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太子爷又心疼了22-《病弱攻怎么了,吐个血你就爱惨了》

  薛稷看着虎子哭得喘不上气的模样,伸出手,轻轻落在他背上安慰,

  “别哭了。”

  虎子抬起泪眼模糊的脸,努力想憋住哭声,却止不住抽噎。

  薛稷轻言细语,

  “我给你哥哥写一方墓志铭,刻在碑上,可好?”

  虎子的抽噎渐渐停了,睁大了眼。

  碑?

  在他有限的认知里,只有村里最有学问,后来中了秀才的老太爷死后才有块碑。

  立在坟前,可气派了。

  大部分的人,就像他哥哥现在这样,一领草席裹了。

  黄土掩埋,鼓起一个土包,就是一生的终点。

  他用力地点点头,鼻音浓重地“嗯”了一声。

  薛稷温声道,

  “去和你爹娘说一声,过会儿便有刻碑的人来。”

  从分平官衙离开的时候,薛稷就让海刚找好了碑匠。

  虎子抹着眼泪跑开了。

  不一会儿,孙大夫妇便跟着孩子一同过来。

  脸上带着感激和局促,搓着手,连连道谢。

  他们仔细说了孙贵的生辰,又絮絮地讲了些儿子生前的琐事,

  对他们而言,生死是头等大事。

  死后能有一块刻字的碑立在坟头,是天大的体面。

  也算是自己儿子在这世上活过一遭,没被抹去的证明。

  薛稷让周行已从马车里取来笔墨纸砚。

  然后在木桌上铺开纸,沉默地研墨。

  片刻后,薛稷轻声叹道,

  “难言者命,莫问者天。”

  他侧过脸,看向身旁戴着面具的人,

  “太子,孙贵的墓志铭,你来写。”

  周行已缓缓伸手,接过那支笔。

  笔杆微凉,握入手中,却觉重逾千斤。

  周行已深吸口气,笔尖悬于纸上方很久,终是落了下去。

  “孙贵,山晋分平人,孙德长子……”

  等结合孙贵生平,墓志铭快要写完时,虎子又悄悄跑了回来。

  他站在桌边,踮着脚看纸上逐渐成形的字迹。

  他看不懂,也不太明白什么是墓志铭,只模糊觉得,这像是在给哥哥写信。

  他怯生生地伸出手指,极小幅度地扯了扯薛稷的衣角,

  “大人能不能……告诉我哥哥,等我死了,也埋在他旁边,让他自己一个人也别害怕……”

  薛稷伸出手,自周行已手中轻轻取过笔。

  他在周行已写好的文字下方,添上一行字:

  “土接其亲之墓,水近汾河之清,冀尔兄魂,不怕幽壤。”

  写罢,他将笔搁下。

  虎子虽不识字,却像是懂了。

  小心翼翼捧起那张墨迹未干的纸,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转身飞快地跑去找刻碑的匠人。

  小小的茅草屋里,剩下他们两人。

  薛稷的目光终于落在周行已身上,

  “回去吧,太子殿下。”

  周行已听到这话抬头,面具后的眼睛透出些不知所措。

  薛稷的声音平稳,

  “那天……你在马车上想偷亲我。其实,我是醒着的。”

  周行已喉头滚动了一下,

  “先生……可是厌恶我了?”

  他藏在袖中的手攥紧。

  原来……原来自己那点隐秘不堪的心思,早就被先生知道了。

  但是薛稷摇摇头,又坐上轮椅。

  周行已看见薛稷摇头,立马心跳疯狂撞击着胸腔,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先生摇头……

  不厌恶我,那肯定是对我也有几分情。

  薛稷轻轻挥挥手。

  周行已立马半跪下来,微微仰起头看着薛稷。

  这个角度,他能清晰地看见薛稷低垂的眼睫。

  和那双清冽眸子里映出的,自己戴着面具的模糊倒影。

  然后,他感到脸上一轻。

  薛稷解开了他脑后的绳结,将那副终日覆面的面具,轻轻摘了下来。

  接着,薛稷微凉的手指挑起了他的下颌。

  迫使他完全扬起头,直视自己的眼睛。

  “这一路行来,你的品性心志,我已看清。”

  薛稷落在周行已耳中,就好像击在他的心坎上,

  “所以,回去吧,太子殿下。”

  “回到东宫去,回到权力最中心的漩涡里去。”

  原来周行已对自己一直抱着这种心思。

  可笑他之前还以为这位太子爷是想监视自己。

  但是……这样也不行。

  薛稷的指尖在周行已下颌处微微用力,

  “去直面它,去肩负起你生来就该承担的责任,你的战场在那里,你的能力也在那里。”

  “无数的远方,无数的百姓,还在等着他们未来的君父。”

  “你不该,只困守在我一人身边。”

  仰头对着薛稷那双深邃的眼,周行已的眼眶红了,水光迅速模糊了视线。

  他望着薛稷,望着这个他倾慕、追逐、又敬畏的人。

  这就是他的先生。

  在他沉溺于私情时,点醒他。

  让他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去爱更广阔的天下。

  周行已紧闭着眼。

  随后伸出手,紧紧握住薛稷那只挑着他下巴的手。

  又将发烫的脸颊贴近那微凉的掌心,声音哽咽,

  “若我能……坐到那个位置……若我真能换来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先生就不要再推开我,不要再离开我。”

  “可好?”

  薛稷默默地看着他,看着太子眼中滚烫的泪和灼人的赤诚。

  许久,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

  但是,有更多话,沉在薛稷眼眸最深处,他没有说出口——

  如果那个时候周行已仍是此刻的周行已,初心未改。

  如果那个时候……他自己,还侥幸活在这人世之间。

  那陪着周行已,也是一件很好的事。

  周行已离开了。

  离开前,他纠结了很久,能不能亲先生额头一下。

  但最后,他还是没有。

  在周行已心中,薛稷是自己先生,也是自己心中的君子。

  光是不厌恶自己,就已经是先生对自己最大的让步了。

  自己怎么能再得寸进尺。

  他要回去,回到东宫,让先生改革的法子推行到大雍每个角落。

  最后,再把那份亲密的选择权交给先生。

  “先生,保重。”

  周行已快马扬鞭,直奔上京。

  薛稷望着周行已的背影,心里默默道了声保重。

  这个时候冯倍也赶到了。

  他这段时间连日奔波,原本还算圆润的下巴都累得冒了尖。

  一行人向孙大夫妇道谢后就离开了。

  到了晚上,一切都忙完了,虎子突然开口,

  “我以后也要当个和薛大人一样的好官。”

  有这样的志向,孙大夫妇都很高兴。

  只是他们没有钱,就买不起书,虎子也没有先生能教。

  “别想了,早点睡吧。”

  虎子应了一声,脱掉衣服,一张银票掉了出来。

  脱了裤子,又是一张银票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