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圣子他又犯戒了17-《病弱攻怎么了,吐个血你就爱惨了》

  看着西蒙德在自己膝上失去意识,身体无意识微颤的模样。

  维克多脑中忽然闪过一些模糊的记忆影像。

  那是关于一些从神喻战场归来的老兵。

  他们之中,有些人身体完好,灵魂却像是遗落在了那片战争的焦土上。

  终日蜷缩在黑暗的角落,拒绝见光,拒绝亲人,哪怕一丝突兀的声响都能让他们惊厥昏倒。

  他们的家人曾绝望地求助教会,怀疑恶魔附体。

  昂贵的圣水与祷文却洗不去他们那刻入骨髓的恐惧。

  西蒙德此刻的状况,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很多反应也与这些士兵很像。

  维克多的心缓缓下沉。

  他担心造成二次伤害,没有贸然移动西蒙德的身体。

  只是解开了西蒙德衬衫最上方那颗紧扣的纽扣,让他的呼吸能更顺畅些。

  接着,他拿起旁边厚实的羊绒毛毯,仔细地披盖在西蒙德身上,确保温暖能包裹住他微微发冷的身体。

  然后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背靠着床沿坐在地毯上,让西蒙德的头枕着自己的腿。

  他低下头,观察着西蒙德呼吸的起伏。

  房间里很安静,时不时有风吹过。

  静到维克多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只能感受到西蒙德急促的喘息。

  枕在他腿上的人开始不安地辗转。

  眉头紧紧锁起,额头上再次渗出冷汗,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维克多轻轻拍了拍西蒙德的肩膀,尝试性地呼喊他。

  却看到西蒙德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抓紧了盖在身上的毛毯。

  在西蒙德的梦魇深处,无数混乱的声音在嘶吼,咆哮。

  金铁交鸣与濒死的哀嚎震耳欲聋。

  紧接着,无数个稚嫩又急切的声音,夹杂在硝烟中,此起彼伏地呼喊着“父亲!别走!”。

  那呼唤声带着血与泪的灼热,快要将他的灵魂烫穿。

  最后,他感觉自己从万丈高空急速坠落——

  西蒙德猛地倒抽一口冷气,从噩梦中惊醒。

  视野先是模糊,然后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的湛蓝色眼眸。

  维克多的脸在跳动的烛光下显得有些朦胧,但是那关切的神情无比清晰。

  “……维克多?”

  西蒙德的声音干涩沙哑。

  “是我。”

  听着他惊魂未定的喘息声,维克多的声音放得很轻,

  “你做噩梦了?”

  西蒙德试图用手肘撑起身体,却发现四肢沉软无力。

  刚才那场噩梦像是抽干了他所有的气力,刚抬起一点就又跌了回去,一阵眩晕袭来。

  心口更是一阵狂跳。

  维克多低声阻止,

  “别急。”

  他的手稳稳托住西蒙德的后背,帮助他慢慢坐起。

  但西蒙德显然连坐稳都勉强,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维克多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上没有犹豫,调整了一下姿势。

  让西蒙德重新枕靠在自己的腿上,用身体支撑着他大部分的重量。

  见到西蒙德还在逞强,维克多指尖戳着西蒙德的额头,示意他别动。

  “就这样待着吧。”

  西蒙德认命闭上了眼,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维克多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西蒙德,声音带着一丝遥远的怀念,

  “我小时候……并不是独自一人。”

  “我和另外十一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在一座修道院里长大。”

  他的指尖卷着西蒙德的一缕黑发,触感比看起来要柔软。

  “那时候,训练虽然严格,但也有玩耍的时间。玩累了,我们就像现在这样,躺在草地上,头枕着朋友的腿。”

  “看着天空巨大的云朵和参天古树的枝叶,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

  “后来……圣子的人选,就是从我们十二人中选出的。”

  西蒙德静静地听着,这段分享倒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让他心底的恐惧稍微小了些。

  他沉默了片刻,望着烛台上跳跃的火苗,也开了口,

  “我的童年和你很不一样。”

  西蒙德扯了扯嘴角,露出没什么笑意的弧度,

  “我几乎没有玩伴。只有一个名义上的父亲。他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废物’和‘训练’。”

  他省略了很多细节。

  但那话语里透出的孤独与压抑,还是沉甸甸地压在维克多心上。

  维克多停顿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垂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选出圣子的当天其他十一个人,还有照顾他们多年的乳母……都失踪了。”

  他抚摸西蒙德黑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最后的选拔,我们只共同喝了一碗汤……圣父说,那是赐福的圣水。”

  “我怀疑……他们都已经……”

  西蒙德的心被触动了一下,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窗外的风势吹开了未锁牢的窗扇,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狂风灌入,不仅吹灭了几支蜡烛,还将陶瓷花瓶带倒,砸落在厚厚的地毯上。

  虽然没有碎裂,却发出一声沉闷而巨大的“咚”声。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就好像在西蒙德紧绷的神经上的一记重锤。

  他脑海中“嗡”的一声,仿佛有炮弹炸开,硝烟与破碎的画面席卷而来。

  西蒙德下意识翻身,用尽全力搂紧了维克多的腰,将脸深深埋进对方腰腹间。

  整个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维克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怔了一瞬。

  看着西蒙德与平日里那副慵懒不羁判若两人的样子,维克多也抱紧了他。

  “没事了,没事了,这儿只有我。”

  搂得紧了,维克多甚至还能清晰地感受到西蒙德透过衣料传来的急促心跳。

  维克多抬起手,一下一下,拍抚着西蒙德紧绷的背脊。

  等到怀中人的颤抖稍微平复了一些,喘息不再那么剧烈,维克多才放低了声音,

  “西蒙德……你在怕什么?告诉我好吗?”

  起初,西蒙德的意识还是一片轰鸣后的空白,只有身体残留的恐惧反应。

  渐渐地,他才感受到背后那一下下沉稳的拍抚。

  就像锚一样,将他从惊涛骇浪中一点点拉回。

  他听见了维克多的声音,很近,很轻。

  听觉的回归,让他的嗅觉也恢复了。

  他能闻到维克多身上的红酒香。

  他该怎么回答?怕鲜血?怕巨响?

  怕那些纠缠不清又不属于他的记忆?

  他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选择了沉默。

  只是将环在维克多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