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老虎不敢打,专挑兔子欺-《六零厂政生涯,从国营厂到部委》

  扫盲教育初步进入正轨后,姚书记就进京述职了,小夏秘书因着要去党校上课,错过了跟着领导去首都见世面的机会,她还挺想看看这年头的北京城的。

  领导出差后,小夏秘书的工作稍微轻省了些,从忙碌状态调整到了高度敏感状态。

  通常来说,上级来文的接收、登记和初步处理工作是她负责的,但姚书记会统一过目后再安排给她下派各部门。

  现在她需要自己准确判断文件的紧急和重要程度,来决定是按流程转给厂领导班子或相关科室,还是要立即给领导打电话请示处理意见。

  此外,她需要每天整理一份厂内要情简报,通过电话向领导汇报厂里的重要动态,让姚书记身在外地对“家里”的情况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鬼知道这年头打一通跨省电话多艰难!

  她每天中午给姚书记住的招待所打电话都需要转接转接再转接,等听筒里传来领导悦耳声音的时候,半个小时都过去了。

  于是姚书记出差后,中午都是小宋同志给她送盒饭的,她中午就驻扎在秘书室了!

  夏宝珠微笑看着面前小心思不少的大老粗,“雷主任,这件事情我已经记下了。

  炼钢车间的困难我理解,但这事关厂里的规定,我做不了主的,等姚书记回来,我会在第一时间向他汇报的,您看行吧?

  书记走之前特别强调了,这些事项等他回来再说,我是没有这个权力给您签字的。”

  好声好气送走了想走偏门为自己车间谋利益的雷震天,夏宝珠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别看这些车间主任副主任们平时一副五大三粗的样子,小心思贼多。

  趁着姚书记不在,看她是青瓜蛋子好欺负,就来解决棘手或需要破例的事情了。

  刚才雷震天就是拿着车间的计划外开支过来的,甚至还有维修车间的老师傅为他儿子工作调动的事情过来的,张口就扯出来他和姚书记似有若无的战友情了。

  如果她是拎得清的,拒绝对他们也没什么损失,都能想到这种损招了,必然是已经被姚书记拒绝过的,无路可走了。

  可她要是个拎不清的,认不清自己“通道”和“耳目”的角色,被求到头上听点好听的话就脑子发昏想越俎代庖了,这些人瞎猫碰上死耗子就赚大发了。

  到时候姚书记出差回来,打着领导旗号办事的她就该下台了。

  至于她被道德绑架或是被忽悠着签的字和帮着办的事情,自然就那么过去了,再去扯皮就是姚书记不体面了,谁让他的秘书发昏呢,受害者妥妥的只有她。

  好话她是听了几箩筐了,她也不能得罪这些本质是为科室为车间谋利益的中层领导们,于是只能以魔法打败魔法,人家夸她两句,她就讲出一篇小作文反弹回去。

  不管什么年头出来混的,就是得脸皮厚!恰巧她脸皮不薄。

  她这周不需要去党校上课的日子里下午下班后都是卡点就溜的,否则下班后才是接待这些欺软怕硬同志的高峰期。

  老虎不敢打,专挑守家的兔子欺啊!

  周一晚上她和饭搭子去清真餐馆吃了一顿热腾腾的羊汤烩饼,周三晚上在工人文化宫电影院看了讲述东北解放战争的《兵临城下》。

  今天是周五,她准备回娘家关心一下宝珍。

  和小宋同志在食堂汇合后,夏宝珠挑挑眉,“哪儿来的糖葫芦?”

  宋渠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递给她,“南门的副食品二店,我战友给两个孩子买,我就跟着去了。”

  夏宝珠丝毫不会觉得难为情,糖葫芦就是为她而生的!小孩能吃她也能吃!

  她喜滋滋接过嘎嘣脆咬了一口,“干得好!要是明天上完课还能吃到糖葫芦就更好啦。”

  最近都是宋渠去党校接她下课,刚开始变压器厂的团委书记还和他俩一起,同行了两回后,人家就说自己有了新搭子了。

  变压器厂的团委袁书记比宋渠还大十二岁,他们三个总不能一直聊工作聊政策,人家袁书记试图和他们聊孩子了,他俩只会嗯嗯嗯,接话颇为艰难。

  应该是不想和他俩尬聊单飞了。

  宋渠得到预想中的回应满意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你喜欢吃,刚才问了,一直到年前都有,你想吃提前和我说。

  你的坐垫一会儿回家能做完么?明天晚上买了糖葫芦,回家拿了垫子我就去接你。”

  夏宝珠端着饭盒摇头又点头,“我一会儿先回趟我家,完事儿回咱家再做做就差不多了。

  上周听老林同志说宝珍和李行开始谈婚论嫁了,我回家关心一下宝珍的情况,你去不?”

  宋渠说的坐垫是自行车后座垫,虽说不用骑车还是舒服的,但这年头坐车屁股也挺遭罪的,于是只能缝个坐垫了,但这坐垫还不能光明正大地绑在车后座上,得晚上偷偷用。

  有时候她想想都觉得无奈,车后座上绑个坐垫就是资产阶级享乐啦!

  见小宋同志果断摇头她有些好笑,这位同志之前偷偷抱怨过,他跟着去老夏家就是傻坐着当门神的,因为她们娘三太爱讲悄悄话了,于是周中她回家溜一圈的时候某人就不跟着了。

  夏宝珠到家正好赶上她大嫂叶琴的妈妈带着她姐和嫂子来家里看她。

  叶琴的爸爸是269厂动力车间的工人,在叶琴和她姐都没结婚之前,是真的靠着一人工资养活全家的。

  叶琴比她姐结婚早,后来跃进期间厂里招工,一家最多录取一个名额,她哥和她姐都考上了,她哥是初中学历,她姐是高中学历,最后还是她哥工作了。

  赶上跃进期间招工多,她姐姐没多久又考上了纺织厂当了工人,叶家是这年头大部分人家的写照,无论是儿子女儿父母都是疼爱的,但到了关键时候就会偏向儿子。

  他们的观念就是,儿子是劳动力,是能留在家里的,某种程度算是受社会影响吧。

  不像王增娣家是骨子里的重男轻女,要真是老王家那样,叶琴姐姐的工作都是要被算计到她嫂子的头上的,毕竟这才算是留在老叶家,在这年头这样的腌臜事儿也不是没有的。

  叶琴之前说过,她姐姐对家里的决定是有不满的,结婚后和家里来往也不多。

  然而饥荒的时候叶琴的爸妈是惦记着给两个闺女送过几回粮食的,闺女坐月子需要她,她也是二话不说就从头伺候到尾的,再有什么不满看父母这样,也就稀里糊涂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