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暮光中的新巢-《伊布小队:洛日星芒》

  林间的休憩如同短暂停泊的港湾。当水晶红肿的后爪在清凉药草的安抚下稍稍消退,当极速疲惫的小身体在睡眠中汲取了新的力量,当小烈焰眼中怯意被树影间的光斑稍稍驱散,洛宸拖着依旧沉重钝痛的右爪,带着三个重新振作的小家伙,再次踏上了蜿蜒的林间小径。

  这一次,队伍的行进更加缓慢,也更加沉默。

  水晶趴在哥哥背上,受伤的爪子悬空着,小脑袋无精打采地耷拉在极速的肩胛处,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偶尔颠簸带来的细微痛楚让她发出小小的抽气声。

  极速的步伐依旧努力维持着稳定,但每一步都踏得更加沉重,小小的脊背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汗水浸湿的毛发贴在身上,显出一种令人心疼的坚韧。

  小烈焰紧贴着洛宸的左腿,小小的爪子迈得格外认真,仿佛要将每一步都刻印在泥土里。

  洛宸走在最前,右爪每一次落地都像踩在生锈的锯齿上,酸胀的钝痛顺着筋骨蔓延,牵扯着半边身体的神经。他小心地选择着路径,避开湿滑的苔藓和凸起的树根,用左爪不时拨开低垂的、可能刮到极速背上水晶的藤蔓。

  阳光透过愈发稀疏的树冠,在泥地上投下斜长的影子,时间在沉默而沉重的步伐中悄然流逝。

  就在小烈焰又一次因为疲惫而脚步踉跄,差点绊倒时——

  一股极其细微、带着凉意的气流,如同无形的丝线,轻柔地拂过洛宸受伤的右爪。那气流并非自然风,它精准地缠绕在爪腕被树皮包裹最紧、血脉淤塞最严重的部位,带来一种奇异的、如同浸入冰泉般的舒缓感!原本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低鸣的酸胀钝痛,竟在这股凉意的渗透下,奇迹般地减弱了几分!

  洛宸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与此同时,另一股同样细微、却带着温和抚慰意味的气息,如同春日午后最和煦的阳光,无声无息地笼罩在累得几乎要迈不动腿的极速身上。

  那气息并不提供力量,却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拂去了他精神上的疲惫和紧绷,让他沉重如灌铅的四肢,似乎找回了一丝继续前行的韧性。

  而一直紧贴着洛宸的小烈焰,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小家伙因为长途跋涉和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在那股难以言喻的、带着安定感的气息包裹下,奇异地平复了下来。他抬起头,怯生生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随即又垂下,只是迈步时,那细微的颤抖消失了。

  “哼……麻烦的小鬼们,拖拖拉拉。”

  一个声音,直接在洛宸的意识深处响起。依旧是溯那熟悉的声线,但语调……却截然不同了。没有了刻骨的冰寒,没有了淬毒的恶意,没有了歇斯底里的暴躁。那声音平静得像秋日的深潭,带着一种近乎慵懒的、事不关己的旁观感,甚至……夹杂着一丝极其细微的、不易察觉的无奈?

  “照这个速度,走到明年也到不了目的地。”

  洛宸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声音……是溯!

  但又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溯!没有了那股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戾气,反而像……像什么呢?像一个褪去了所有尖锐棱角、只剩下疲惫内核的影子?

  他下意识地在意识里探寻,却只感受到一片沉静的、如同无风湖面般的“水域”。溯的意识就在那里,不再蛰伏于他的那个空间当中,而是清晰可见,却平静无波,带着一种近乎虚无的疏离感。他甚至能“感觉”到,溯此刻正以一种……近乎“看戏”的姿态,“注视”着他们这狼狈前行的队伍。

  就在洛宸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心神微震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溯那无形的“注视”似乎在小烈焰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紧接着,洛宸感觉到自己的左爪爪尖,极其轻微地、仿佛只是不经意地,在小家伙因为紧张而微微炸开的、深褐色的小脑袋顶上,极其轻柔地拂过了一下。

  动作快如闪电,轻如羽毛,带着一种……笨拙的、近乎本能的安抚意味。

  小烈焰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吓了一跳,小小的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弱的“布咿”,但随即,他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恶意,反而从那轻柔的触碰中汲取到一丝奇异的暖意和安心,紧绷的小身体缓缓放松下来,只是耳朵尖还微微抖动着。

  洛宸彻底愣住了。那股拂过他伤爪的凉意,那笼罩极速的抚慰气息,还有此刻对小烈焰这轻柔到近乎温柔的触碰……是溯?那个刻薄、恶毒、视一切为累赘的溯?

  “发什么呆?看路!”

  溯平静无波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攻击性,“前面有坑,摔下去我可不管你。”

  洛宸猛地回神,才发现前方小径上确实有一个被落叶掩盖的浅坑。他立刻收敛心神,小心翼翼地绕开,同时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旅途在溯这种若有似无、却又不容忽视的“关照”下继续。他不再言语,只是偶尔在洛宸右爪的疼痛即将突破忍耐极限、在极速的步伐开始凌乱、在小烈焰的怯意再次涌现时,那无形的、带着疗愈或安抚意味的气息便会悄然降临,如同精准投放的润滑剂,勉强维持着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不至于彻底散架。

  太阳一点点西沉,将林梢染成一片燃烧的金红。脚下的泥土小径终于不再向密林深处延伸,而是豁然开朗!

  前方,一片开阔的、被低矮山丘环抱的谷地展现在眼前。

  地图上标注的终点——陆之镇,就在眼前。

  地图上那个承载着阿仁和莫莉最后憧憬的符号,此刻真切地铺展在眼前。空气中飘荡着炊烟的气息、某种烘烤面点的甜香,还有宝可梦们归巢时发出的、此起彼伏却并不喧闹的鸣叫。一种与阳光镇相似、却又带着不同风土的“家”的气息,温柔地拥抱了风尘仆仆的旅者。

  “布咿…到了吗?”趴在极速背上的水晶,睡眼惺忪地抬起头,小脸上还带着赶路的疲惫和之前扭伤的委屈,但看到眼前与森林截然不同的景象,黑亮的眼睛里瞬间点亮了好奇的光芒。

  “嗯,到了。”洛宸停下脚步,声音不再嘶哑,恢复了往日的柔和清朗,像林间淌过的溪水,只是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淡淡疲惫。

  极速小心地将水晶从背上放下来,小家伙一落地,受伤的右后爪不敢用力,用还能活动的三条腿蹦跳着,却迫不及待地东张西望:“布咿!好大的树屋!”她的活泼似乎瞬间满血复活。

  小烈焰依旧紧贴着洛宸的左侧,小小的身体因为进入陌生环境而微微绷紧,怯生生的大眼睛快速扫视着周围,带着一丝不安,但更多的是初到新地的茫然。

  洛宸用左爪的爪尖,极其自然地、带着安抚意味地轻轻抚了抚小烈焰柔软的头顶。小家伙感受到触碰,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像最初那样瑟缩躲闪,反而下意识地往洛宸腿边又靠紧了些,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布咿”。

  “哼,大惊小怪的小鬼。”

  一个熟悉却又截然不同的声音,如同微弱的电流,轻轻滑过洛宸的脑海。是溯。他的“存在感”依旧清晰,却不再带着过去那种冰冷的、充满恶意的粘稠感,更像是一道投映在意识深处的、疏离却不再怀有敌意的影子。

  “总算不用再听那丫头片子一路的‘布咿咿’了。”

  洛宸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他知道溯“看”着。这段时间的旅程,溯的意识如同一个沉默的旁观者,偶尔在他照顾三个小家伙手忙脚乱、或是在他因右爪疼痛而动作僵硬时,那道意识会短暂地“波动”一下。

  此刻,听着溯那依旧习惯性嘴硬、却明显褪去了所有毒液的“抱怨”,洛宸心底反而涌起一种奇异的平静。

  他甚至能“感觉”到,当他的目光扫过三个小家伙好奇张望新家的侧脸时,溯那冰冷的意识深处,似乎也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石子投入深潭般的……涟漪?或许可以称之为一丝极其罕见的、连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和?洛宸仿佛“看”到溯的意识在注视着小烈焰紧贴自己的依赖模样时,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

  “这小闷葫芦…粘人劲儿倒是随了洛宸那蠢样。”

  按照阿仁留下的简略信息,他们很快在镇子靠近西侧、毗邻一小片安静橡树林的边缘,找到了那栋树屋。

  它比原先那间稍大一些,结构也更显粗犷,厚实的原木搭建,屋顶覆盖着茂密的苔藓和宽大的叶片,散发着森林特有的、未经修饰的气息。藤蔓缠绕着支撑的树干,几朵不知名的夜光小花在暮色中悄然绽放,散发出淡淡的、清冷的幽香。

  推开虚掩的、带着新木头气味的屋门,里面空荡而整洁。显然,阿仁他们离开前已经做了基本的清扫和布置。厚实的干草和苔藓铺成了几个大致的“床位”,角落堆放着一些干燥的木柴,窗台上还放着几个空置的木碗。空气中弥漫着木头、干草和阳光晒过苔藓的清新味道,虽然空旷,却透着一种等待主人归来的宁静。

  “布咿!我们的新家!”水晶蹦跳着冲进去,立刻占据了靠窗那个看起来最厚实的草窝,在上面兴奋地打了个滚,全然忘了脚爪的疼痛。

  极速放下背上的小包裹,小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开始好奇地打量四周。

  小烈焰则小心翼翼地跟在洛宸腿边,亦步亦趋地走进来。他怯生生地嗅了嗅空气,大眼睛里充满了对陌生环境的不安。

  洛宸环顾着这间空旷却承载着承诺的树屋,心头五味杂陈。阿仁爽朗的笑声,莫莉温柔的叮嘱,拉尔夫沉稳的身影……那些本该充满这个新家的音容笑貌,此刻只余下冰冷的回忆和沉重的空气。

  右爪的钝痛在停下脚步后变得格外清晰,提醒着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亲人,还有那份支撑他走到现在的、名为“家”的完整。

  他沉默地走到最大的那个草窝边,动作有些僵硬地坐下,右爪沉重地搁在身侧。极速懂事地跑过来,用小小的爪子帮他把那个斜挎的小包裹解下。水晶在草窝里滚累了,也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哥哥。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淹没了窗外的最后一丝天光。镇子里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夜风吹过橡树林的低语,以及远处传来的、不知名宝可梦悠长的鸣叫。

  三个小家伙在极速的安抚下,挤在同一个厚实的草窝里,依偎着彼此,很快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赶路的疲惫和新环境的兴奋耗尽了他们最后的精力,水晶受伤的爪子也无意识地蜷缩在身下。小烈焰睡在中间,小小的身体紧靠着哥哥姐姐,呼吸均匀而安稳。

  树屋内只剩下夜光藤蔓和小花散发出的、微弱却足以勾勒轮廓的清冷幽光。

  寂静。

  绝对的寂静,如同沉重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洛宸淹没。

  白日的疲惫、右爪的钝痛、对新生活的茫然……所有强行压下的情绪,在这独处的、属于黑夜的时刻,失去了所有的屏障。

  阿仁最后拍着他肩膀说“新家见”时爽朗的笑容,莫莉火红毛发在阳光下跳跃的光泽,拉尔夫那双在暗月下显得格外深邃沉静的眼眸……这些画面无比清晰地、带着令人窒息的温度和色彩,翻涌上来。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骤然收缩的剧痛让他瞬间弓起了背脊。喉咙里堵着滚烫的硬块,灼烧着干涩的声带。他猛地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唯一还能自由活动的左爪爪心里。

  呜咽声被死死地堵在喉咙深处,压抑成破碎的、不成调的抽气。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如同秋风中的残叶。滚烫的液体冲破紧闭的眼睑,汹涌而出,顺着爪缝无声地滚落,浸湿了爪心的毛发,留下冰冷而咸涩的痕迹。

  悲伤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的伪装和坚强。他想他们……想得心口像被撕裂一般疼痛。这份空荡荡的“新家”,这份沉重的责任,这份看不到尽头的伤痛和孤独……

  就在这巨大的悲伤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溺毙的瞬间——

  一只微凉的、带着奇异稳定感的黑色爪子,轻轻地、极其缓慢地,覆在了他因压抑哭泣而剧烈颤抖的左前爪的爪背上。

  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笨拙的安抚意味。

  洛宸的抽泣猛地一滞。

  是溯。

  此时……在洛宸身边出现了一个由黑色物质勉强维持的类似伊布的个体,正在用他那有点点生疏的动作轻轻安抚着洛宸……

  “……别像之前见过的那个被抢了树果的长尾怪手一样。”

  溯的声音直接在洛宸混乱的脑海中响起,依旧是那副平淡无波的调子,却奇异地没有了往日的刻薄和冰冷,更像是一种陈述事实般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无奈?

  “眼泪在这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熟悉又陌生的语气,让洛宸混乱的悲恸中出现了一丝茫然。他依旧埋着脸,肩膀的颤抖却缓和了些许,只剩下无声的泪水和压抑的抽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溯的意识波动着,那平静的声音如同在叙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想阿仁,想莫莉,想拉尔夫。想那个再也回不去的‘家’。”

  洛宸的身体猛地一僵。

  “……也怪我。”溯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着那些对他而言极其陌生的词汇,带着一种近乎艰涩的坦诚,“怪我之前……像个被病毒烧坏了处理器的洛托姆。”

  他似乎在尝试着用这个世界的比喻,“对着你,还有那三个小麻烦……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做了很多……不太好的事。”

  洛宸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泪眼模糊中,他透过爪缝,看向那道黑色身影。

  “那不是‘我’的本意。”溯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穿越了漫长黑暗的疲惫和……一丝释然?

  “或者说,那不完全是我。是病毒的本能而已……(省略生平简介)”

  “病毒的本能扭曲了我的思维,放大了负面情绪……愤怒、绝望、对平静被剥夺的怨恨……”

  溯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清晰的厌恶,是对那段被扭曲的过往的憎恨,“所以……之前那个刻薄、暴躁、满嘴毒液的家伙……是‘我’,但更是那个病毒体想让我成为的样子。”

  洛宸静静地听着,忘记了哭泣。泪水还挂在脸上,冰冷的,但心头的巨浪却因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而诡异地平息了,只剩下冰冷的震撼和……一丝同病相怜的悲凉。

  “直到那天……为了摆脱那群蠢狼,为了护住你们这几个小家伙……”

  溯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回想起了意识深渊里那场惨烈的吞噬之战,“我耗尽了那病毒体最后的力量,找到了它的虚弱点……然后,我赢了。”他的声音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沉重的疲惫和尘埃落定的平静,“我把它……吞了。那些该死的低语……终于消失了。”

  树屋内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夜风吹拂橡树叶的沙沙声,和草窝里三个小家伙均匀的呼吸声。

  溯覆在洛宸爪背上的爪子,极其轻微地、带着一种生疏的安抚意味,轻轻拍了拍。

  “所以,”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近乎透明的平静,“别哭了。眼泪改变不了过去。至少……你现在不是一个……布。”他的意识扫过草窝里那三个依偎熟睡的小小身影,“还有这三个……虽然有点麻烦,但至少……会对你笑的小家伙。”

  洛宸怔怔地看着意识深处那片平静的“空间”。溯的解释像一把钥匙,瞬间解开了过去所有的疑惑和痛苦。那些刻薄的毒液,那些暴躁的举动,那些非人的冰冷……原来并非纯粹的恶意,而是被污染和扭曲的绝望。而此刻,这个平静地诉说着过往、甚至笨拙地试图安慰他的溯……才是那个被阿尔宙斯风暴夺走了平静生活、挣扎着找回了自我的……“人”。

  洛宸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浓重的鼻音,胸腔里翻涌的悲恸终于缓缓平息下去,只剩下沉甸甸的酸涩和疲惫。他用左爪背抹去脸上冰冷的泪痕,动作缓慢而沉重。

  “……陆之镇……”他开口,声音因为之前的哭泣而更加沙哑,却不再崩溃,反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平静,“……只是个镇子罢了。”他像是在对溯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和……和以前见过的那些小镇……没什么不同。”

  “嗯。”溯的意识里传来一个极其简单的回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认同。他覆在洛宸爪背上的爪子,连同那道身影也极其自然地收了回去,仿佛刚才那笨拙的安抚从未发生。

  洛宸转过头,目光落在草窝里三个熟睡的小家伙身上。水晶蜷缩着,受伤的爪子搭在极速的肚子上;极速睡得很沉,小脸上还带着一丝白天的疲惫,却异常安稳;小烈焰挤在中间,小小的身体紧贴着哥哥姐姐,呼吸均匀。

  月光透过树屋小小的窗棂,在地板上投下一方清冷的银辉。夜还很长,右爪的康复之路依旧漫长,失去至亲的伤痛也不会轻易消散。

  但至少,在这个名为“陆之镇”的、平凡的新家里,在这片寂静的月光下,他不再是孤身一人。洛宸轻轻呼出一口气,那气息在微凉的空气中凝成一缕短暂的白雾,随即消散。他缓缓地、极其小心地躺倒在厚实的草窝里,尽量不惊动身边的三个小家伙,沉重的右爪搁在身侧,左爪无意识地轻轻搭在离小烈焰最近的地方。

  “嗯……至于阿仁他们还活着这事情……还是等找到了再解释吧……让他好好休息吧……”说罢,溯也遁回了那片黑暗当中……

  意识深处那片属于溯的“空间”一片沉寂,如同无波的古井。没有刻薄的低语,没有冰冷的算计,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深沉的疲惫,以及……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名为“平静”的微光,如同遥远星空中,一颗刚刚挣脱了尘埃云遮蔽的、微弱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