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家人-《崩铁:靠歌声成为仙舟团宠》

  午时,岁舜华如约来到了神策府。

  不同于前殿的庄严肃穆,景元与她约见的地方是府邸一处更为私密清幽的园林。

  这是一片精心打理却又尽显自然野趣的天地。

  远处,人工堆砌的假山嶙峋,一道银练般的瀑布从山石间潺潺泻下,落入下方的碧潭,激起细碎的水声与蒙蒙水汽。

  潭边草木葱茏,奇花异草点缀其间,散发出混合着水汽与植物清香的湿润气息。

  曲径通幽,卵石铺就的小径蜿蜒,通向竹林深处。

  疏密有致的翠竹,有风过竹梢时,会发出沙沙的轻响,宛如自然的丝竹之声。

  然而,空中翩翩飞舞、悄然落下的,却不是竹叶,而是来自园林另一边几株高大银杏树的、宛如小扇子般的金黄叶片。

  午后的秋风带着凉意,卷起这些金色的精灵,让它们在空中打着旋儿,悠悠荡荡地飘落。

  有些叶子落在了清澈的池水中,随着涟漪轻轻漂动;有些落在了青石板上,铺就了一层柔软的金色地毯。

  还有几片,调皮地躺在了景元将军制服的披风上和彦卿深白色的裤腿上,点缀出一抹明亮的秋意。

  此刻,景元与彦卿正席地而坐,专注于面前的一局棋。

  棋盘是半透明的光幕,悬浮在低矮的木桌上方,上面排列着黄蓝两色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全息棋子——正是仙舟流行的赛博象棋。

  棋子造型古典而精致,但边缘流动着细微的数据流光,将古朴的棋道与仙舟科技巧妙融合。

  彦卿盘腿坐在棋盘一侧,身姿挺拔如他练习剑术时一般,稚气未脱的脸上此刻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一双明亮的眼睛死死盯着棋局,尤其是自己那岌岌可危的“蓝帅”和周围虎视眈眈的黄色棋子。

  他一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另一只手悬在半空,指尖犹豫地在几个可能的落点间虚划,显然陷入了苦思。

  而他对面的景元,姿态则慵懒闲适得多。

  他并未正襟危坐,一手随意地支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膝盖。

  他脸上带着惯常的、仿佛对一切都成竹在胸的浅淡笑意,金色的眼眸半阖着,似乎有些无聊,甚至……在等彦卿思考的间隙,慵懒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眼角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水光,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漫不经心。

  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圆滚滚、毛茸茸的团雀,先是好奇地在棋盘边缘蹦跳了两下,似乎对发光的东西感到好奇。

  随后它歪着头看了看似乎“静止不动”的景元,扑棱着翅膀,竟轻盈地落在了他宽厚的肩上。

  小家伙一点也不怕,在他肩甲上踩了踩,似乎觉得不够舒适,又试探着跳了跳,最后竟一头钻进了景元那蓬松柔软的白色长发里。

  只露出一小截棕色的尾巴尖,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仿佛在那里找到了一个绝佳的鸟窝。

  景元对此早已习惯,也不驱赶,只是微微歪着头,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慵懒笑意,仿佛对这“不速之客”的顽皮行径颇为纵容。

  他的目光偶尔扫过棋盘,更多时候是享受着午后的微风、飘落的银杏叶,以及肩上那点微不足道却生机勃勃的重量。

  阳光透过摇曳的银杏叶隙,在他俊美的侧脸和白色的长发上洒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让他整个人仿佛融入了这片宁静的秋光里,少了几分将军的威严,多了几分闲云野鹤般的出尘与……孩子气的可爱。

  香炉置于棋坪一侧,一缕极细的、带着宁神清香的青烟袅袅升起,与空气中草木、流水的气息混合。

  旁边还散落着几卷翻开的古籍和星图,更添几分随性的书卷气。

  岁舜华站在月洞门下,看着这一幕,心口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不忍打扰这份静谧的师徒时光,也没有立刻出声,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底的笑意与柔情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忽然觉得,能走进这幅画里,真是再好不过了。

  许是她的目光停留太久,又或许是飘落的银杏叶带来了不同的气息,景元若有所觉地微微侧过头。

  当他的目光穿过飘舞的金叶,捕捉到月洞门下那抹亭亭玉立的蓝色身影时,那双半阖的金色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如同被阳光骤然点亮的琥珀,慵懒闲适的气息为之一变,荡开了清晰可见的笑意与温柔。

  “阿岁,你来啦。”他含笑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打破了庭院的宁静。

  彦卿闻声猛地从棋局中惊醒,抬头看到岁舜华,脸上立刻浮起一丝被师长看到自己苦思窘态的赧然,但更多的是高兴。

  他迅速站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舜华姐姐。”

  “没打扰你们下棋吧?”岁舜华笑着走近,脚步踩在浅浅的银杏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怎么会。”景元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正好歇歇。彦卿思考这步棋,已有一盏茶的时间了,正好你来了,让他也松快松快。” 他这话带着点促狭,听得彦卿耳根微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景元轻微的动作间,那只藏在他发间的小团雀“啾”地叫了一声,扑棱着翅膀飞了出来,却没有飞远。

  反而在空中盘旋了小半圈,然后精准地落在了岁舜华伸出的手指上,亲昵地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她的指尖。

  “小家伙,又重了。”岁舜华笑着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团雀的小脑袋,团雀发出愉悦的鸣叫。

  “看来比起我这‘旧巢’,它更青睐阿岁那里。”景元调侃道,目光始终追随着她。

  “棋下得如何了?”岁舜华笑问,目光落在棋局上。

  她对象棋不算精通,但基本规则还是懂的。看起来,彦卿的形势似乎不太妙,被景元压制着。

  彦卿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将军棋艺高超,彦卿……正在苦思破局之法。”

  彦卿又看了看棋盘上自己明显处于劣势的棋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彦卿愚钝,这局棋……怕是又要让将军失望了。”

  景元摆了摆手,不以为意:“棋局如战局,亦是心境历练。你能沉心思考,已属难得。不急,慢慢来。” 他语气温和,毫无责备之意。

  又是片刻,彦卿看看棋盘,又悄悄抬眼看看并肩而坐的将军和舜华姐姐,少年清澈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纯粹的喜悦。

  他知道将军与舜华姐姐彼此心意相通,此刻看到他们这般自然和谐的相处,心中也为将军感到高兴。

  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棋盘,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终于将那枚犹豫许久的“马”落下。

  “哦?”景元眉梢微挑,来了兴致,“这一步……倒是有趣。看来是得了高人指点?”他戏谑地看了一眼岁舜华。

  岁舜华连忙摇头:“我可没说话。”

  景元低笑,不再逗她,执起自己的“车”,轻描淡写地挪了一步。局势瞬间又变得微妙起来。

  岁舜华虽然看不懂具体门道,但能感受到那种无形的智力交锋。

  她安静地看着,偶尔看看景元专注的侧脸,又看看彦卿苦思的模样,只觉得心中一片宁静满足。

  不多时,青镞前来轻声提醒午膳已备好。

  景元便拍了拍手,虚拟棋盘化作光点消散。“好了,棋局暂封,先用膳。下午你若还想继续,再来寻我。”

  彦卿这才彻底从棋局中抽离,恭敬应道:“是,将军。”

  岁舜华起身,很自然地邀请道:“哎哎,等等,彦卿也还没吃吧?一起吧?人多热闹。”

  彦卿眼睛一亮,但随即看向景元,显然以将军的意见为准。虽然很想但还是有些迟疑。

  以往将军若与人有约,他通常都会自觉回避。

  彦卿见景元含笑点头,才有些拘谨又高兴地对岁舜华道:“多谢舜华姐姐。只是……会不会打扰将军与姐姐?”

  他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两人如今关系不同,自觉不该过多打扰。

  “怎么会打扰?”岁舜华笑道,语气自然亲切,“你是景元的家人,一家人一起吃顿饭,不是最平常不过的事吗?” 她说得真诚,没有半分客套。

  “家人”二字让彦卿心头一暖,少年清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感动和依赖。他用力点了点头:“嗯!”

  “听见了?你舜华姐姐发话了,今日我们便一道用膳。”景元对彦卿轻笑着说道,语气轻松,带着家常的随意。

  岁舜华看着彦卿心中微软,这孩子,明明很开心,却总是这么恪守礼数,又带着少年人的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