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崖底生死赌!沈砚用星轨断雪停,戍兵从要杀他变敬他-《授时真本》

  北境的风像淬了冰的刀子,刮在沈砚脸上时,他正抓着崖壁最后一截枯藤往下滑。左肩的箭伤崩裂了,血浸透粗布棉甲,顺着胳膊滴进脚下的积雪里,红得刺目。刚才为了拦秦峥,他故意装作要跳崖,实则早看准了这截能承重的枯藤,可没想到藤条中途断了半根,整个人直直摔进崖底的雪堆,瞬间被寒意裹得透不过气。

  “咳…… 咳咳……” 沈砚挣扎着想爬起来,右腿却传来一阵剧痛 —— 刚才撞在岩壁上,怕是擦破了骨头。他摸向怀里,铜算筹和星轨残页还在,这才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缓过劲,远处就传来戍兵的吆喝声,越来越近,混着马蹄踩雪的 “咯吱” 声。

  “将军说了,崖底可能有南境逃兵,仔细搜!” 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沈砚心里一紧,赶紧往旁边的枯树丛躲,却还是慢了一步 —— 三匹战马停在他面前,为首的戍兵翻身下马,络腮胡炸开,像头凶神,铠甲上结的冰碴随着动作往下掉。他踢了踢沈砚的腿,刀尖指着沈砚的胸口:“穿儒衫的?坠崖还揣着这破烂玩意儿,是魏嵩派来的探子?”

  沈砚抬头,看清这戍兵腰牌上的 “赵” 字,心里有了数 —— 这是北境戍兵统领赵虎,陈先生提过,此人虽暴脾气,却护着弟兄。他忍着疼开口:“我是沈敬之的孙子沈砚,魏嵩改历害我祖父……”

  “沈敬之?” 赵虎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就是那个被指认‘误农’的前司天监?你小子怕不是跟你祖父一样,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酸儒!” 他冲身后的亲兵抬下巴,“把他绑了,带回去见将军 —— 要是问不出有用的,就扔去喂狼!”

  亲兵用麻绳捆住沈砚的手腕,拽着他往军营走。沈砚被拖在雪地里,右腿的伤口蹭着冻土,疼得他额头冒冷汗,却死死攥着怀里的星轨残页 —— 这是他唯一能证明自己的东西。

  军营是临时搭的土坯房,四处漏风。沈砚被扔进最里面的一间,赵虎扔过一块发黑的干饼,饼硬得能硌掉牙:“先活着!等将军回来审你!” 沈砚咬了一口干饼,目光扫过屋外 —— 几个士兵缩在墙角,裹着补丁摞补丁的棉甲,面前的陶碗里只有半碗稀粥,结着薄冰。一个小兵冻得直跺脚,哈气暖着手,嘴里念叨:“再没粮,真要去镇上抢了……”

  入夜后,赵虎醉醺醺地踹开房门,手里拎着个空酒壶:“将军说了,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明天一早就把你扔去崖底喂狼!” 他酒气喷在沈砚脸上,眼神凶狠。

  沈砚突然抬头,声音平静却坚定:“我能让你们活下去 —— 三日后雪停,气温会回升到两度,能融雪灌田,不用去镇上抢粮。”

  赵虎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你以为你是神仙?这雪下了半个月,说停就停?我看你是冻傻了!”

  沈砚掏出怀里的铜算筹,在地上快速画出北斗星轨图,指尖指着 “斗柄” 的位置:“你看,北斗第七星实际偏移三度,尾宿的光比往常亮了三成,这是雪停的征兆。我祖父教我的观星术,从来没错过 —— 去年北境春旱,就是靠这星轨预测,提前种了耐旱的粟米,才没绝收。”

  赵虎的笑声停了,蹲下身盯着地上的星轨图,眼神从嘲讽慢慢变得凝重。他虽不懂星轨,却知道去年的春旱有多凶险,要是真能预测雪停,弟兄们就不用去抢镇 —— 抢了镇,跟秦峥的乱兵有什么区别?他沉默片刻,一把揪住沈砚的衣领:“我就信你这一回!三日后要是不停雪,我先砍了你左肩的伤!”

  接下来的两天,雪依旧下着,不大,却没停的意思。赵虎每次经过沈砚的土房,都用眼神剜他,却没再提 “喂狼” 的事。沈砚心里也捏着把汗 —— 这是他第一次在北境用星轨预测天气,要是错了,不仅自己活不成,这些士兵也得陷入抢镇的绝境。

  第三天清晨,沈砚被一阵欢呼声吵醒。他挣扎着爬起来,透过破窗看见 —— 天空放晴了,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几个士兵正用木桶融雪,脸上满是欢喜:“雪停了!真的停了!”

  赵虎冲进来,一把抓住沈砚的胳膊,力道却比之前轻了不少:“你…… 你还真算准了?” 沈砚点头,指着窗外:“午后气温会回升,傍晚融的水够军营用一天。” 赵虎盯着沈砚看了半晌,突然转身出去,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块热乎的白面饼,递到沈砚面前:“吃吧,这是给将军留的,先给你垫垫。”

  沈砚接过饼,咬了一口,热流暖了暖冻僵的肠胃。赵虎坐在土炕边,叹了口气:“其实北境粮荒,都是魏嵩那老狐狸搞的鬼。他改了历,说春分推迟到三月初七,让百姓那时候播种。结果三月初一就回暖,种子播晚了,又赶上四月倒春寒,麦种全冻毙了。” 他掏出腰间的空粮袋,“我们军营的粮,也被他扣了大半,说是‘支援南境’,其实都运去他自己的粮仓了。”

  沈砚攥紧手里的铜算筹,心里沉甸甸的 —— 祖父的冤屈,比他想的更重。改历不仅是栽赃,更是害了北境无数百姓。

  赵虎突然拍了拍沈砚的肩:“你既然懂历法,能不能跟我去云溪镇看看?那里的百姓种的麦全死了,现在连稀粥都喝不上,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了。” 他眼神里没了之前的凶狠,多了几分恳求,“要是你能帮他们,北境的百姓都会信你 —— 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找魏嵩算账!”

  沈砚抬头,看向窗外初升的太阳,阳光洒在雪地上,透着希望。他重重点头:“好,我跟你去云溪镇。” 只要能让百姓种活麦子,只要能证明旧历是对的,就算再难,他也得走下去。

  两人收拾东西时,赵虎的亲兵突然跑进来,脸色惨白:“统领!不好了!魏嵩的人来了,说是要‘督查北境农情’,还拿着一张画像,像是…… 像是在找一个姑娘!”

  沈砚心里一沉 —— 是阿竹!魏嵩的人居然追来了北境!他攥紧铜算筹,心里默念:阿竹,你一定要平安。云溪镇的路,怕是比他想象中更凶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