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查人员刚走，陆晨就去了配电房。
老刘蹲在总闸前，万用表探针搭在线排上。听见脚步声，他没回头。“电压不稳，波动超过百分之十。再这样下去，精密设备都得烧。”
陆晨走到他身边。“人为的？”
“供电局的王科长下午来过电话。”老刘站起来，抹了把脸上的灰，“说咱们厂用电负荷超标，线路老化，要整改。整改期间，建议我们‘主动降低负荷’，否则可能触发保护性断闸。”
“建议？”陆晨看着电箱上贴的红色通知单，“这是最后通牒。”
“赵广富搞的鬼。”老刘把万用表扔进工具箱，“厂长，实验室那些设备，断电超过两小时，恒温系统就废了。张老师那批散热膜样品正在做老化测试，中途断电，数据全毁。”
陆晨看了眼手表。下午四点二十。距离系统专利任务截止，还有四天二十小时。
“备用发电机呢？”
“柴油的，能带两条生产线，带不动实验室。”老刘说，“而且噪音大，一开，整条街都能听见。”
“那就开。”陆晨说，“让生产线转起来，越吵越好。实验室那边，我去想办法。”
他转身往外走。手机震了，张明远的号码。
“陆总，出事了。”声音很急，“我刚接到学校通知，下周一产学研对接会，我的汇报材料要提前送审。院长特别强调，所有展示成果必须有‘合规的技术来源证明’。”
“专利受理号下周一下午才能拿到。”
“我知道。”张明远压低声音，“但院长说，如果专利没下来，就不能以学校名义展示。他还说……说我作为在职教师，校外技术成果的产权归属必须‘理清’。”
陆晨停下脚步。“他想把散热膜技术归到学校？”
“没明说，但话里话外是这个意思。”张明远顿了顿，“陆总，我可能得先回学校一趟，跟院长当面解释。”
“你现在过来。”陆晨说，“带上所有实验数据原件，和那份盖了江州大学红章的检测报告。我在办公室等你。”
挂断电话，他快步走回办公楼。王建国迎上来，脸色发白。
“小晨，永鑫材料的人刚才来了，说要参观咱们厂。我拦住了，但他们说……说是蓝海科技陈总介绍来的。”
陆晨眼神一冷。“陈锋介绍？”
“他们出示了蓝海的工作证，采购部的。”王建国递过名片，“吴永鑫，永鑫材料总经理。这人跟赵广富是牌友。”
陆晨接过名片，没看，直接撕了。“让他们滚。”
“可万一是陈总真的让他们来……”
“陈锋要是想换供应商，会直接打我电话。”陆晨走进办公室，打开电脑，调出蓝海合同的电子版，“王叔，给陈锋发封邮件，附件带上合同终稿。邮件正文提一句，说永鑫材料的吴总今天来访，询问蓝海订单细节，我们已婉拒。”
王建国懂了。“这是敲打？”
“是提醒。”陆晨坐下，“另外，以公司名义发函给永鑫材料，警告他们不得以蓝海名义进行任何商业活动，否则追究法律责任。”
“咱们还没法务……”
“那就找律所，今天下午签常年顾问合同。”陆晨从抽屉里找出父亲留下的律师名片，“费用我私人先垫。”
王建国匆匆去了。
陆晨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系统面板悬着，两个倒计时一上一下：专利任务4天19时22分，稽查危机任务2天5时10分。
还有那个支线任务【化解危机】，奖励是【初级人才雷达】。
他睁开眼，点开系统商城。科技点余额50。够兑换一次【团队凝聚力提升】。
但他没动。这点数得留着，等关键时刻。
门被推开，张明远走进来，拎着个黑色手提箱。他额头有汗，眼镜片蒙着雾气。
“陆总。”
“坐。”陆晨给他倒了杯水，“检测报告原件带了？”
张明远打开手提箱，取出牛皮纸袋。里面是完整的检测报告，每页都盖着江州大学材料分析测试中心的骑缝章。
陆晨翻到最后一页，签字栏：检测负责人张明远，审核人空白，批准人空白。
“为什么没审核？”
“测试中心流程，副教授级别的项目，要正高职称审核。”张明远苦笑，“我催了三次，主任总说忙。”
“那就别等了。”陆晨把报告装回袋子，“这份报告，加上我们的专利受理号，下周一带去对接会。学校如果不让用，你就说这是燧人智燃科技公司的技术，你只是技术顾问。”
“那院长那边……”
“院长要的是政绩。”陆晨看着他，“你就告诉他，燧人智燃愿意和江州大学共建联合实验室，学校出场地，我们出设备和经费。成果共享，知识产权归公司，但学校可以署名发论文。”
张明远愣住了。“这……院长能同意？”
“他为什么不同意？”陆晨说，“联合实验室算他的政绩，论文算他的学术成果，产学研合作还能拿政府补贴。他卡你，无非是想分一杯羹。我们给他更大的一杯。”
张明远沉默了很久。“陆总，你以前是搞行政的？”
“我父亲教我的。”陆晨站起身，“商人不怕别人要价，怕的是别人不要价。”
窗外传来柴油发电机的轰鸣。突突突的声音，沉闷但持续。老刘把生产线开起来了。
张明远看向窗外。“停电了？”
“快了。”陆晨走到窗边，“张老师，实验室的设备，有没有办法在断电情况下维持恒温两小时？”
“有。”张明远说，“用真空绝热层加相变材料，能撑三到四小时。但我没准备……”
“现在准备。”陆晨转身，“需要什么材料，写单子，我让老刘去买。今晚之前，把所有样品和关键设备做保温处理。”
“你觉得供电局真会拉闸？”
“赵广富给了王科长多少好处，王科长就会有多积极。”陆晨看了眼手表，“现在是四点五十。工业区正常下班是五点。要拉闸，他们会选在五点十分，等大部分工人离厂之后。”
张明远匆匆写单子。陆晨打电话给老刘。“刘师傅，派人去买这些材料，越快越好。另外，让所有生产线五点准时停工，工人全部下班。只留实验室和配电房的人。”
“厂长，那订单……”
“耽误的产量，夜里用发电机补。”陆晨说，“执行。”
挂断电话，他走回办公桌，打开父亲留下的铁盒。里面除了账本，还有个小电话本。他翻到“李国平”那页，后面有几个手写的名字和部门：供电局调度科刘建军，安监科马国华。
他拨通李国平的电话。
“李叔，我陆晨。有件急事想请您帮忙。”
“说。”
“供电局可能今晚要对我们厂拉闸，理由是线路整改。但我们的实验室正在进行国家级项目的前期研究，断电会导致重大损失。”陆晨语速平稳，“您能不能帮忙打个招呼，至少给我们二十四小时转移设备？”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小晨，供电局的事，我不直接管。但刘建军是我老部下，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不过……”李国平顿了顿，“你得罪人了？”
“赵广富。”
“知道了。”李国平挂了电话。
陆晨放下手机，手心有汗。窗外，工人们陆续走出车间，推着自行车，互相招呼着下班。柴油发电机的轰鸣显得更刺耳。
五点零五分。
张明远带着老刘和两个工人，把保温材料搬进实验室。真空棉，铝箔，还有几桶乳白色的相变材料。
“涂在设备外壳上，厚度至少五厘米。”张明远指挥，“样品箱单独处理，温度传感器贴上。”
老刘抹了把汗。“张老师，这玩意儿真管用？”
“相变材料熔解吸热，能维持恒温。”张明远看了眼手机，“但最多四小时。四小时后，温度就会开始掉。”
陆晨走进实验室。“够了。”
五点十分。
厂区里只剩下柴油发电机的噪音。夕阳斜照，把影子拉得很长。陆晨站在办公楼窗前，盯着配电房方向。
手机震了。李国平回电。
“小晨，我问了。”李国平声音低沉，“供电局今晚确实有计划停电，涉及整个北区工业园。理由是线路检修，已经报备了。”
陆晨心一沉。“什么时候？”
“晚上七点到十点。”
“三个小时……”陆晨算了下时间，“李叔，能不能只停我们厂以外的线路？”
“不可能。计划停电是统一调度。”李国平说，“不过，刘建军说可以给你们单独接一条临时线路，从隔壁厂的备用变压器拉过来。但需要你们自己出电缆和施工费，而且要快。”
“多少钱？”
“材料加工钱，大概三万。而且要供电局的人现场监督，额外收费五千。”
“我出。”陆晨立刻说，“施工队现在能进场吗？”
“我让刘建军安排。你们准备好钱和材料。”
挂断电话，陆晨冲下楼。老刘正从实验室出来，迎面撞上。
“厂长！”
“去仓库找电缆，至少一百米，截面积二十五平方以上。”陆晨语速极快，“再准备三万五千现金，用信封装好。另外，让食堂准备晚饭，十人份，要硬菜。”
老刘愣了一秒，转身就跑。
五点四十分。
两辆工程车开进厂区。穿供电局制服的人跳下车，领头的是个黝黑的中年人，手里拿着图纸。
“陆厂长？刘科长让我来的。”中年人指了指隔壁厂的方向，“从他们配电房拉临时线过来，跨两个围墙，得打孔穿管。你们电缆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陆晨递过信封，“一点心意，给兄弟们买烟。”
中年人捏了捏信封厚度，点头。“开工。”
电钻声响起。火花在暮色里溅开。陆晨站在旁边看着，手机又震了——这次是陈锋。
“陆厂长，永鑫材料的吴永鑫，你认识？”陈锋开门见山。
“不认识。但他今天冒充蓝海的人来我厂里。”陆晨说，“陈总，咱们合同还没签，要是你觉得永鑫更合适……”
“我没那个意思。”陈锋打断，“吴永鑫是我一个远房表亲，打着我的旗号到处揽活。我已经骂过他了。不过……”他顿了顿，“他跟我说，你那个石墨烯技术，专利还没下来？”
“下周一下午拿受理号。”
“那就好。”陈锋说，“下周我来验厂，主要看两点：专利，和量产稳定性。别让我白跑。”
“不会。”
挂了电话，陆晨抬头。电缆已经拉过第一道围墙，工人在打第二个孔。柴油发电机还在响，但实验室的灯还亮着。
张明远走出来，手里拿着温度记录仪。“恒温系统正常，样品温度波动正负零点五度。”他看了眼施工队，“这临时线路，能撑多久？”
“够用到明天早上。”陆晨说，“张老师，你今晚别回去了。实验室不能离人。”
“我本来也没打算走。”张明远推了推眼镜，“对了，院长下午又给我打电话了。”
“怎么说？”
“他说共建实验室的事，可以考虑。”张明远语气有些复杂，“但他要百分之三十的知识产权分成。”
陆晨笑了。“告诉他，最多百分之五。外加每年五十万的课题经费，挂他名字。”
“他会同意吗？”
“他会同意的。”陆晨看向正在拉电缆的工人，“因为下周一的产学研对接会，副市长会来。如果他能在会上宣布和燧人智燃共建联合实验室，那是他的政绩。百分之五的知识产权，换一个副市长站台的新闻，他赚大了。”
张明远沉默了很久。“陆总，你才二十三岁。”
“心理年龄四十。”陆晨说。
晚上七点，工业园准时断电。
周围厂区一片漆黑，只有晨光厂亮着。临时线路接进来了，实验室的设备运转正常。老刘带着工人，用柴油发电机维持两条生产线运转，机器声在夜里传得很远。
陆晨站在办公楼顶，看着漆黑的工业园。远处，赵广富的厂区也灭了灯。
手机亮了，是赵广富的短信：“贤侄，停电了？需要帮忙吗？”
陆晨没回。
他抬头看天。没有月亮，星星很淡。
系统面板弹出提示：
支线任务【化解危机】完成度更新：供电危机临时解决，税务稽查无重大违规，企业声誉保持稳定。
当前完成度：80%。
还差百分之二十。
他转身下楼，走进实验室。张明远趴在桌上睡着了，眼镜搁在旁边，手里还攥着温度记录仪。
陆晨轻轻抽走记录仪。屏幕上的温度曲线平稳，像一条安静的河。
窗外，柴油发电机还在响。
还有四天。
老刘蹲在总闸前，万用表探针搭在线排上。听见脚步声，他没回头。“电压不稳，波动超过百分之十。再这样下去，精密设备都得烧。”
陆晨走到他身边。“人为的？”
“供电局的王科长下午来过电话。”老刘站起来，抹了把脸上的灰，“说咱们厂用电负荷超标，线路老化，要整改。整改期间，建议我们‘主动降低负荷’，否则可能触发保护性断闸。”
“建议？”陆晨看着电箱上贴的红色通知单，“这是最后通牒。”
“赵广富搞的鬼。”老刘把万用表扔进工具箱，“厂长，实验室那些设备，断电超过两小时，恒温系统就废了。张老师那批散热膜样品正在做老化测试，中途断电，数据全毁。”
陆晨看了眼手表。下午四点二十。距离系统专利任务截止，还有四天二十小时。
“备用发电机呢？”
“柴油的，能带两条生产线，带不动实验室。”老刘说，“而且噪音大，一开，整条街都能听见。”
“那就开。”陆晨说，“让生产线转起来，越吵越好。实验室那边，我去想办法。”
他转身往外走。手机震了，张明远的号码。
“陆总，出事了。”声音很急，“我刚接到学校通知，下周一产学研对接会，我的汇报材料要提前送审。院长特别强调，所有展示成果必须有‘合规的技术来源证明’。”
“专利受理号下周一下午才能拿到。”
“我知道。”张明远压低声音，“但院长说，如果专利没下来，就不能以学校名义展示。他还说……说我作为在职教师，校外技术成果的产权归属必须‘理清’。”
陆晨停下脚步。“他想把散热膜技术归到学校？”
“没明说，但话里话外是这个意思。”张明远顿了顿，“陆总，我可能得先回学校一趟，跟院长当面解释。”
“你现在过来。”陆晨说，“带上所有实验数据原件，和那份盖了江州大学红章的检测报告。我在办公室等你。”
挂断电话，他快步走回办公楼。王建国迎上来，脸色发白。
“小晨，永鑫材料的人刚才来了，说要参观咱们厂。我拦住了，但他们说……说是蓝海科技陈总介绍来的。”
陆晨眼神一冷。“陈锋介绍？”
“他们出示了蓝海的工作证，采购部的。”王建国递过名片，“吴永鑫，永鑫材料总经理。这人跟赵广富是牌友。”
陆晨接过名片，没看，直接撕了。“让他们滚。”
“可万一是陈总真的让他们来……”
“陈锋要是想换供应商，会直接打我电话。”陆晨走进办公室，打开电脑，调出蓝海合同的电子版，“王叔，给陈锋发封邮件，附件带上合同终稿。邮件正文提一句，说永鑫材料的吴总今天来访，询问蓝海订单细节，我们已婉拒。”
王建国懂了。“这是敲打？”
“是提醒。”陆晨坐下，“另外，以公司名义发函给永鑫材料，警告他们不得以蓝海名义进行任何商业活动，否则追究法律责任。”
“咱们还没法务……”
“那就找律所，今天下午签常年顾问合同。”陆晨从抽屉里找出父亲留下的律师名片，“费用我私人先垫。”
王建国匆匆去了。
陆晨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系统面板悬着，两个倒计时一上一下：专利任务4天19时22分，稽查危机任务2天5时10分。
还有那个支线任务【化解危机】，奖励是【初级人才雷达】。
他睁开眼，点开系统商城。科技点余额50。够兑换一次【团队凝聚力提升】。
但他没动。这点数得留着，等关键时刻。
门被推开，张明远走进来，拎着个黑色手提箱。他额头有汗，眼镜片蒙着雾气。
“陆总。”
“坐。”陆晨给他倒了杯水，“检测报告原件带了？”
张明远打开手提箱，取出牛皮纸袋。里面是完整的检测报告，每页都盖着江州大学材料分析测试中心的骑缝章。
陆晨翻到最后一页，签字栏：检测负责人张明远，审核人空白，批准人空白。
“为什么没审核？”
“测试中心流程，副教授级别的项目，要正高职称审核。”张明远苦笑，“我催了三次，主任总说忙。”
“那就别等了。”陆晨把报告装回袋子，“这份报告，加上我们的专利受理号，下周一带去对接会。学校如果不让用，你就说这是燧人智燃科技公司的技术，你只是技术顾问。”
“那院长那边……”
“院长要的是政绩。”陆晨看着他，“你就告诉他，燧人智燃愿意和江州大学共建联合实验室，学校出场地，我们出设备和经费。成果共享，知识产权归公司，但学校可以署名发论文。”
张明远愣住了。“这……院长能同意？”
“他为什么不同意？”陆晨说，“联合实验室算他的政绩，论文算他的学术成果，产学研合作还能拿政府补贴。他卡你，无非是想分一杯羹。我们给他更大的一杯。”
张明远沉默了很久。“陆总，你以前是搞行政的？”
“我父亲教我的。”陆晨站起身，“商人不怕别人要价，怕的是别人不要价。”
窗外传来柴油发电机的轰鸣。突突突的声音，沉闷但持续。老刘把生产线开起来了。
张明远看向窗外。“停电了？”
“快了。”陆晨走到窗边，“张老师，实验室的设备，有没有办法在断电情况下维持恒温两小时？”
“有。”张明远说，“用真空绝热层加相变材料，能撑三到四小时。但我没准备……”
“现在准备。”陆晨转身，“需要什么材料，写单子，我让老刘去买。今晚之前，把所有样品和关键设备做保温处理。”
“你觉得供电局真会拉闸？”
“赵广富给了王科长多少好处，王科长就会有多积极。”陆晨看了眼手表，“现在是四点五十。工业区正常下班是五点。要拉闸，他们会选在五点十分，等大部分工人离厂之后。”
张明远匆匆写单子。陆晨打电话给老刘。“刘师傅，派人去买这些材料，越快越好。另外，让所有生产线五点准时停工，工人全部下班。只留实验室和配电房的人。”
“厂长，那订单……”
“耽误的产量，夜里用发电机补。”陆晨说，“执行。”
挂断电话，他走回办公桌，打开父亲留下的铁盒。里面除了账本，还有个小电话本。他翻到“李国平”那页，后面有几个手写的名字和部门：供电局调度科刘建军，安监科马国华。
他拨通李国平的电话。
“李叔，我陆晨。有件急事想请您帮忙。”
“说。”
“供电局可能今晚要对我们厂拉闸，理由是线路整改。但我们的实验室正在进行国家级项目的前期研究，断电会导致重大损失。”陆晨语速平稳，“您能不能帮忙打个招呼，至少给我们二十四小时转移设备？”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小晨，供电局的事，我不直接管。但刘建军是我老部下，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不过……”李国平顿了顿，“你得罪人了？”
“赵广富。”
“知道了。”李国平挂了电话。
陆晨放下手机，手心有汗。窗外，工人们陆续走出车间，推着自行车，互相招呼着下班。柴油发电机的轰鸣显得更刺耳。
五点零五分。
张明远带着老刘和两个工人，把保温材料搬进实验室。真空棉，铝箔，还有几桶乳白色的相变材料。
“涂在设备外壳上，厚度至少五厘米。”张明远指挥，“样品箱单独处理，温度传感器贴上。”
老刘抹了把汗。“张老师，这玩意儿真管用？”
“相变材料熔解吸热，能维持恒温。”张明远看了眼手机，“但最多四小时。四小时后，温度就会开始掉。”
陆晨走进实验室。“够了。”
五点十分。
厂区里只剩下柴油发电机的噪音。夕阳斜照，把影子拉得很长。陆晨站在办公楼窗前，盯着配电房方向。
手机震了。李国平回电。
“小晨，我问了。”李国平声音低沉，“供电局今晚确实有计划停电，涉及整个北区工业园。理由是线路检修，已经报备了。”
陆晨心一沉。“什么时候？”
“晚上七点到十点。”
“三个小时……”陆晨算了下时间，“李叔，能不能只停我们厂以外的线路？”
“不可能。计划停电是统一调度。”李国平说，“不过，刘建军说可以给你们单独接一条临时线路，从隔壁厂的备用变压器拉过来。但需要你们自己出电缆和施工费，而且要快。”
“多少钱？”
“材料加工钱，大概三万。而且要供电局的人现场监督，额外收费五千。”
“我出。”陆晨立刻说，“施工队现在能进场吗？”
“我让刘建军安排。你们准备好钱和材料。”
挂断电话，陆晨冲下楼。老刘正从实验室出来，迎面撞上。
“厂长！”
“去仓库找电缆，至少一百米，截面积二十五平方以上。”陆晨语速极快，“再准备三万五千现金，用信封装好。另外，让食堂准备晚饭，十人份，要硬菜。”
老刘愣了一秒，转身就跑。
五点四十分。
两辆工程车开进厂区。穿供电局制服的人跳下车，领头的是个黝黑的中年人，手里拿着图纸。
“陆厂长？刘科长让我来的。”中年人指了指隔壁厂的方向，“从他们配电房拉临时线过来，跨两个围墙，得打孔穿管。你们电缆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陆晨递过信封，“一点心意，给兄弟们买烟。”
中年人捏了捏信封厚度，点头。“开工。”
电钻声响起。火花在暮色里溅开。陆晨站在旁边看着，手机又震了——这次是陈锋。
“陆厂长，永鑫材料的吴永鑫，你认识？”陈锋开门见山。
“不认识。但他今天冒充蓝海的人来我厂里。”陆晨说，“陈总，咱们合同还没签，要是你觉得永鑫更合适……”
“我没那个意思。”陈锋打断，“吴永鑫是我一个远房表亲，打着我的旗号到处揽活。我已经骂过他了。不过……”他顿了顿，“他跟我说，你那个石墨烯技术，专利还没下来？”
“下周一下午拿受理号。”
“那就好。”陈锋说，“下周我来验厂，主要看两点：专利，和量产稳定性。别让我白跑。”
“不会。”
挂了电话，陆晨抬头。电缆已经拉过第一道围墙，工人在打第二个孔。柴油发电机还在响，但实验室的灯还亮着。
张明远走出来，手里拿着温度记录仪。“恒温系统正常，样品温度波动正负零点五度。”他看了眼施工队，“这临时线路，能撑多久？”
“够用到明天早上。”陆晨说，“张老师，你今晚别回去了。实验室不能离人。”
“我本来也没打算走。”张明远推了推眼镜，“对了，院长下午又给我打电话了。”
“怎么说？”
“他说共建实验室的事，可以考虑。”张明远语气有些复杂，“但他要百分之三十的知识产权分成。”
陆晨笑了。“告诉他，最多百分之五。外加每年五十万的课题经费，挂他名字。”
“他会同意吗？”
“他会同意的。”陆晨看向正在拉电缆的工人，“因为下周一的产学研对接会，副市长会来。如果他能在会上宣布和燧人智燃共建联合实验室，那是他的政绩。百分之五的知识产权，换一个副市长站台的新闻，他赚大了。”
张明远沉默了很久。“陆总，你才二十三岁。”
“心理年龄四十。”陆晨说。
晚上七点，工业园准时断电。
周围厂区一片漆黑，只有晨光厂亮着。临时线路接进来了，实验室的设备运转正常。老刘带着工人，用柴油发电机维持两条生产线运转，机器声在夜里传得很远。
陆晨站在办公楼顶，看着漆黑的工业园。远处，赵广富的厂区也灭了灯。
手机亮了，是赵广富的短信：“贤侄，停电了？需要帮忙吗？”
陆晨没回。
他抬头看天。没有月亮，星星很淡。
系统面板弹出提示：
支线任务【化解危机】完成度更新：供电危机临时解决，税务稽查无重大违规，企业声誉保持稳定。
当前完成度：80%。
还差百分之二十。
他转身下楼，走进实验室。张明远趴在桌上睡着了，眼镜搁在旁边，手里还攥着温度记录仪。
陆晨轻轻抽走记录仪。屏幕上的温度曲线平稳，像一条安静的河。
窗外，柴油发电机还在响。
还有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