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民巷惊睹捕奸情 深狱突牵废妃谋-《崇祯十七年:朕扛住大明!》

  夜色如墨,京城西巷的青石板路泛着冷光。

  几家紧闭的门窗后,偷偷探出半张脸。

  巷口传来的马蹄声轻得像猫步,却让墙根下缩着的百姓心头发紧。

  “是东厂的番子!”

  穿短打的小伙子捂住嘴,声音压得极低。

  他身边的老妇人往阴影里缩了缩,布满皱纹的手死死攥着衣角。

  “深更半夜的,这是要抄谁家?”

  说话间,数十名黑衣人影已经悄无声息地围住了翁府大门。

  腰间的绣春刀在月光下偶尔闪过一丝寒芒,吓得偷看的百姓赶紧低下头。

  “是翁院判的家!”

  白发老者袁班站在自家客栈门口,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刚从南方赶来,本想探望故友翁炳实,却只听到对方染疫身亡的消息。

  此刻看到东厂番子围府,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翁府内突然传来踹门声,紧接着是女子的哭喊和男子的求饶。

  不多时,两名番子拖拽着一男一女走了出来。

  女子发髻散乱,衣衫不整,正是翁炳实的遗孀谢氏。

  她一边挣扎一边哭喊,声音尖利却透着心虚。

  旁边的男子被捆得结结实实,脑袋耷拉着,浑身瑟瑟发抖。

  “这不是翁院判的遗孀吗?”

  “那男的是谁?看着面生得很!”

  “深更半夜被东厂这么抓走,怕是没好事!”

  墙后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带着惊恐和好奇。

  袁班看着谢氏的模样,眼神里满是失望。

  他想起翁炳实生前的模样,那人医术精湛,待人宽厚。

  瘟疫爆发后整日奔波在街头,免费为百姓施药。

  多少穷苦人靠着他的药方捡回一条命,可他自己却落得个暴毙的下场。

  “翁兄一生行善,怎么娶了这样的妻子?”

  袁班低声叹息。

  身后的客栈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几名住店的客商正收拾行囊,满脸慌张。

  “听说闯逆快打到城下了,这京城待不得!”

  “再加上这瘟疫,留在这儿就是等死,咱们赶紧往南逃!”

  客商们的话让袁班转过身。

  他走到客栈大堂,看着乱作一团的众人,突然开口。

  “诸位,京城虽危,却不是逃就能躲过的。”

  袁班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

  众人停下动作,看向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在下袁班,行医数十载,与翁炳实翁兄是故交。”

  “翁兄为治瘟疫操劳而死,如今瘟疫未平,奸人未除,我怎能弃城而逃?”

  一名客商皱起眉头。

  “老先生,不是我们贪生怕死,这瘟疫太凶,东厂又如此行事,留在这儿就是自寻死路!”

  “是啊,闯逆大军压境,朝廷自顾不暇,咱们这些百姓还是保命要紧!”

  袁班摇了摇头,眼神坚定。

  “瘟疫再凶,总有医治之法;乱军再猛,总有抵御之策。”

  “翁兄的学生吴又可先生正在京营主持治瘟,我这就去找他,哪怕只能多救一人,也对得起翁兄的在天之灵!”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水中,激起层层涟漪。

  一名年轻的药童放下包袱。

  “袁先生说得对,我爹就是被翁院判救的,我跟您一起留下!”

  “我也留下!家里的药铺还能派上用场!”

  “算我一个,总不能看着乡亲们等死!”

  原本慌乱的众人渐渐平静下来,脸上露出决绝之色。

  袁班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眶微热。

  乱世之中,总有人愿意逆流而上,这或许就是大明最后的希望。

  东厂衙署内,烛火通明。

  王承恩一身绯色蟒纹官服,坐在正堂之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案几上的茶杯被他猛地扫落在地,碎裂声在寂静的大堂里格外刺耳。

  “废物!都是废物!”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吓得堂下的番子们纷纷跪地。

  “翁炳实死了这么久,你们居然半点异常都没查到!”

  “若不是皇爷下令彻查,这御医被害的真相,岂不是要永远埋在地下?”

  掌刑千户李有成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督公息怒,是属下们办事不力,还请督公再给一次机会!”

  王承恩冷哼一声,手指敲击着案几。

  “皇爷复设东厂,是让咱家替他盯着朝堂内外的魑魅魍魉!”

  “如今倒好,太医院出了谋害御医的奸人,京营的药里被人下毒,咱家居然一无所知!”

  “这要是传出去,东厂的脸面往哪儿搁?咱家还有何颜面去见皇爷?”

  他站起身,来回踱步,蟒纹在烛火下扭曲蠕动。

  “告诉你们,这案子要是查不出个结果,咱家先拿你们开刀!”

  “属下遵令!”

  番子们齐声应答,声音里满是恐惧。

  王承恩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稍缓。

  “锦衣卫那边已经动了,李若链亲自带着缇骑查刘御医的行踪。”

  “内厂和西厂的人也在暗中打探,这案子牵连甚广,谁也不许掉以轻心!”

  “但凡有半点线索,立刻上报,敢有隐瞒者,凌迟处死!”

  李有成连忙叩首。

  “属下明白,这就去提审李善财和谢氏,定要问出幕后主使!”

  王承恩点了点头,眼神锐利如刀。

  “去吧,咱家在这儿等着。”

  “记住,东厂的刑具,可不是摆设!”

  东厂大牢的刑讯室里,血腥味和铁锈味混杂在一起。

  李善财被绑在刑架上,衣衫早已被汗水和血水浸透。

  李有成手持皮鞭,站在他面前,眼神冰冷。

  “说!你到底是谁的人?”

  “是谁让你勾结谢氏,谋害翁院判?”

  李善财浑身发抖,脸上布满泪痕,原本的嚣张气焰早已消失殆尽。

  “大人饶命!我都说!我都说!”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我确实是太医院一个大人的远亲,但我真正的靠山,是…… 是冷宫的李康妃!”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让刑讯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李有成瞳孔骤缩,上前一步。

  “你再说一遍!哪个李康妃?”

  “就是前朝的李康妃!”

  李善财喘着粗气,不敢隐瞒。

  “我是她的同父异母弟弟,当年她得势时,我跟着沾了不少光。”

  “后来她被打入冷宫,我就一直想帮她复位,可一直没找到机会。”

  李有成眉头紧锁,他当然知道李康妃的来历。

  那位前朝妃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当年涉足移宫案,打死天启帝生母,还巴结过魏忠贤和客氏。

  崇祯登基后念及皇家颜面,没取她性命,只是将她打入冷宫,没想到她居然还没死心。

  “翁院判碍着你们什么了?为何要杀他?”

  李有成继续追问,手中的皮鞭微微抬起。

  李善财吓得一哆嗦,连忙说道。

  “康妃娘娘说,翁炳实医术高明,在民间威望太高,朝廷上下都信任他。”

  “如今瘟疫横行,只要除掉他,再破坏吴又可的治瘟大业,京城必定大乱。”

  “到时候人心惶惶,她就能趁机联络旧部,复位夺权!”

  “那刘御医,也是康妃娘娘早年安插在太医院的人!”

  李有成听完,立刻转身往外走。

  他要把这个惊天秘密,立刻禀报给王承恩。

  东厂正堂内,王承恩听完李有成的禀报,脸色变得极其凝重。

  他坐在案几后,手指紧紧攥着胡须,眼神深邃。

  李康妃的野心,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谋害御医,破坏抗疫,这是要动摇国本啊!

  “督公,要不要立刻禀报皇爷?”

  李有成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承恩沉默片刻,缓缓摇头。

  “暂时不必。”

  “这李康妃在宫中经营多年,人脉错综复杂,贸然禀报,怕是会打草惊蛇。”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更何况,咱家总觉得,这李康妃背后,怕是还站着……”

  李有成心中一紧。

  “督公的意思是,还有更大的鱼?”

  王承恩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眼神锐利如鹰。

  “传咱家的命令,继续提审李善财和谢氏,务必问出李康妃的所有同党。”

  “另外,派人严密监视冷宫,一举一动都要禀报。”

  “锦衣卫和东西厂的人,全部暗中联动,顺着刘御医这条线,往下查!”

  李有成躬身应道。

  “属下遵令!”

  王承恩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总觉得,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

  李康妃的背后,究竟还隐藏着怎样的势力?

  他们的最终目的,仅仅是让李康妃复位吗?

  这些问题像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

  而此刻的他并不知道,随着调查的深入,一场牵扯朝堂内外、关乎大明存亡的巨大阴谋,正在缓缓拉开帷幕。

  他更不知道,自己这个暂时隐瞒的决定,将会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

  “这京城的水,怕是比咱家想象的,还要深啊……”

  王承恩喃喃自语,目光投向皇宫的方向,那里的灯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