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副总的回复邮件，在陆晨发出反提议后两小时送达。
简短，直接。
“陆总：方案收悉。华耀原则同意一亿三千万估值及26%股权比例。优先谈判权条款可接受。追加投资需单独协商。请于本周五前签署正式投资协议。另，我方将派技术团队于下周进驻，进行深度尽职调查。孙。”
沈南星把邮件打印出来，放在陆晨桌上。
“他们同意了。”她说，“比预想得快。”
陆晨看着那几行字。邮件没有称呼，没有客套，像一份简洁的军令。
“技术团队进驻……”他放下打印纸，“这是要摸我们的底。”
“深度尽调是标准流程。”沈南星说，“但时间点太巧了。我们刚完成技术突破，他们就要派人来。”
“不止是尽调。”陆晨说，“这是要确认我们的透明电极进度到底到了哪一步。如果他们发现还在实验室阶段……”
“会压价？”
“不止。”陆晨摇头，“可能会重新考虑整个投资框架。孙副总急着签协议，是因为内部压力。但如果技术底牌不够硬，他的压力会更大。”
窗外天色暗下来。厂区里的路灯一盏盏亮起，在水泥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那我们怎么办？”沈南星问。
“照常接待。”陆晨说，“但关键数据要分级提供。实验室级别的样品可以展示，但中试数据暂不开放。专利布局可以讲方向，但具体权利要求书不给他们看。”
“他们如果坚持要看呢？”
“就说还在完善。”陆晨站起身，“另外，你这几天找李律师，把投资协议的每一个条款都过一遍。尤其是技术知识产权部分，不能有任何模糊空间。”
沈南星点头：“明白。”
“还有。”陆晨想起什么，“赵广富那边，有什么动静？”
“广富电子今天下午开了个会，据说是在讨论‘产业协同’。”沈南星调出一份简报，“他们想和华耀合资成立一家新材料公司，专门做石墨烯下游应用。赵广富想拉我们入伙，但华耀那边还没松口。”
“他倒会借势。”陆晨冷笑，“盯着点。赵广富不会轻易放弃。”
沈南星离开后，陆晨独自留在办公室。他打开系统面板。
【主线任务：技术深耕】
月度营收目标：500万
剩余时间：77天
当前进度：38%
预警：进度滞后
【支线任务触发：技术护城河】
任务要求：在石墨烯散热膜技术基础上，完成至少三项核心工艺改进或专利申请，构建技术壁垒。**
任务时限：30天
任务奖励：科技点300，【中级材料分析模块】解锁权限
失败惩罚：系统部分功能冻结15天
新任务。更严格的要求。
陆晨点开【深度解析】。冷却时间还剩四小时。
他关掉面板，从抽屉里拿出那份国家合资框架草案。翻到知识产权章节，那些苛刻的条款像一道道刺。
国家队要控制权。资本要回报。竞争对手要打压。
三面压力，但他手里的牌，只有技术。
真正的技术。
手机震动。是林海。
“厂长，含氟氨基硅烷的优化工艺做出来了。”他的声音有些兴奋，“反应收率提到78%，比预期高三个点。成本核算下来，单片还能再降一毛五。”
“好。”陆晨说，“专利交底书同步更新。”
“已经在改了。另外……”林海顿了顿，“张老师让我问您，透明电极的涂布工艺，下周能不能安排一次小试？他说有个新想法，想验证一下。”
“可以，但要在华耀的人来之前做完。”陆晨看了眼日历，“下周二怎么样？”
“好，我安排。”
挂断电话，陆晨走到窗边。
夜色已深，但实验室的灯还亮着。张明远和林海的身影在窗后晃动，像是在调整什么设备。
这些人，是他最大的底气。
也是那些资本和国家队最想控制的东西。
他回到桌前，打开电脑。邮箱里有一封未读邮件，发件人是个陌生地址，但主题让他停住了鼠标。
“关于第三代半导体材料碳化硅的产业化前景——内部研讨会邀请函”
发件单位：国家新材料产业发展战略咨询委员会。
邮件正文很短：“陆晨同志：鉴于贵司在石墨烯材料产业化方面的探索，诚邀您参加本月25日于北京召开的闭门研讨会。会议将讨论宽禁带半导体材料的发展路径及政策支持方向。请于三日内回复是否出席。”
落款是委员会办公室，盖着公章扫描件。
陆晨盯着屏幕。
碳化硅。第三代半导体。这是比石墨烯更硬核、更上游的领域。也是系统科技树上，下一个可能点亮的分支。
国家队的手，伸得比他想象的还快。
他回复：“确认出席。请发详细议程和参会要求。”
发送。
邮件刚发出，系统面板自动弹了出来。
【检测到重大战略机遇】
【隐藏任务触发：技术前瞻布局】
【任务要求：在碳化硅材料领域建立初步技术认知和行业人脉，为后续切入做准备】*
【任务时限：研讨会结束后72小时内提交分析报告】
【任务奖励：科技点500，【初级碳化硅单晶生长工艺指南（理论篇）】】
【备注：此任务与主线任务进度关联，完成将有助于提升系统评级】
陆晨深吸一口气。
石墨烯还没完全落地，碳化硅的邀请已经来了。
这就是技术的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而他要做的，是在浪尖上站稳。
门外传来脚步声。王建国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面。
“小晨，还没吃吧？你婶子刚做的，趁热。”
清汤面，上面卧着荷包蛋，撒了葱花。热气升腾起来，模糊了眼镜片。
“谢谢王叔。”陆晨接过碗，“车间都还好？”
“都好。”王建国在对面坐下，“就是新来的那几个小伙子，操作不熟练，报废率有点高。我跟张工说了，明天加练。”
“慢慢来。”陆晨挑起一筷子面，“技术工人得自己培养。外面招来的，不一定靠得住。”
“我知道。”王建国顿了顿，“就是……小晨，我听说华耀要派人来住厂里？还要看咱们的所有数据？”
“嗯。”
“那咱们的技术秘密，不都让他们看光了？”
陆晨放下筷子。
“王叔，技术秘密是死的，人是活的。”他说，“他们能看到数据，能看到设备，但看不到我们是怎么想出来的，怎么试出来的。真正的核心，在脑子里。”
王建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他站起来，“我再去车间转一圈。夜班那批原料刚到，得盯着入库。”
“辛苦了。”
王建国摆摆手，走了。
陆晨吃完面，把碗洗干净放回桌上。电脑屏幕还亮着，那封邀请函的页面停在中央。
碳化硅。
他搜索了一下现在的行业状况。2008年，全球碳化硅衬底市场基本被美国Cree和日本昭和电工垄断。国内有几家科研院所在研究，但产业化几乎为零。一台进口的单晶生长炉要上千万，工艺难度极大，良率低。
如果要做，投入将是天文数字。
但如果不做……
他想起系统解析里关于华耀的破局点：**华耀的最大LP‘东海投资’近期对硬科技项目转向保守，担忧烧钱模式不可持续。**
资本都是逐利且短视的。华耀如此，其他机构也如此。
只有国家队，才会看五年、十年后的布局。
但国家队的钱，有国家队的规矩。
他关掉网页，打开投资协议草案的电子版。光标在“技术知识产权”那一章停留。
沈南星和李律师已经标注了十几个风险点。其中最核心的一条是：“投资方有权在同等条件下优先投资公司未来所有新技术衍生项目。”
所谓“同等条件”，定义权在谁手里？
他加上批注：“建议修改为：公司有权自主决定是否启动衍生项目。如启动，应在正式融资前书面通知投资方。投资方享有不超过30天的独家谈判期。谈判失败，公司可自行寻求其他投资。”
发出去。
几分钟后，沈南星回复：“收到。已转李律师。另外，华耀的法务刚来电，问周五签约的具体时间。”
“下午三点。”陆晨回复，“地点我们定，就在厂里。”
“好。”
处理完邮件，陆晨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二十。
实验室的灯还亮着。
他起身走出去。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自己的脚步声。走到实验室门口，透过玻璃窗，看到张明远和林海还在工作台前。
林海在调试一台涂布机的小型样机。张明远在显微镜下观察一片透明薄膜。
陆晨推门进去。
“还没休息？”
两人抬起头。林海眼睛通红，但精神很好。
“厂长，涂布机的参数调好了。”他说，“下周二的小试，我有信心。”
“张老师呢？”
“在看表面形貌。”张明远摘下眼镜揉了揉，“这次的分散液配方改了，颗粒均匀度好很多。透光率应该能再提一个点。”
陆晨走到显微镜前。目镜里，薄膜表面呈现出均匀的网状结构，石墨烯片层分散得很好。
“面电阻测了吗？”
“测了，九十八欧姆。”林海说，“离五十的目标还有距离，但比上周进步了。”
“继续优化。”陆晨说，“另外，下周二的小试，做三组平行样。一组用现有工艺，一组用新分散液，还有一组……试试低温退火。”
“低温退火？”张明远抬头，“温度多少？”
“两百五十度，时间缩短到三分钟。”陆晨说，“我查过文献，这个温度区间可能有助于改善界面接触。”
“但可能也会引入缺陷……”
“所以要试。”陆晨说，“时间紧，我们必须多线并行。”
张明远点点头，记在笔记本上。
“还有件事。”陆晨顿了顿，“下个月25号，我要去北京开个会。关于碳化硅材料的。”
两人都愣住了。
“碳化硅？”林海眨眨眼，“那不是做功率器件的吗？”
“对。”陆晨说，“第三代半导体。未来新能源车、5G通信，都要用。”
“可我们现在连石墨烯还没搞定……”
“所以要提前布局。”陆晨说，“技术研发不能只看眼前。石墨烯我们要做透，但眼睛要看到更远的地方。”
张明远沉默了几秒，忽然说：“陆总，我有个同学，在中科院半导体所，就是做碳化硅的。要不要我联系一下？”
“可以。”陆晨眼睛一亮，“先建立联系，了解了解情况。但别说我们要做，就说……学术交流。”
“明白。”
交代完，陆晨让两人早点休息，自己离开了实验室。
回到办公室，他又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隐藏任务：技术前瞻布局】的倒计时已经开始：29天23小时59分。
时间很紧。
但他忽然觉得，这种紧迫感，比之前被赵广富打压、被华耀逼迫时，更让人清醒。
那时候是为了生存。
现在，是为了更远的地方。
他关掉灯，锁上门。
走廊尽头，车间的机器还在运转。低沉而有节奏的轰鸣，像这个工厂的心跳。
夜还深。
但有些光，已经开始在远方亮起。
简短，直接。
“陆总：方案收悉。华耀原则同意一亿三千万估值及26%股权比例。优先谈判权条款可接受。追加投资需单独协商。请于本周五前签署正式投资协议。另，我方将派技术团队于下周进驻，进行深度尽职调查。孙。”
沈南星把邮件打印出来，放在陆晨桌上。
“他们同意了。”她说，“比预想得快。”
陆晨看着那几行字。邮件没有称呼，没有客套，像一份简洁的军令。
“技术团队进驻……”他放下打印纸，“这是要摸我们的底。”
“深度尽调是标准流程。”沈南星说，“但时间点太巧了。我们刚完成技术突破，他们就要派人来。”
“不止是尽调。”陆晨说，“这是要确认我们的透明电极进度到底到了哪一步。如果他们发现还在实验室阶段……”
“会压价？”
“不止。”陆晨摇头，“可能会重新考虑整个投资框架。孙副总急着签协议，是因为内部压力。但如果技术底牌不够硬，他的压力会更大。”
窗外天色暗下来。厂区里的路灯一盏盏亮起，在水泥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那我们怎么办？”沈南星问。
“照常接待。”陆晨说，“但关键数据要分级提供。实验室级别的样品可以展示，但中试数据暂不开放。专利布局可以讲方向，但具体权利要求书不给他们看。”
“他们如果坚持要看呢？”
“就说还在完善。”陆晨站起身，“另外，你这几天找李律师，把投资协议的每一个条款都过一遍。尤其是技术知识产权部分，不能有任何模糊空间。”
沈南星点头：“明白。”
“还有。”陆晨想起什么，“赵广富那边，有什么动静？”
“广富电子今天下午开了个会，据说是在讨论‘产业协同’。”沈南星调出一份简报，“他们想和华耀合资成立一家新材料公司，专门做石墨烯下游应用。赵广富想拉我们入伙，但华耀那边还没松口。”
“他倒会借势。”陆晨冷笑，“盯着点。赵广富不会轻易放弃。”
沈南星离开后，陆晨独自留在办公室。他打开系统面板。
【主线任务：技术深耕】
月度营收目标：500万
剩余时间：77天
当前进度：38%
预警：进度滞后
【支线任务触发：技术护城河】
任务要求：在石墨烯散热膜技术基础上，完成至少三项核心工艺改进或专利申请，构建技术壁垒。**
任务时限：3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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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晨点开【深度解析】。冷却时间还剩四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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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队要控制权。资本要回报。竞争对手要打压。
三面压力，但他手里的牌，只有技术。
真正的技术。
手机震动。是林海。
“厂长，含氟氨基硅烷的优化工艺做出来了。”他的声音有些兴奋，“反应收率提到78%，比预期高三个点。成本核算下来，单片还能再降一毛五。”
“好。”陆晨说，“专利交底书同步更新。”
“已经在改了。另外……”林海顿了顿，“张老师让我问您，透明电极的涂布工艺，下周能不能安排一次小试？他说有个新想法，想验证一下。”
“可以，但要在华耀的人来之前做完。”陆晨看了眼日历，“下周二怎么样？”
“好，我安排。”
挂断电话，陆晨走到窗边。
夜色已深，但实验室的灯还亮着。张明远和林海的身影在窗后晃动，像是在调整什么设备。
这些人，是他最大的底气。
也是那些资本和国家队最想控制的东西。
他回到桌前，打开电脑。邮箱里有一封未读邮件，发件人是个陌生地址，但主题让他停住了鼠标。
“关于第三代半导体材料碳化硅的产业化前景——内部研讨会邀请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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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件正文很短：“陆晨同志：鉴于贵司在石墨烯材料产业化方面的探索，诚邀您参加本月25日于北京召开的闭门研讨会。会议将讨论宽禁带半导体材料的发展路径及政策支持方向。请于三日内回复是否出席。”
落款是委员会办公室，盖着公章扫描件。
陆晨盯着屏幕。
碳化硅。第三代半导体。这是比石墨烯更硬核、更上游的领域。也是系统科技树上，下一个可能点亮的分支。
国家队的手，伸得比他想象的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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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送。
邮件刚发出，系统面板自动弹了出来。
【检测到重大战略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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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要求：在碳化硅材料领域建立初步技术认知和行业人脉，为后续切入做准备】*
【任务时限：研讨会结束后72小时内提交分析报告】
【任务奖励：科技点500，【初级碳化硅单晶生长工艺指南（理论篇）】】
【备注：此任务与主线任务进度关联，完成将有助于提升系统评级】
陆晨深吸一口气。
石墨烯还没完全落地，碳化硅的邀请已经来了。
这就是技术的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而他要做的，是在浪尖上站稳。
门外传来脚步声。王建国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面。
“小晨，还没吃吧？你婶子刚做的，趁热。”
清汤面，上面卧着荷包蛋，撒了葱花。热气升腾起来，模糊了眼镜片。
“谢谢王叔。”陆晨接过碗，“车间都还好？”
“都好。”王建国在对面坐下，“就是新来的那几个小伙子，操作不熟练，报废率有点高。我跟张工说了，明天加练。”
“慢慢来。”陆晨挑起一筷子面，“技术工人得自己培养。外面招来的，不一定靠得住。”
“我知道。”王建国顿了顿，“就是……小晨，我听说华耀要派人来住厂里？还要看咱们的所有数据？”
“嗯。”
“那咱们的技术秘密，不都让他们看光了？”
陆晨放下筷子。
“王叔，技术秘密是死的，人是活的。”他说，“他们能看到数据，能看到设备，但看不到我们是怎么想出来的，怎么试出来的。真正的核心，在脑子里。”
王建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他站起来，“我再去车间转一圈。夜班那批原料刚到，得盯着入库。”
“辛苦了。”
王建国摆摆手，走了。
陆晨吃完面，把碗洗干净放回桌上。电脑屏幕还亮着，那封邀请函的页面停在中央。
碳化硅。
他搜索了一下现在的行业状况。2008年，全球碳化硅衬底市场基本被美国Cree和日本昭和电工垄断。国内有几家科研院所在研究，但产业化几乎为零。一台进口的单晶生长炉要上千万，工艺难度极大，良率低。
如果要做，投入将是天文数字。
但如果不做……
他想起系统解析里关于华耀的破局点：**华耀的最大LP‘东海投资’近期对硬科技项目转向保守，担忧烧钱模式不可持续。**
资本都是逐利且短视的。华耀如此，其他机构也如此。
只有国家队，才会看五年、十年后的布局。
但国家队的钱，有国家队的规矩。
他关掉网页，打开投资协议草案的电子版。光标在“技术知识产权”那一章停留。
沈南星和李律师已经标注了十几个风险点。其中最核心的一条是：“投资方有权在同等条件下优先投资公司未来所有新技术衍生项目。”
所谓“同等条件”，定义权在谁手里？
他加上批注：“建议修改为：公司有权自主决定是否启动衍生项目。如启动，应在正式融资前书面通知投资方。投资方享有不超过30天的独家谈判期。谈判失败，公司可自行寻求其他投资。”
发出去。
几分钟后，沈南星回复：“收到。已转李律师。另外，华耀的法务刚来电，问周五签约的具体时间。”
“下午三点。”陆晨回复，“地点我们定，就在厂里。”
“好。”
处理完邮件，陆晨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二十。
实验室的灯还亮着。
他起身走出去。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自己的脚步声。走到实验室门口，透过玻璃窗，看到张明远和林海还在工作台前。
林海在调试一台涂布机的小型样机。张明远在显微镜下观察一片透明薄膜。
陆晨推门进去。
“还没休息？”
两人抬起头。林海眼睛通红，但精神很好。
“厂长，涂布机的参数调好了。”他说，“下周二的小试，我有信心。”
“张老师呢？”
“在看表面形貌。”张明远摘下眼镜揉了揉，“这次的分散液配方改了，颗粒均匀度好很多。透光率应该能再提一个点。”
陆晨走到显微镜前。目镜里，薄膜表面呈现出均匀的网状结构，石墨烯片层分散得很好。
“面电阻测了吗？”
“测了，九十八欧姆。”林海说，“离五十的目标还有距离，但比上周进步了。”
“继续优化。”陆晨说，“另外，下周二的小试，做三组平行样。一组用现有工艺，一组用新分散液，还有一组……试试低温退火。”
“低温退火？”张明远抬头，“温度多少？”
“两百五十度，时间缩短到三分钟。”陆晨说，“我查过文献，这个温度区间可能有助于改善界面接触。”
“但可能也会引入缺陷……”
“所以要试。”陆晨说，“时间紧，我们必须多线并行。”
张明远点点头，记在笔记本上。
“还有件事。”陆晨顿了顿，“下个月25号，我要去北京开个会。关于碳化硅材料的。”
两人都愣住了。
“碳化硅？”林海眨眨眼，“那不是做功率器件的吗？”
“对。”陆晨说，“第三代半导体。未来新能源车、5G通信，都要用。”
“可我们现在连石墨烯还没搞定……”
“所以要提前布局。”陆晨说，“技术研发不能只看眼前。石墨烯我们要做透，但眼睛要看到更远的地方。”
张明远沉默了几秒，忽然说：“陆总，我有个同学，在中科院半导体所，就是做碳化硅的。要不要我联系一下？”
“可以。”陆晨眼睛一亮，“先建立联系，了解了解情况。但别说我们要做，就说……学术交流。”
“明白。”
交代完，陆晨让两人早点休息，自己离开了实验室。
回到办公室，他又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隐藏任务：技术前瞻布局】的倒计时已经开始：29天23小时59分。
时间很紧。
但他忽然觉得，这种紧迫感，比之前被赵广富打压、被华耀逼迫时，更让人清醒。
那时候是为了生存。
现在，是为了更远的地方。
他关掉灯，锁上门。
走廊尽头，车间的机器还在运转。低沉而有节奏的轰鸣，像这个工厂的心跳。
夜还深。
但有些光，已经开始在远方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