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无一郎!快跑!!!-《鬼灭:我的老婆是蝴蝶忍》

  这一年,无一郎十一岁。

  原本应该是充满西瓜、刨冰和捕虫网的夏天,在时透家只有永远砍不完的柴,还有哥哥那张越来越臭的脸。

  山里的夏天并不比城里凉快多少。

  尤其是到了晚上,湿气混合着热气,就像是把人裹在了一层不透风的保鲜膜里。

  破旧的木屋根本没有所谓的隔热层。

  为了能在这种蒸笼一样的环境里睡着,兄弟俩并没有关门。

  反正这种穷乡僻壤,除了蚊子和野猪,也没什么东西会光顾他们这种家徒四壁的破房子。

  半夜。

  一阵口渴的感觉把无一郎从睡梦中拽了出来。

  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嗓子里像是吞了一把沙子,干得冒烟。

  身边的呼吸声很均匀,哥哥有一郎背对着他,睡得正沉。

  虽然白天骂起人来中气十足,但只要一睡着,那个平时总是竖起满身尖刺的少年,看起来也就只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无一郎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

  地板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他吓得赶紧停下动作,回头看了一眼哥哥。

  还好,没醒。

  要是把有一郎吵醒了,估计又要被骂一顿“连路都走不好”、“活着只会制造噪音”之类的话。

  无一郎光着脚走到门口的水缸边,拿起木瓢。

  水缸已经见底了,瓢底刮在缸底,发出沉闷的声响。

  就在他仰起头,把剩下的一点温热浑浊的水灌进喉咙里的时候。

  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不是山里那种泥土或者腐烂树叶的味道。

  那是更加恶心、更加刺鼻的腥臭味,就像是死了很多天的老鼠烂在了水沟里,然后被太阳暴晒了好几天的味道。

  无一郎放下了手中的木瓢。

  床上的有一朗睁开了眼睛。

  门口的月光被一道影子挡住了。

  那道影子并不高大,甚至还有些佝偻,但在年幼的无一郎眼里,却像是一座压下来的大山。

  借着惨白的月光,无一郎看清了那个“东西”。

  那一刻。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虽然之前听天音夫人说过“鬼”这种生物,也听村里的老人们讲过鬼故事。

  但当这种生物真切地出现在眼前时,那种来自生物本能的恐惧,足以让人丧失所有的思考能力。

  那是一只长得很随意的恶鬼。

  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上面布满了癞蛤蟆一样的疙瘩,两只眼睛大小不一,嘴里乱七八糟地龇着泛黄的獠牙,指甲又长又黑,上面还沾着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碎肉。

  恶鬼站在门口,并没有马上发动攻击。

  它那双浑浊的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手里还拿着木瓢、浑身僵硬的无一郎身上。

  “嘿……”

  恶鬼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浑浊的怪笑。

  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用生锈的锯子在锯木头。

  “搞什么啊……只有两个小鬼头吗。”

  恶鬼一边说着,一边迈过门槛。

  它的动作很轻,甚至可以说是悄无声息,完全不符合它那丑陋笨重的外表。

  无一郎想要尖叫。

  想要喊哥哥快跑。

  但是他的喉咙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了一样,只能发出“咯咯”的气音,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吐不出来。

  腿也软得像面条,根本挪动不了分毫。

  这就是普通人类在面对捕食者时的真实反应。

  什么勇气,什么反抗,在绝对的恐惧面前,大脑早就切断了身体的控制权。

  恶鬼似乎很享受这种恐惧的味道。

  它慢悠悠地伸出手,那只长满黑毛的手掌张开,尖锐的指甲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算了,无所谓了……”

  恶鬼嘟囔着,猛地向前一扑。

  速度快得惊人。

  在无一郎的视野里,那只利爪瞬间放大,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要死了吗?

  无一郎的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那腥臭的指甲即将触碰到无一郎鼻尖的瞬间。

  “无一郎……”

  一道瘦小的身影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

  没有任何犹豫。

  没有任何思考。

  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那个身影直接撞开了愣在原地的无一郎,张开双臂,用自己单薄的胸膛挡在了恶鬼面前。

  噗嗤——

  那是利器切开血肉的声音。

  紧接着是骨头断裂的脆响。

  有什么温热粘稠的液体溅在了无一郎的脸上。

  带着铁锈味。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划破了山村寂静的夜空。

  无一郎摔倒在地板上,整个人都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前方。

  那个总是骂他废物、说他是累赘、说好人没好报的哥哥。

  那个总是说要自私一点才能活下去的哥哥。

  此刻正挡在他面前。

  而有一郎的左边肩膀处,空空荡荡。

  原本连接在那里的手臂,此刻正掉落在不远处的地板上,手指还在神经反射的作用下微微抽搐。

  鲜血像是不要钱一样,从那个整齐的断口处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有一郎那件洗得发白的睡衣,也染红了脚下的木地板。

  “哥……哥哥?”

  无一郎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见。

  “吵死了!吵死了!”

  恶鬼似乎对有一郎的惨叫声感到非常不耐烦。

  它甩了甩指甲上的血迹,那张丑陋的脸上露出了极度嫌弃的表情。

  “不要叫!”

  恶鬼用那双大小不一的眼睛盯着倒在地上的两兄弟,语气里充满了傲慢和轻蔑。

  有一郎痛得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在剧烈地抽搐,但他依然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恶鬼,用剩下的右手胡乱地在身后摸索着,想要把弟弟往后推。

  “快……跑……”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因为剧痛,他的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看起来比恶鬼还要狰狞。

  “跑?”

  恶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它往前走了一步,那只带着血的脚重重地踩在地板上。

  “往哪跑?”

  “这方圆几十里都没人,你们这两个小鬼能跑到哪去?”

  “反正像你们这样贫穷的樵夫,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吧?”

  恶鬼歪着头,用一种打量垃圾的眼神看着他们。

  “不管存不存在都无所谓,简直就是浪费粮食的臭虫。”

  “微不足道的生命啊……”

  恶鬼感叹着,似乎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很有哲理的话。

  “吃了你们,也算是帮这个世界清理垃圾了。”

  它说着,再次举起了那只沾满鲜血的利爪。

  这一次,它瞄准的是有一郎的脖子。

  无一郎看着地上的断臂,看着满身是血的哥哥,又看着那个还在喋喋不休、把他们当成垃圾一样的恶鬼。

  那种僵硬的恐惧感,突然之间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股滚烫的、快要炸开的熔岩。

  那是愤怒。

  是他这辈子从来没有体会过的,足以烧毁理智的暴怒。

  微不足道?

  没有任何用处?

  垃圾?

  在这个怪物的嘴里,他和哥哥相依为命的日子,哥哥为了养活他而在山上磨破的手掌,母亲临终前的嘱托,父亲在暴雨中的背影……

  这一切的一切。

  竟然被定义为“无所谓”?

  无一郎的瞳孔猛地收缩。

  原本清澈得像是山间溪流一样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令人心悸的死灰。

  “无一……郎……”

  有一郎看到弟弟没有跑,反而冲了回来,绝望地想要伸手去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