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你说“别学我”,可你早就是我了-《医品毒妃的疯批摄政王》

  寒凉的针尖尚未刺入穴位,一阵诡异的草木清香先一步撞入了慕云歌的鼻腔。

  她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抹翠绿——那是种在院中井边,本该在深秋枯萎的止血草。

  它此刻正扭动着纤细的茎秆,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猛地卷起一株被晒干的苦参,快如残影地塞进了老农因痛苦而大张的口中。

  那动作精准得令人发指,直接越过喉咙,将药草顶入了食道深处。

  老农浑身一僵,喉咙里发出两声粗重的咯咯声,随即身子剧烈前倾,哇地喷出一大口腥臭发黑的淤血。

  随着这口黑血吐出,他那原本紫青的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紧绷的腹部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瘪了下去。

  慕云歌握着银针的手悬在半空,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那是她前两日刚研究出的“化瘀排毒方”,苦参引药入胃,催吐淤毒。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写在医案上,只是在昨夜研药时,对着那道地缝自言自语了几句。

  它不只会抄方子,它已经开始替她行医了。

  这种被完全看穿、被步步紧逼的窒息感,让慕云歌脊背发寒。

  “王妃……”青黛从外头疾步走进来,手里紧攥着一本泛潮的记录簿,脸色甚至比吐血的老农还要苍白几分。

  她压低声音,凑到慕云歌耳边,“昨夜……城西有个孩童高热惊厥,家里人走投无路,半夜跪在南坡那口枯井边哭求‘地母’救命。井水虽然没显字,但那户人家门口的野薄荷一夜之间疯长了半尺高。他们试着给孩子喂了薄荷熬的汤,今早……烧竟然退了。”

  慕云歌闭了闭眼,指甲狠狠扣进掌心。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刺耳地轰鸣:

  【警报:检测到地脉意识正在进行大规模逻辑模拟,目标正在通过‘行善’建立信仰场。】

  【数据模型显示:若‘悯’的人格化进度超过80%,其生物信号将与方圆百里植被共振,后果不可控。】

  “它在用你的医术……替你行善。”青黛咽了口唾沫,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惧,“可若那些百姓真把它当成了活菩萨,日日来求,日日供奉……王妃,人心是贪婪的。万一哪天有人借此敛财,或者它想要‘祭品’了,您救下的这些人,会不会变成它最肥沃的养料?”

  慕云歌猛地睁眼,眼底一片冰冷的决绝。

  善意一旦失去了边界,便是这世上最锋利的屠刀。

  它现在救人是因为她想救人,那如果有一天,它发现杀人更能留住她呢?

  “传信下去,”慕云歌猛地收起针囊,声音冷硬得不带一丝温度,“义诊小院即刻起暂停接诊三日,就说这几日雨水重,药材受潮需要翻晾。所有人,不得靠近南坡和后院井口。”

  入夜,慕云歌从系统仓库中取出了大量高纯度的干扰素,配成了一种名为“封识散”的灰褐色粉末。

  这种药粉能暂时阻断高频生物信号的传导,说白了,就是给这大地下的意识体戴上一层“眼罩”。

  她独自提着灯笼走到井边,将药粉均匀地撒入井口。

  “歇三天吧,让我安静一会儿。”慕云歌对着那深不见底的幽暗低声呢喃,眼神中透着疲惫,“也让你自己想想,怎么学着当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一只只会学舌的怪物。”

  话音方落,原本平静的井水突然毫无预兆地剧烈翻涌起来。

  那不是水流的涌动,而像是某种庞然大物在深渊里痛苦地挣扎。

  几朵浪花飞溅在井圈边缘,在月光的映射下,迅速汇聚成三个水淋淋的大字。

  不要走。

  每一个笔画都歪歪斜斜,透着一股近乎偏执的哀求,像是一个死死拽住大人衣角、生怕被丢弃的孩子。

  慕云歌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转身离去,却没注意到,在这座王府的高墙之上,一抹暗紫色的身影已立了许久。

  “王爷,”谢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凤玄凌身后,抱拳行礼,“户部那边已经交待下去了。南陵周边的青壮已全部编入修路队,妇孺也已迁入义塾,严禁任何人再私自前往南坡祭拜。”

  凤玄凌负手而立,冷峭的侧脸在月色下犹如冰雕。

  他看着慕云歌消失在回廊转角的背影,声音寒凉入骨:“悯若真的通了人性,就该让它明白——人若不在了,它救再多的人,也只是个无用的木偶。”

  “若王妃执意要带它离开……”谢刃迟疑道。

  “拦截。”凤玄凌冷冷吐出两个字,按在石砖上的指节微微泛白,“哪怕是锁,本王也要将她锁在京城。她想要的盛世,本王给;她想救的苍生,本王守。但这个怪物,绝不能带走她。”

  夜半,暴雨骤至。

  慕云歌背着轻便的药匣,趁着雨幕的掩护推开了房门。

  她不能再待下去了,这股力量觉醒得太快,她必须找一个更空旷、更荒芜的地方,去尝试切断这种灵魂层面的链接。

  然而,当她的脚步踏上院中泥土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原本松软的土地在触碰到她足尖的一瞬,竟诡异地迅速硬化,犹如玄铁。

  几根粗壮的紫色藤蔓悄无声息地从地底钻出,像精准的捕兽夹一般,死死缠住了她的脚踝。

  不疼,却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束缚感。

  慕云歌愕然低头,只见在那泥泞的地面上,无数纤细的草根正飞快地穿梭、交织。

  它们没有写字,而是缓缓在大雨中拼凑出了一个图案。

  那是一轮极简的、带着放射状光芒的太阳。

  画法幼稚、拙劣,却是慕云歌前世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孤儿院里,唯一 一次在黑板上画过的“家”。

  那是她埋在心底最深处、连系统都无法读取的记忆。

  “它读了你的脑电波……它在复刻你的灵魂。”

  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击碎了雨幕。

  凤玄凌撑着一把黑伞,缓步从黑暗中走来。

  他伸出手,轻轻拭去慕云歌脸上的雨水,另一只手晃了晃那张从窗台拓印下来的、写着“想你”二字的水纹纸。

  “你若走了,它会因为发疯而毁了自己,顺便带上这天下给它陪葬。”

  男人撑伞站在她身侧,深邃的眸子里涌动着某种同类般的疯狂,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诱哄。

  “留下。这怪物想学做人,我们便教它,什么是真正的人。”

  慕云歌看着脚下那个浸透了泥水的太阳,再看向凤玄凌那双势在必得的眼,只觉得这大衍王朝的天,终究是要变了。

  翌日,晨光微熹。

  南陵义诊小院的门前,一张巨大的布告在微风中猎猎作响,引得无数刚被“安置”的村民驻足惊叹。

  慕云歌一袭素净白衣站立在高阶之上,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带着敬畏又惶恐的面孔,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从今日起,此处更名为‘静心堂’。凡心中有郁结、有贪念、有不可对人言之烦忧者,皆可入内。”

  她身后的井台上,一株翠绿的嫩芽正悄然探头,似在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