份就是活靶子。”杨廷麟压低声音,指尖捻着柴房里的草屑,“鞑子的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见着汉人就查路引,咱们连张假文书都没有,走不出这条街就得被抓。”

  李之椿的腿伤还在渗血,他靠在柴堆上,望着窗外飘起的细雪,眉头拧成疙瘩:“方才在驿馆密道里,听伙夫说,盛京的汉人要么是八旗的包衣,要么是官府登记的商户,像咱们这样没身份的,白天连城门都近不了。”

  正说着,巷口突然传来吵嚷声。杨廷麟赶紧捂住小石头的嘴,从柴房的破窗缝往外看——两个汉人百姓被兵卒按在墙上,只因说不清自家的主子是谁,就被刀鞘打得头破血流。猎犬围着两人狂吠,鼻子在地上嗅来嗅去,像是要从他们身上找出什么破绽。

  “得换身行头,换个身份。”杨廷麟攥紧拳头,目光落在柴房外的马车上——那是鞑子兵运草料的车,车夫是个佝偻着背的老汉,正蹲在车旁抽烟。他突然想起老船家说的“老鸦”,据说那人在汉人里人脉广,或许能帮他们弄到身份文书。

  “吴生,你去街角的面铺,找掌柜要一碗‘掺麸的热汤’。”杨廷麟从怀里摸出枚碎银子,塞给他,“老鸦的人会认这个暗号,让他们帮咱们弄三张包衣的腰牌,就说……就说咱们是镶白旗参领家新买来的仆人,要跟着去城外庄子上干活。”

  吴生揣着银子,把脸上的灶灰又抹厚了些,弓着腰往巷外走。刚到街角,就被兵卒拦了下来:“干什么的?去哪?”

  “回军爷,小的是参领家的包衣,去面铺给主子买热汤。”吴生故意低着头,操着关外话,声音发颤,“主子等着用,军爷行行好,让小的过去吧。”

  兵卒瞥了他一眼,见他穿着粗布衣裳,满身泥污,倒像个伺候人的包衣,又看了看面铺的方向,挥了挥手:“快点回来,别磨蹭!”

  吴生松了口气,快步走进面铺。掌柜见他进来,眼神顿了顿,低声问:“要热汤?掺麸的?”

  “是,三位,要镶白旗的腰牌。”吴生把碎银子递过去。

  掌柜接过银子,塞进柜台下,从后厨喊来个小伙计:“带他去后院,给三位爷取‘衣裳’。”

  小伙计领着吴生往后院走,掀开地窖的门,里面竟藏着好几套包衣的衣裳和腰牌。“掌柜的吩咐了,这腰牌是真的,就是主子名姓是编的,别跟鞑子多搭话。”小伙计把衣裳和腰牌递给他,“你们要出城,最好等入夜,城门口查得松些。”

  吴生抱着衣裳和腰牌,刚要走,就听前院传来兵卒的喝问声——竟是方才拦他的兵卒,进面铺搜查来了!小伙计赶紧把他推进地窖,盖上盖子:“别怕,掌柜的有办法应付。”

  地窖里又黑又闷,吴生攥着腰牌,心怦怦直跳。直到外面的脚步声远去,小伙计才把他放出来:“快走吧,天黑前别再出来了。”

  吴生抱着衣裳,绕着小巷跑回柴房。杨廷麟和李之椿赶紧换上包衣的粗布衣裳,把腰牌系在腰间。小石头也换上了小袄,只是脸上的泥污还没擦,像个瘦小的小跟班。

  “这样就安全些了。”杨廷麟摸了摸腰牌,上面刻着镶白旗的记号,还有个假名字,“入夜后,咱们就混在运草料的车队里,跟着出城。”

  可没等天黑,巷口突然传来猎犬的吠叫声——鞑子兵竟带着猎犬,挨家挨户搜查汉人!杨廷麟赶紧吹灭柴房里的油灯,把和议条款塞进柴堆深处,又让吴生和李之椿把腰牌露出来,自己则抱着小石头,站在柴房门口,装作伺候人的包衣。

  兵卒牵着猎犬走过来,目光扫过杨廷麟三人,落在腰牌上:“你们主子是谁?在哪干活?”

  “回军爷,小的是镶白旗参领家的,在城外庄子上干活,今日来城里取草料。”杨廷麟故意低着头,声音放得极轻,“主子还在庄子上等着,军爷查完了,小的们就得赶紧回去。”

  猎犬在他们身边嗅来嗅去,突然对着柴房里狂吠起来。杨廷麟的心猛地一沉,赶紧笑道:“军爷,里面就是些草料,许是有老鼠,惊着狗了。”

  兵卒皱了皱眉,刚要进柴房搜查,就见面铺的掌柜匆匆跑过来,对着兵卒笑道:“军爷,这几位是参领家的人,小的认识,今日还来铺子里买过热汤呢。”

  兵卒看了看掌柜,又看了看杨廷麟的腰牌,挥了挥手:“走吧走吧,别在这磨蹭,小心大汗的规矩!”

  杨廷麟松了口气,对着掌柜拱了拱手,带着吴生和小石头,赶紧跟着运草料的车队往城外走。街巷里的汉人百姓都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兵卒,只有猎犬的吠叫声,在盛京城的上空回荡。

  杨廷麟望着前方巍峨的城门,心里清楚——就算换了身份,这盛京城也不是久留之地,只有逃出城,才算真正的安全。而此刻,沈青带着影卫,正在城外接应;老鸦的人,则在暗处盯着鞑子的动静——一场藏在身份背后的逃亡,还在继续。

  “快!城门要关了!”吴生拽着他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前方的盛京北门,两扇包着铁皮的城门正缓缓合拢,门轴“吱呀”作响,像是要把这最后一丝逃生的缝隙,彻底咬断。城门下,镶白旗的兵卒正推着百姓往外赶,刀鞘敲在冻硬的地面上,发出“笃笃”的警示声。

  杨廷麟扶着受伤的李之椿,三人踉跄着往城门冲。李之椿的腿被沼泽地的冰碴划开了口子,每走一步都疼得倒抽冷气,却死死咬着牙,把怀里的和议条款往杨廷麟手里塞:“大人,您先……您先冲出去,我断后!”

  “胡说!要走一起走!”杨廷麟反手拽住他,目光扫过城门旁的马厩——几个鞑子兵正牵着马往城里走,马鞍上还挂着弓箭。他突然压低声音,把脸上的灶灰又抹了两把,拽着两人往马厩方向绕:“别直着冲,跟着那群马夫!”

  三人混在牵马的鞑子兵身后,杨廷麟故意佝偻着背,操着半生不熟的关外话,对着马夫笑道:“军爷,这马喂得真壮,是要给前线送的吧?”马夫瞥了他一眼,见他满身泥污,像个帮工的汉人,没多问,只挥了挥手:“赶紧走,城门要关了!”

  离城门还有两丈远时,城楼上突然传来喝问:“下面的!干什么的?出示路引!”

  杨廷麟的心猛地一沉——他们哪来的路引?情急之下,他瞥见马夫腰间挂着的腰牌,突然伸手去拽,趁马夫愣神的瞬间,把腰牌塞给吴生,又推了李之椿一把:“快!拿着腰牌冲过去,就说给参领送马!”

  吴生攥着腰牌,拽着李之椿往城门冲。城楼上的兵卒见腰牌是镶白旗的,犹豫了一下,刚要放行,却见一个披甲的参领骑马从城里冲出来,高声喊:“慢着!封城!不准放任何人出去!杨廷麟那几个南蛮子跑了,大汗有令,严查所有出城的汉人!”

  兵卒们瞬间反应过来,举起长枪就往吴生和李之椿身上戳。吴生猛地把李之椿往旁边一推,自己抓起马鞍上的弓箭,对着城楼上的兵卒虚晃一下:“别过来!再过来我放箭了!”

  杨廷麟趁机冲上去,从马厩里拽出一匹没上鞍的马,翻身骑上去,朝着城门喊:“吴生!李大人!快上马!”

  李之椿刚要往马边跑,参领的马已经冲了过来,刀光直劈他的后背。杨廷麟眼疾手快,弯腰拽住李之椿的胳膊,把他拉到马背上,又朝着吴生喊:“跳上来!”

  吴生扔了弓箭,纵身一跃,抓住马的鬃毛,半个身子挂在马侧。参领的刀劈空了,气得哇哇大叫,对着城楼上喊:“放箭!快放箭!别让他们跑了!”

  箭雨瞬间射来,杨廷麟猛地一夹马腹,马吃痛往前狂奔。吴生的胳膊被箭擦过,血瞬间渗了出来,却死死攥着马鬃,不敢松手。城门已经合拢到只剩一尺宽的缝隙,马的前蹄几乎要撞到城门,杨廷麟突然俯身,用肩膀顶住李之椿,硬生生从缝隙里挤了出去——铁皮刮破了他的棉袍,后背火辣辣地疼,却比不过逃出生天的狂喜。

  “驾!”杨廷麟猛抽马臀,马驮着三人,朝着城外的荒野狂奔。身后,盛京城门“哐当”一声彻底关上,城楼上的喊杀声、箭雨声渐渐远了,只有马蹄声踏在雪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像是在为他们的逃亡,敲打着节奏。

  李之椿趴在马背上,望着渐渐远去的盛京城墙,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泪:“杨大人……我们……我们逃出来了……”

  杨廷麟勒住马,回头望了眼那座巍峨的城,城楼上的旗帜在寒风里飘着,却再也挡不住他们的路。他摸了摸怀里的和议条款,又攥了攥掌心的玉印,对着身后的两人道:“走,去山海关,回北京——我们,活着回来了。”

  马再次扬起蹄子,朝着晨光升起的方向跑去。雪地里,留下一串歪斜的马蹄印,渐渐延伸向远方,把盛京的刀光剑影,远远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