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辽东援军对峙下的天雄军困局-《重生之大明崇祯,我不上煤山》

  盛京外围的秋风,已染透了血腥气。卢象升率领的天雄军刚在浑河南岸击溃一支后金运粮队,将士们正忙着清点缴获的粮草,甲胄上的血污还没来得及擦拭,远处的尘烟就像乌云般滚滚而来——那是骑兵奔袭时特有的动静,浓密、急促,带着能压垮人心的气势。

  “将军!西北方向有大股骑兵靠近!”了望哨的士兵从高杆上滑下来,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惊惶,“最少有一万骑!旗甲是后金镶红旗的样式,看旗号……像是岳拖的精锐!”

  卢象升猛地攥紧手中的长枪,枪杆上的木纹被汗水浸得发亮。他抬眼望去,只见尘烟尽头,密密麻麻的骑兵已露出轮廓——后金骑士们身披玄铁重甲,马背上斜挎着弯刀与弓箭,队列严整得像一块移动的黑铁,马蹄踏在冻土上的声响“咚咚”作响,连地面都在微微震颤。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骑兵侧翼还跟着两队步兵,看甲胄样式,竟是此前大凌河“投降”后被后金收编的明军旧部,他们举着后金的旗帜,步伐僵硬却整齐,显然是被岳拖逼着前来助战。

  “将军,咱们刚打完一场,弟兄们都累了,粮草也只够支撑三日,这时候跟岳拖的精锐硬碰硬,怕是……”副将周遇吉凑到卢象升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天雄军虽是大明劲旅,可此次出征辽东,兵力本就不足两万,连日袭扰后金粮道,已折损了三千多将士,如今面对一万精锐骑兵,再加上那些熟悉明军战法的“降兵”,局势瞬间从主动转为被动。

  卢象升没有说话,目光扫过麾下将士。有的士兵正靠在树干上喘息,嘴角还沾着干粮的碎屑;有的在修补破损的甲胄,手指被铁片划破也顾不上包扎;还有的握着兵器,眼神警惕地盯着远处的骑兵,可眼底深处藏着的疲惫,却怎么也掩不住。他心里清楚,天雄军的优势在步兵阵法与近身搏杀,若是被骑兵冲散阵型,后果不堪设想——岳拖是后金贝勒中少有的猛将,麾下骑兵更是从萨尔浒之战一路打过来的精锐,冲击力绝非此前遇到的散兵能比。

  “传我将令!全军列‘三才阵’!长枪兵在前,弓弩手居中,刀盾兵殿后,守住浑河南岸的渡口!”卢象升的声音沉稳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告诉弟兄们,这渡口是咱们通往盛京的必经之路,丢了渡口,咱们就成了无根之木,只能任金狗宰割!”

  军令传下,天雄军将士们瞬间收起疲惫,动作迅速地列阵。长枪兵们将丈二长枪斜指地面,枪尖密密麻麻的,像一片闪烁着寒光的森林;弓弩手们搭箭上弦,箭簇对准越来越近的骑兵,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刀盾兵则举起厚重的藤盾,在阵后筑起一道屏障,护住阵脚。可即便如此,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骑兵,阵中还是有年轻士兵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他们不怕死,却怕自己的牺牲换不来胜利,怕没能守住身后的大明土地。

  很快,岳拖的骑兵就冲到了阵前百米处。为首的岳拖身披镶红旗甲,骑着一匹黑马,手里握着一把鎏金弯刀,他勒住马缰,黑马发出一声长嘶,前蹄扬起,溅起一片尘土。他目光扫过天雄军的阵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用半生不熟的汉话喊道:“卢象升!你天雄军不过是强弩之末,如今我大军已到,识相的就速速投降,否则,今日就让你这两万残兵,全葬在这浑河边!”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骑兵就发出一阵震天的呐喊,手中的弯刀在空中挥舞,阳光照在刀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更让人揪心的是,那些大凌河“降兵”被推到了阵前,他们举着长矛,却不敢抬头看天雄军——其中不少人与天雄军将士曾是同袍,如今却被迫刀兵相向,脸上满是屈辱与无奈。

  “岳拖!你休要猖狂!”卢象升催马上前,手中长枪直指对方,“我大明将士,只知战死,不知投降!你若敢来,我天雄军的长枪,就先刺穿你这镶红旗的阵脚!”

  岳拖脸色一沉,不再多言,抬手一挥:“冲锋!”

  刹那间,一万骑兵像决堤的洪水般冲了过来。马蹄踏碎冻土,卷起的尘土遮天蔽日,连阳光都变得昏暗。天雄军的弓弩手立刻放箭,箭雨像飞蝗般射向骑兵,可后金骑士们早有准备,纷纷举起马背上的圆盾,箭簇撞在盾面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大多被弹开,只有少数射中马匹或骑士的缝隙,让几骑倒在地上,却很快就被后面的骑兵踏过,连痕迹都没留下。

  “长枪兵,稳住!”周遇吉高声喊道。长枪兵们咬紧牙关,将长枪扎进地里,枪杆与地面呈四十五度角,准备迎接骑兵的冲击。很快,第一波骑兵就冲到了阵前,马腹撞到长枪上,发出“咔嚓”的断裂声,有的马匹被长枪刺穿腹部,痛得直立起来,将骑士甩下马背,随即被刀盾兵斩杀;可更多的骑兵绕过长枪,挥舞着弯刀砍向弓弩手,阵形瞬间被撕开几个口子。

  “刀盾兵上前补位!弓弩手换短刀,近身搏杀!”卢象升一边挥舞长枪,挑飞一名后金骑士,一边高声下令。他知道,三才阵一旦被冲散,就只能靠将士们的血肉之躯来抵挡。天雄军将士们也豁了出去,有的士兵被骑兵砍中手臂,却依旧用另一只手握着刀,砍向马腿;有的抱着后金骑士滚下马背,在地上扭打,用牙齿咬、用拳头砸,哪怕同归于尽也不肯放手。

  可后金骑兵的冲击力实在太强,再加上那些“降兵”在侧面牵制——他们虽不敢全力进攻,却不断用长矛刺向天雄军的阵脚,分散将士们的注意力,天雄军的防线渐渐开始松动。卢象升的铠甲上已沾满了鲜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他左臂被弯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顺着甲缝往下流,染红了马腹,可他依旧死死握着长枪,不肯后退半步——他是天雄军的主帅,若是他退了,整个军阵就彻底垮了。

  “将军!东南角的阵脚快守不住了!”一名亲兵策马冲过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周副将被围了,弟兄们快撑不住了!”

  卢象升抬头望去,只见东南角的刀盾兵已倒下大半,周遇吉被十几名后金骑士围着,身上的甲胄已被砍得破烂不堪,却依旧挥舞着大刀,斩杀了两名骑士。而远处的岳拖,正勒马站在高地上,冷冷地看着天雄军的挣扎,显然是在等天雄军耗尽体力,再发起最后的总攻。

  更糟糕的是,负责押运粮草的小队传来消息,说后金另一支骑兵袭扰了粮草队,虽然拼死保住了部分粮草,却也折损了不少人手,剩下的粮草最多只能支撑两日。将士们听到这个消息,士气又低落了几分——饿着肚子打仗,本就艰难,如今连退路都快被断了,不少人的眼神里开始浮现出绝望。

  卢象升深吸一口气,抬手抹掉脸上的血污,高声喊道:“弟兄们!咱们天雄军从成立那天起,就没怕过死!当年在巨鹿,咱们面对十倍于己的敌军,都没退过一步,如今这点困难,算得了什么!”他举起长枪,指向盛京的方向,“前面就是盛京,皇太极就在城里苟延残喘!只要咱们再撑几日,祖将军的大凌河守军、马将军的黑松林小队就会来支援!到时候,咱们三面夹击,定能斩了岳拖,攻破盛京,为死难的弟兄们报仇!”

  这番话像一剂强心针,让将士们的眼神重新亮了起来。周遇吉听到喊声,猛地发力,一刀劈开一名骑士的头盔,高声呼应:“将军说得对!咱们不能退!为了大明,为了家乡的亲人,拼了!”

  将士们纷纷呐喊起来,声音盖过了马蹄声与兵刃碰撞声。他们重新稳住阵脚,用血肉之躯筑起新的防线,哪怕倒下一个,立刻就有下一个补上来。可卢象升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暂时的支撑——岳拖的骑兵还没尽全力,若是对方发起夜袭,或是断了他们的水源,天雄军终究还是难逃困局。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战场上,将尸体与鲜血染成了暗红色。岳拖见天雄军依旧顽强,暂时下令停止进攻,骑兵们退到远处扎营,只留下少量哨探监视天雄军的动向。卢象升趁机下令清点伤亡,结果让他心头一沉——短短一个下午的厮杀,天雄军就折损了五千多将士,剩下的一万多人,大多带伤,能战之力不足八千。

  “将军,咱们要不要派人去大凌河求援?”周遇吉捂着伤口,声音沙哑地问道。

  卢象升摇了摇头,目光望向大凌河的方向:“祖将军刚接旨整顿兵马,麾下将士还没完全收拢,若是分兵来援,反而会让大凌河陷入危险。马将军的小队在浑河袭扰粮道,兵力分散,也难以快速赶来。如今,咱们只能靠自己。”

  他走到浑河边,看着浑浊的河水,心里默默盘算着:岳拖的骑兵虽强,却不擅长水战,若是能守住渡口,利用浑河阻挡骑兵冲锋,或许还能多撑几日。可粮草与水源的问题,依旧是悬在头顶的利剑——他不知道,自己和天雄军,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夜色渐深,营地里的篝火明明灭灭,将士们靠在篝火旁,有的在包扎伤口,有的在擦拭兵器,没人说话,只有偶尔传来的呻吟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卢象升独自站在营寨高处,望着远处后金营地的灯火,眉头紧锁。他知道,明天,又将是一场生死恶战,而天雄军的命运,甚至辽东的战局,都将在这场恶战中,走向未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