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重回部落-《鸿蒙大神》

  光阴,如同姜水河的水,看似平静,却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一去不返。

  当初那个仅供母子二人蜷缩容身的低矮树洞,在十年的风霜雨雪与巧妙改造下,已然扩展成了一处虽简陋却颇为温馨的“家”。

  洞口被女登用坚韧的藤条和编织的草席做了可以开合的门帘,既能透光通风,又能遮挡风雨与不必要的窥探。

  洞内,干燥的落叶被更厚实的干草和兽皮(有些是狩猎时捡到的自然死亡小兽,有些是那些“朋友们”不知从何处拖来的)取代,铺成了温暖的地铺。

  角落堆放着用树皮和黏土烧制的简陋陶罐,里面储存着晒干的野果、风干的肉条(同样多来自动物们的“馈赠”)和清澈的溪水。

  洞壁上,甚至还挂着几串风干的药草,这是孩子后来的“发现”与“收藏”。

  十年,足以让一个襁褓中的婴孩,长成一位身形矫健、眼神灵动的少年。

  他继承了母亲清秀的眉眼,皮肤因常年暴露在山林阳光与风雨中,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甚至泛着一种如同上好玉石般的温润光泽。

  最引人注目的,依旧是那从胸口到肚脐的透明区域。

  随着年岁增长,那片区域的透明度似乎并未减弱,反而因为身体发育,其下脏器的轮廓与运作变得更加清晰可见

  强健搏动的心脏,随着呼吸起伏的肺叶,还有那蠕动着消化食物的肠胃……

  这景象,初看依旧惊世骇俗,但在这与世隔绝的山林中,却仿佛成了自然的一部分。

  阳光穿透林叶,洒在他身上时,那片透明区域甚至会折射出淡淡的、七彩的光晕,如同体内藏着一块会呼吸的水晶。

  他没有名字。女登一直叫他“孩儿”,山林里的动物们不会说话,他也就一直只是“他”。

  但他似乎并不在意。他的世界,是由风的声音、鸟的鸣叫、兽的足迹、草木的气息构成的。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晨曦透过树洞的缝隙,唤醒沉睡的山林时,他便会如同最敏捷的幼兽般醒来。

  推开草帘,深吸一口带着露水与草木清香的空气,然后迎接他一天的“伙伴”们。

  最先到来的,往往是那群色彩斑斓的小鸟。

  十年如一日,它们似乎是自发地排好了“班次”。

  每日总有不同种类的鸟儿,衔来当季最新鲜、最甜美的野果、草籽,或者从溪流石缝中捉来的、活蹦乱跳的小鱼小虾,轻轻放在树洞外那块被磨得光滑的平整石板上。

  有时,还会有一两只大胆的鸟儿,直接落在他伸出的手臂或肩膀上,亲昵地用喙梳理他的头发,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仿佛在问好。

  紧接着,几只圆滚滚的松鼠会从附近的松树上溜下来,丢下几颗饱满的松子或榛果。

  然后立起身子,用前爪挠挠脸,黑豆似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似乎在说:“今天又找到好吃的啦!”

  偶尔,会有鹿群经过附近,为首的母鹿会走到离树洞不远的地方,呦呦轻鸣,仿佛在邀请。

  他便知道,或许某个地方有鲜嫩的、刚冒头的菌子,或是某片向阳山坡上的野莓成熟了。

  他甚至能和脾气相对温和的獐子、野兔交流,当然,不是用语言,而是一种奇妙的、基于眼神、动作和气息的默契。

  他能读懂它们示警时竖起的耳朵,能感知到它们发现安全水源时的欢快,也能在它们受伤或生病时,感受到那份痛苦与无助。

  十年山林生活,他吃的、喝的、学到的,几乎都来自这些不会说话的“老师”。

  他学会了分辨哪些野果甘甜多汁,哪些苦涩有毒;

  知道哪种树根富含淀粉可以充饥,哪种藤蔓的汁液可以解渴;

  懂得在暴雨前观察蚂蚁搬家和燕子低飞,懂得在冬日里寻找熊类废弃的、相对温暖的洞穴暂避风寒。

  他的身体看似并不特别魁梧,却异常强健灵活,攀爬如猿猴,奔跑似小鹿,对山林的地形气候了如指掌。

  而最奇异的,是他与生俱来的、对“伤痛”与“愈合”的敏锐感知,这感知似乎与他那透明的肚腹紧密相关。

  大约在他五六岁的时候,一次,一只常来的灰背山雀不小心被荆棘划伤了翅膀,跌落在他面前,哀哀鸣叫,无法飞起。

  他小心地捧起它,看着那渗血的伤口,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焦灼。

  他想帮忙,却不知如何下手。山雀在他掌心颤抖,黑豆般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

  就在这时,他看见旁边草丛里,一只前爪似乎有些溃烂的野兔,正费力地啃食着几株开着淡紫色小花的草叶。

  那草叶气味辛辣刺鼻,他之前尝过一点,又苦又涩,立刻吐掉了。

  可那只兔子却吃得津津有味,吃完后,还用鼻子蹭了蹭伤口。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边照料受伤的山雀,一边暗中观察那只野兔。

  他惊讶地发现,野兔溃烂的前爪,在它持续啃食那种紫花小草几天后,竟然开始结痂,慢慢好转了!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心中生根。他尝试着,也去采摘了几株那种紫花小草,捣烂成糊状,小心翼翼地敷在山雀受伤的翅膀上。

  山雀起初有些抗拒,但那草汁似乎有清凉镇痛之效,它很快安静下来。

  奇迹发生了。敷上草糊的山雀,伤口不再渗血,红肿也渐渐消退。

  不过三四日,便能重新振翅,虽然还有些不稳,但已然可以飞回枝头,对着他欢快地鸣叫了!

  那一刻,少年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明悟!

  原来,这些不起眼的花草,竟然能治病疗伤!

  动物们自己知道该吃什么来治病!而他,因为能“看到”(或许不仅仅是肉眼看到,更是一种天赋的感知)动物的痛苦。

  能“跟着”它们找到疗伤的草药,竟然也学会了!

  从此,他对山林草木的关注达到了痴迷的程度。

  每当看到有小动物表现出不适,或身上带伤,他便悄悄跟随,仔细观察它们会去啃食或蹭触哪些植物。

  然后,他自己也会小心翼翼地尝试、辨别、记忆。

  哪些草叶外敷可以止血消肿,哪些根茎内服可以驱寒散热,哪些花朵的汁液可以缓解虫咬的痒痛……

  十年下来,他稚嫩的心中,已然积累了一部独属于山林、由无数小动物“亲身示范”的、鲜活而实用的“草药图谱”。

  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某些草木之中,蕴含着或温或凉、或升或降的奇特“气息”,这些气息似乎与动物体内的不适,有着某种对应关系。

  女登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最初的震惊与对“不详”的恐惧,早已被十年相依为命、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生活,以及孩子展现出的种种“神异”所取代。

  她看着儿子每日与鸟兽为伍,健康快乐地成长,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慰藉。

  他是不同的,但他的不同,似乎并非灾厄,而是上天赋予的、与自然沟通的独特天赋。

  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女登心中那份深藏的、属于“人”的归属感,也日渐复苏。

  十年了,姜水部落或许早已淡忘了当年那对“不祥”的母子。

  她的孩子,需要同伴,需要学习更多的人族生存技艺,需要融入一个更大的、属于“人”的集体。

  他不能永远躲在山林里,与鸟兽为伴。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春日,女登将储存好的食物和水打包,为儿子和自己换上了用兽皮和麻线精心缝制(技艺来自观察其他部落妇人和自己摸索)的、相对得体的衣裤。

  遮住了孩子身上最引人注目的部分(虽然走动间仍可能显露),然后,牵起孩子的手,指着山林外的方向。

  “孩儿,”女登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我们……出去走走。去看看别的人,看看别的部落。娘教你……怎么和人打交道。”

  少年有些茫然,但出于对母亲无条件的信任,他点了点头。

  他回头望了一眼生活了十年的树洞,望了望那些在枝头叽叽喳喳、仿佛在送别的小鸟,和探头探脑的松鼠,眼中流露出不舍,但更多的是对未知世界的好奇。

  母子二人,再次踏入了人族活动的区域。

  他们刻意避开了姜水部落的方向,游走在其他规模较小、或位置相对偏僻的人族聚落边缘。

  起初,他们只是远远观察,或在部落外围帮忙捡拾柴火、清理杂草,换取一些简单的食物或允许在部落外围搭建临时窝棚过夜。

  女登总是小心翼翼地用宽大的衣物遮掩孩子的腹部,只让他帮忙做些不需要剧烈运动、不易暴露的活儿。

  少年一开始对“人”感到陌生甚至有些畏惧。

  人的声音、动作、交流方式,与山林里的鸟兽截然不同,更加复杂,也似乎带着更多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但他学习能力极强,模仿着其他孩子的举动,小心翼翼地靠近。

  有几个胆子大的部落孩童,最初对这个沉默寡言、眼神格外清澈(又似乎能看透人心)、动作却异常敏捷灵活的新面孔感到好奇。

  他们试探着靠近,递给他一块烤熟的芋头,或是一枚光滑的石子。

  少年迟疑着,看了看母亲鼓励的眼神,接了过来。

  他学着他们的样子,小口啃着芋头(味道比生食好多了),和他们一起用石子玩最简单的投掷游戏。

  他的准头好得惊人,仿佛天生就能计算抛物线和力度。

  渐渐地,孩童们的戒心被好奇取代,他们开始接纳这个“有点怪但很厉害”的新玩伴。

  女登则凭借自己勤恳的劳作和温和的性情,慢慢赢得了部落里一些妇人的好感。

  她帮她们照看更小的孩子,分享她摸索出的处理兽皮、编织麻线的技巧,甚至用她跟儿子学来的、简单的草药知识。

  为一些孩子处理轻微的擦伤或腹泻(只说是山野里老人教的土方)。

  日子一天天过去,少年渐渐融入了新的部落生活。

  他有了玩伴,学会了简单的语言交流,知道了更多人族耕种、渔猎、制陶的技艺。

  他依旧沉默,但眼神中的灵光与对自然万物那种近乎本能的亲近和理解,却让他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