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御笔点三甲,丹心向边陲-《重生之大明崇祯,我不上煤山》

  崇祯五年三月初五,紫禁城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晨雾中。太和殿内,鎏金铜炉里燃着上等的龙涎香,青烟袅袅升腾,缠绕着殿顶的盘龙藻井;明黄色的幔帐垂落在龙椅两侧,随风轻拂,映得殿内的金砖愈发光亮。这日是殿试放榜、御笔钦点三甲的日子,周延儒、杨廷麟、王承宗与李默四人身着崭新的绯色进士袍,腰束玉带,肃立在殿中,指尖不自觉地攥紧衣摆,目光望向殿门方向,等候着崇祯帝的到来。

  不多时,殿外传来太监尖细而悠长的唱喏声:“陛下驾到——”声音穿透晨雾,在殿内回荡。四人连忙整了整衣袍,双膝跪地,额头贴在冰凉的金砖上,齐声高呼:“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帝身着十二章纹的明黄色龙袍,头戴翼善冠,缓步走入殿中。他面色虽带着几分倦意,眼神却依旧锐利,走到龙椅前坐下后,抬手道:“诸位爱卿平身。”

  四人起身,垂首立于殿中,不敢直视龙颜。崇祯帝的目光缓缓扫过四人,最后落在案上的殿试榜单与策论上,手中的朱笔悬在榜单之上,沉吟片刻后,朗声道:“朕连日批阅诸位的殿试策论,观其所言,各有见地。周延儒论‘辽东防务’,从城防加固、精兵训练到安抚百姓,条理分明、谋略深远,实乃治国良策,赐状元及第,授翰林院修撰!”

  周延儒闻言,心中一喜,连忙跪地谢恩:“臣周延儒谢陛下恩典!臣定当尽心履职,为陛下分忧!”声音中满是激动与恭敬。

  “杨廷麟析‘漕运革新’,直指官吏贪腐、运力不足之弊,提出‘派廉吏巡查、许商贾参与’的章程,切中要害、详尽可行,赐榜眼及第,授翰林院编修!”

  杨廷麟躬身叩首,语气沉稳:“臣杨廷麟谢陛下恩典!臣必不负陛下信任,研习朝政,为大明漕运革新尽绵薄之力!”

  “王承宗谈‘地方吏治’,主张‘轻徭薄赋、严惩贪墨’,句句体恤民生,务实可行,赐探花及第,授翰林院编修!”

  王承宗也连忙跪地,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臣王承宗谢陛下恩典!臣日后定当以百姓为重,践行吏治革新之策!”

  三人谢恩起身,殿内气氛一时显得格外郑重。唯有李默仍站在原地,眉头微蹙,嘴唇轻抿,似有难言之隐,与另外三人的喜悦形成了鲜明对比。崇祯帝见他神色异样,便开口问道:“李默,你在殿试策论中痛陈陕北边弊,提出‘边军补饷、流寇清缴’的主张,句句恳切,甚合朕意。本欲亦授你翰林院编修,与杨廷麟、王承宗同入翰林,研习朝政、储备才干,为何你神色迟疑,似有不愿?”

  李默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双膝重重跪地,额头抵着金砖,语气恳切而坚定:“陛下,臣谢陛下赏识之恩。能得陛下认可,本是臣此生之幸。只是臣出身陕北延安府的农家,家乡去年遭流寇劫掠,村庄被毁,百姓流离失所,有的人家甚至全家饿死;边军将士三月无饷,衣不蔽体,拿着生锈的兵器与流寇厮杀,却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这些景象,臣亲眼所见,日夜难忘。”

  他顿了顿,声音微微哽咽,却依旧清晰:“若臣入翰林,虽能在陛下身边研习典籍、参与朝政,看似清贵,却离陕北百姓太远,离边军的困苦太远。那些策论中的主张,终究只是纸上文字,无法真正缓解他们的苦难。臣恳请陛下恩准,外放陕北任职——无论是任一县知县,打理民政、安抚百姓;还是做边军幕僚,协助整顿军纪、筹措粮饷,臣都心甘情愿。只求能亲赴前线,将策论中的主张付诸实践,为陛下分忧,为陕北解困,让家乡百姓能早日过上安稳日子!”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皆惊。翰林院是朝廷公认的“储相之地”,入翰林便意味着踏入了仕途的快车道,半只脚踏进了内阁,是无数士子寒窗苦读、梦寐以求的起点。多少人为了一个翰林职位,争得头破血流;而李默却放着这样的机会不做,反倒主动恳请外放陕北——那是流寇肆虐、灾情严重的苦地,不仅条件艰苦,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这般选择,实在出人意料。

  站在一旁的杨廷麟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他与李默在春闱相识,彼时便敬佩李默直言边弊的风骨;后来一同被召入宫觐见,又见识了他对陕北百姓的赤诚。杨廷麟本以为,两人同入翰林后,可一同研习朝政、积累人脉,日后在朝堂之上携手推行革新之策,共辅大明走向安定。他清楚地知道,授翰林是进入内阁的关键一步——只有留在中枢,接触核心朝政,积累足够的资历与影响力,日后才能以更高的职位、更大的权力,推行自己的主张,影响天下全局。可他也明白,李默的请求绝非一时冲动,而是源于对故土百姓的深切牵挂,是那份“不愿空谈、只求实干”的赤诚。

  崇祯帝也没想到李默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他凝视着跪在地上的李默,见其脊背挺直,虽额头抵地,却难掩眼神中的坚定,毫无半分悔意,心中不由生出几分赞许——乱世之中,太多官员只求自保、空谈义理,像李默这样愿赴险地、真抓实干的人,实在难得。

  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李默,你可知入翰林意味着什么?那是多少士子求而不得的机会。留在中枢,你能与朕、与内阁大臣共商国是,你的每一个建议,都可能影响天下的决策;你的每一点积累,都能为日后担当大任打下基础。而外放陕北,不过是一方之地,且流寇未平、灾情严重,条件艰苦不说,稍有不慎,甚至可能身陷险境。你放着清贵的翰林不做,偏要去那苦地,当真愿意?”

  “臣心甘情愿!”李默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崇祯帝,眼中满是赤诚与决绝,“陛下,天下全局固然重要,可天下是由一个个州县、一个个百姓组成的。陕北百姓正处于水火之中,若无人前往救助,任由流寇肆虐、灾情蔓延,何谈天下安定?臣虽愚钝,却愿以微薄之力,亲赴陕北,为百姓寻一条生路,为边军解燃眉之急。哪怕只能救一人、安一村,哪怕只能为边军筹得一日粮饷,也是实实在在的功绩,比在翰林院中空谈义理更有意义!若陛下应允,臣定不负所托,三年内定让陕北灾情有所缓解,边军士气重振,不让陛下失望!”

  崇祯帝看着李默眼中的光芒,心中触动,点了点头:“好!朕见你心怀百姓、意志坚决,便准你所请!授你延安府推官,掌一府刑狱、理地方民政,同时兼任陕北边军监军幕僚,许你便宜行事——若遇紧急情况,可先处置后上奏;若需朝堂支持,也可直接递折奏报朕,朕必为你撑腰!”

  “臣李默谢陛下!臣定不辱使命,为陕北百姓、为大明江山鞠躬尽瘁!”李默重重叩首,额头磕在金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声音中满是感激与坚定。

  殿试结束后,杨廷麟快步追上李默,拉着他的手,在太和殿外的白玉石阶上驻足。此时晨雾已散,阳光洒在石阶上,暖意融融。杨廷麟望着李默,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却也有几分敬佩:“李兄,你当真决定了?放弃翰林,选择外放陕北,就不后悔吗?入翰林虽看似清闲,却是接触中枢核心、积累人脉与资历的最佳途径。日后若能入内阁,你便能以阁臣的身份,在朝堂之上推行你的主张,那时你能影响的,可不止一个陕北,而是整个天下。以你的才学,留在翰林,不出十年,必能担当大任,何苦要去那苦地受苦?”

  李默笑了笑,目光望向远方,仿佛能看到陕北的黄土高原与受苦的百姓:“杨兄所言,我并非不知。留在京城,入翰林、进内阁,的确是仕途捷径,能做的事或许更多。可我一想到陕北百姓啃树皮、边军将士饿肚子的模样,就实在无法安心留在这繁华的京城,坐在书斋里写文章。”

  他转头看向杨廷麟,语气诚恳:“况且,你留在翰林,不正是最好的安排吗?你有治国之才,又精通漕运、吏治之策,留在中枢,既能研习朝政,又能积累资历,日后入了内阁,便能在朝堂之上为陕北发声,为天下百姓发声。你我一内一外,你在朝堂之上争取支持,我在陕北之下真抓实干,相辅相成,未必不能为大明闯出一条生路。这样的分工,或许比我们一同留在翰林,更有意义。”

  杨廷麟闻言,心中豁然开朗。他先前的惋惜与纠结,此刻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期许。他用力拍了拍李默的肩膀,眼中满是坚定:“李兄说得对!是我先前想得太局限了。你在陕北安心做事,若需粮饷、需政策支持,或是遇到贪官阻挠,我定在陛下与内阁面前为你据理力争,绝不让你孤身奋战!待日后你平定陕北、稳定边务,我也能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那时你我再携手革新朝政,整肃吏治、安抚民生,共扶大明走出危局,定不辜负今日之约!”

  “好!”李默重重点头,两人相视一笑,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得进士袍的绯色愈发鲜亮,眼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决心。

  几日后,李默带着崇祯帝赐予的令牌、文书与少量随从,踏上了前往陕北的路途。他身着推官官袍,骑着一匹瘦马,身后的行囊里装着简单的衣物与那卷早已翻得泛黄的《筹边策》。京城的城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繁华的街巷、巍峨的宫殿渐渐远去,前方是尘土飞扬的官道,是通往陕北的艰难路途。可李默的眼神却始终坚定,他知道,前方虽有艰险,但那里有他的家乡,有需要他的百姓,有他必须完成的使命。

  而杨廷麟则按时进入翰林院任职。每日清晨,他便前往翰林院的书斋,研读先帝实录、朝政典籍,整理各地奏报;午后则参与内阁组织的朝政讨论,提出自己的见解;闲暇时,他总会格外关注陕北的动向,从各地递来的奏报中搜寻延安府的消息,为日后支持李默做着准备。他明白,自己留在中枢,不仅是为了个人仕途,更是为了践行与李默的约定,为了大明的未来。

  紫禁城的养心殿内,崇祯帝望着窗外抽芽的柳枝,手中拿着李默的殿试策论,指尖在“陕北危矣,当速救之”的字句上轻轻摩挲,轻声自语:“李默有赤诚之心,敢赴险地、真抓实干;杨廷麟有治国之才,沉稳务实、精通朝政;周延儒、王承宗亦非庸碌之辈,各有专长。若这些新科进士皆能如他们一般,为大明尽心尽力,不贪腐、不空谈,或许朕真能挽回这危局,让大明重现往日生机。”

  春风拂过太和殿的琉璃瓦,带来了远方的讯息,也吹动了殿角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场殿试,不仅定下了四人的仕途起点,更在风雨飘摇的大明王朝中,悄然埋下了一颗革新的种子。李默的外放之路注定充满未知与挑战,杨廷麟的翰林生涯也必将遭遇诸多波折,可他们都怀着一颗为国为民的赤诚之心,在各自的岗位上,默默坚守,奋力前行——为了陕北的百姓,为了大明的江山,也为了那份在太和殿外许下的、共扶大明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