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镜流-《崩铁:靠歌声成为仙舟团宠》

  星核猎手临时据点。

  银狼照例第一时间把链接甩进了内部频道,附带一句吐槽:“阿岁的新作。”

  卡芙卡优雅地点击播放,闭目聆听。随着歌曲进行,她优美的眉毛微微扬起。

  “啊啦……真是令人意外的主题呢。孤高的殉道者……美丽,又危险。” 她轻声评价。

  流萤听得很认真,听到后面,出神地说:“感觉……很孤独,但又很强大。像在绝境中燃烧的火焰,虽然冷,却亮得惊人。”

  刃靠在他惯常的角落里,在捣鼓一些零散的金属部件。

  在歌声响起的瞬间,他周身的气息就变得更加凝滞。

  歌词像是一把把冰冷的钥匙,试图撬动他脑海中那些被混乱与痛苦尘封的记忆碎片。

  “与往事徒劳诀别”——往事如何能诀别?

  “曾经何时无意刺穿过一双眼”——哪双眼?谁的?

  “曾经亲手破开那不绝的梦魇”——梦魇……什么梦魇?

  “独我衣袂翻雪,握手中剑”——月光中的身影……模糊的血色……

  “至少永不后退,至少永不追悔”——不后悔……为何不悔?悔什么?

  每一个句子都像一根尖刺,扎入他混沌的意识之海,激起剧烈却混乱的波澜。

  他紧紧捂住头,指节发白,眉头紧锁,额角甚至渗出细微的冷汗。

  那些被不死和漫长痛苦折磨得支离破碎的过往,在这特定旋律和歌词的刺激下,似乎有碎片想要挣脱束缚,拼凑起来,却又带来更尖锐的痛楚。

  他猛地睁开眼,猩红的眼底翻涌着剧烈的痛苦、迷茫和一丝被唤醒的、更深沉的暴戾。

  他死死盯着空中仿佛无形的某一点,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

  卡芙卡注意到了刃的异常,她轻轻抬手,示意银狼将音量调低一些。

  “阿刃,听我说,冷静下来……”她温柔却带着言灵力量的声音响起,“这首歌……让你想起了什么吗?”

  刃没有回答,只是呼吸粗重,紧紧握住完好如初的手,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过了好一会儿,那剧烈的情绪波动才稍稍平复,但他眼中的血色和深刻的痛苦并未完全消退。

  他沙哑地吐出几个字:“……镜……流……”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有恨,有痛,或许还有一丝被岁月掩埋的、遥不可及的追忆。

  这首歌,无意间触动了刃伤痕累累的灵魂,那段与“云上五骁”、与那人紧密相连的、刻骨铭心的过往。

  卡芙卡悄然走到他附近,没有靠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剧烈波动的情绪,轻声道:“阿刃,歌,只是歌。”

  刃没有回应,只是胸膛剧烈起伏,良久,那股狂躁的气息才被他以惊人的意志力强行压了下去,重新变回一潭死水,只是那潭死水之下,是更深的、冻结的黑暗。

  他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银狼吹了个泡泡,噼啪一声破裂。“啧,反应这么大。看来阿岁这首歌,杀伤力不小啊。”

  流萤担忧地看了看刃的方向,又看了看卡芙卡。卡芙卡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必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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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没有雪,只有永不停息的、能将岩石表面磨出光泽的干燥风沙。

  在一处背风的巨大岩柱阴影下,一个白色的身影静静伫立。

  镜流几乎不使用她的手机,简陋得只有最基本的功能,且常年处于关闭状态。

  但今日,不知是星海间无形的信息流扰动,还是某种难以言喻的预感,她罕见地启动了它,一条来自星网的热门推送跃入眼帘——《剑与雪》。

  不知什么触动了她。

  她点开了播放。没有耳机,歌声直接透过扬声器传出,夹杂着风沙的噪音,却奇异地没有减弱其力量。

  “听天河如梦流泻,与往事徒劳诀别……”

  镜流的身影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遮眼的黑色缎带下,看不见她的眼神,但那微微抿紧的的唇线,透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独我衣袂翻雪,握手中剑……”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那柄名为“昙华”的冰剑,剑身传来熟悉的、冰冷的触感。

  “至少永不后退,至少永不追悔……”

  歌声在风沙中飘荡,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雪粒,砸在她的心上,又仿佛是她自己内心深处从未熄灭的火焰的回响。

  “长剑如月似霜雪,它不记得黎明前,曾经亲手破开那不绝的梦魇……”

  镜流猛地握紧了昙华,指节发白。那些被她亲手斩断的、却又夜夜缠绕的梦魇……鲜血、火光、挚友消散的轮廓、自己逐渐被疯狂吞噬的理智……

  “我听见万籁俱灭,万宙俱夜万物终结……于云巅垂眸望一眼,挥却千机斩万念,从此行道不决,只须问剑……”

  歌声逐渐高昂,带着斩断一切、只余手中剑的决绝。

  镜流挺直了脊背,孤傲的身影在漫天风沙中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像。

  这歌词,仿佛是她颠沛流离、叛逃仙舟、独自追寻复仇与毁灭丰饶之路的写照。

  “至少它清光凛冽,永不锈去永不如烟……”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风沙中,久久无声。

  镜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风卷起她白色的发丝和衣袂,猎猎作响。

  手中“昙华”的寒气似乎更重了几分,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结。

  许久,她缓缓抬起手,指尖抚过遮眼的缎带,动作极其缓慢。

  这首歌……是谁?为什么会写出这样的词曲?如此精准地描摹出那种浸透骨髓的孤寂、无法挽回的诀别、以及最终只剩手中剑的决绝?

  不是那些粉饰太平的颂歌,也不是无聊文人伤春悲秋的臆想。

  这歌声里,有真实的痛,有真实的恨,也有真实的、哪怕堕入无边黑暗也要握紧剑锋的……坚持。

  她不知道“原星快欧”是谁,但这首歌,像一面冰冷的镜子,照出了她的灵魂,也像一滴落入死水的墨,在她沉寂如古井的心湖中,漾开了一圈极其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涟漪。

  她关闭了手机,将其重新收回口袋。周围只有永恒的风沙声。

  但那双被缎带遮蔽的眼睛,仿佛“看”向了无垠星海的某个方向,那里有她遥远的故乡,有她不堪回首的过往,也有她矢志不渝的……终点。

  她握紧昙华,转身,继续向着风沙深处走去。

  孤独的背影,与歌中那“衣袂翻雪”的意象,在这一刻跨越了空间与媒介,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至少,剑还锋利如前。

  至少,永不后退,永不追悔。

  这便是她,镜流,仅剩的、也是全部的信条。

  而这突如其来的歌声,如同命运一声遥远的、冰冷的叹息,在她漫长的孤绝旅途中,留下了一道淡淡的、只有她自己知晓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