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或许…这就是溯所想看到的平静吧-《伊布小队:洛日星芒》

  晨雾彻底消散,阳光毫无遮拦地泼洒下来,将蜿蜒的森林小径染成一片跳跃的金绿色。

  洛宸走在小径中央,步伐缓慢而稳定。右前爪的沉重感如同绑着一块冰冷的岩石,每一次落地,从爪腕到肩胛都传来清晰而顽固的钝痛,提醒着它远未痊愈的事实。

  他不得不将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左前爪和后腿上,行走的姿态因此显得有些僵硬和不自然。

  太阳伊布妈妈手绘的地图就绑在他的右前爪上,用柔韧的藤蔓固定。地图线条清晰,重要的地标旁还细心地画着小小的太阳伊布头像。

  “布咿——!亮亮!飞飞!”

  水晶的欢呼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打破了森林的宁静。

  “水晶!别跑太远!” 洛宸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紧张,立刻响起。右爪的拖累让他根本无法快速追赶。

  “布咿!等等我!” 霖沛送的小木牌项圈在水晶脖颈上欢快地跳跃,她完全没听见,小小的后爪在湿滑的苔藓上猛地一蹬,整个身体腾空跃起,目标是最近的一只飘得最低的毽子草!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伴随着细弱尖叫的闷响!

  水晶跃起的小身体并未碰到目标,反而因为角度不对、后爪蹬地时踩到了一块藏在苔藓下的光滑圆石!

  小小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在空中徒劳地挥舞了几下小爪子,然后重重地侧摔在潮湿的泥地上!翻滚了两圈才停下,沾了一身泥污和草屑。

  “水晶!” 洛宸心头一紧,不顾右爪的剧痛,猛地加快脚步想冲过去,但动作的失衡让他自己都踉跄了一下。

  “布咿!” 离得最近的极速反应最快,像颗小炮弹般冲了过去。

  “布咿…呜…痛痛…”水晶抬起沾满泥污的小脸,眼泪在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打转,她试图用前爪撑地爬起来,但右后爪刚一用力,就疼得小脸煞白,发出一声尖锐的抽泣,“呀——!”

  “布咿!水晶!别动!别动!”极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和心疼,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伸出小爪子,极其小心地、不敢触碰妹妹那微微红肿的脚踝,只是轻轻按住她因为剧痛而不断挣扎的小身体。

  “忍一忍…忍一忍…”他一边低声安慰着,一边焦急地看向赶来的洛宸。

  洛宸终于一瘸一拐地赶到,强忍着右爪因突然发力而加剧的刺痛,,用还能活动的左爪极其小心地检查水晶的右后爪。

  他伸出还能活动的左爪,极其轻柔地检查了一下水晶的伤处。骨头似乎没有断裂,但关节错位加上韧带扭伤是跑不掉了。

  洛宸的心像被揪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没事,水晶,只是扭到了,骨头没事。忍一忍。”

  他飞快地回忆着太阳伊布妈妈教过的处理方式,用左爪极其笨拙地、却异常轻柔地检查着肿胀的部位,确认没有骨骼错位的迹象,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抬起头,看向旁边一脸紧张的极速,又瞥了一眼身后——小烈焰正怯生生地躲在几片巨大的叶子后面,只露出半张小脸和一双写满担忧的大眼睛。

  “布咿…哥哥…痛…”水晶抽噎着,眼泪汪汪地看着洛宸和极速。

  “来,哥哥背你。”洛宸说着,就准备转过身,将受伤的水晶背到背上。

  尽管右爪的沉重和疼痛在提醒他这绝非易事,但他别无选择。

  “布咿!不行!”一个异常坚决的声音响起。

  是极速。

  他挡在了洛宸和水晶之间,小小的身体绷得笔直,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超越年龄的认真和固执。他仰着小脸,直视着洛宸:“太阳阿姨说了,哥哥的爪子现在还不能太用力,不能背!”

  洛宸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没比自己大多少的小家伙,看着他背上那个原本就装着干粮和药草、已经有些分量的小包裹,再看看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一股酸涩的暖流猛地冲上鼻腔。

  “极速…你……”

  “我可以!”极速不等洛宸说完,语气更加坚定。

  他转过身,走到还在抽噎的水晶身边,微微伏低小小的身体,将背脊努力挺直,侧过头对妹妹说:

  “水晶,上来!哥哥背你!”

  水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着痛,用没受伤的前爪和后爪,极其笨拙地、小心翼翼地攀上了极速的背。

  她的体重对于极速来说显然是个不小的负担。

  当水晶的身体完全压上来时,极速小小的身体忽地往下一沉,四条细腿微微地在打颤,但他立刻咬紧牙关,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硬生生地稳住了!

  “唔…”极速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布咿…哥哥…重吗?”水晶趴在极速背上,小声问,声音还带着哭腔。

  “不…不重!”极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吃力,却异常坚定,“抱紧我!”

  水晶立刻伸出两只小前爪,紧紧环住了极速的脖子。

  看着这一幕,洛宸微微张口,但还是将所有劝阻的话咽了回去。

  他沉默地走上前,伸出左爪,极其小心地、将极速背上那个装着干粮和药草的小包裹解了下来。包裹入手,比想象中更沉一些。

  “这个给我。”洛宸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将包裹斜挎在自己左肩上,尽量减轻对右半身的压力。

  然后,他再次蹲下,用左爪极其轻柔地帮水晶调整了一下趴在极速背上的姿势,让她受伤的右后爪能悬空,避免二次碰撞。

  “走吧。”洛宸站起身,右爪的钝痛在分担了包裹重量后似乎更清晰了,但他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便迈开了脚步。

  这一次,他走得更慢,更稳,每一步都仔细选择落脚点,为身后那个背负着妹妹的、小小的身影尽量扫清障碍。

  “布咿!出发!”极速深吸一口气,大声给自己打气,然后迈开小短腿,努力跟上洛宸的步伐。

  小烈焰紧紧贴着洛宸的左侧,一步也不敢落下。

  他看看后面走得有些摇晃但异常坚定的哥哥姐姐,又看看身边步伐沉重却异常可靠的洛宸,大眼睛里的怯意似乎消散了一点点,小小的爪子努力迈得更大一些。

  队伍的行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林间的光影随着太阳的移动而变幻,从清冷的晨光逐渐过渡到正午有些灼热的明亮。

  洛宸的右爪在长时间行走和肩部包裹的牵拉下,钝痛变成了持续的、令人烦躁的酸胀。

  汗水浸湿了他额角和颈部的毛发。他时不时停下,用左爪支撑着身子稍作喘息,目光总是第一时间落在身后的极速身上。

  小家伙的呼吸明显粗重了许多,小小的身体已经被汗水打湿,深褐色的毛发一绺绺贴在身上。

  但他紧抿着小嘴,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的路,每一步都踏得异常坚实。

  背上的水晶似乎睡着了,小小的身体随着哥哥的步伐轻轻起伏。

  “极速,停下歇会儿。”洛宸在一处林荫浓密、地面相对干燥平坦的地方停下脚步。

  “布咿…好…”极速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他小心地、一点点地屈下后腿,让身体慢慢蹲伏下来,再极其轻柔地将背上熟睡的水晶放在柔软的落叶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像虚脱般,小小的身体晃了晃,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小胸膛剧烈起伏。

  洛宸立刻解下肩上的包裹,用左爪从里面翻出太阳伊布妈妈准备的水壶和几颗饱满的橙橙果。

  他先走到极速身边,将水壶凑到小家伙嘴边。

  “喝点水。”洛宸的声音低沉。

  极速抬起累得有些发懵的小脸,看到水,眼睛亮了一下,立刻凑过去,小口小口却急切地啜饮起来。清凉的水流滋润了干渴的喉咙,也让他急促的呼吸稍微平复了一些。

  洛宸又小心地掰开一颗橙橙果,将最饱满多汁的果肉递到极速嘴边。小家伙没有客气,小口小口地吃着,补充着消耗殆尽的体力。

  小烈焰也凑了过来,洛宸同样喂他喝了水,吃了些果肉。小家伙安静地吃着,大眼睛时不时看看累瘫的哥哥和熟睡的姐姐。

  洛宸自己只喝了几小口水,右爪的酸胀感让他没什么胃口。他靠着树干坐下,目光落在熟睡的水晶身上。

  小家伙即使在睡梦中,小眉头也微微蹙着,受伤的爪子无意识地蜷缩着。

  他又看向旁边累得几乎说不出话的极速。小家伙喝饱了水,吃完了果子,正靠着他的腿边,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起伏,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但还在强撑着。

  洛宸伸出左爪,极其轻柔地覆在极速汗湿的小脑袋上,用爪垫最柔软的部分,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抚摸着。

  “睡一会儿,极速。”洛宸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和,“哥哥守着呢。”

  极速似乎还想坚持,但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他小小的脑袋在洛宸爪子的安抚下,终于一点一点地垂落,最后抵在洛宸的身侧,发出了均匀而轻微的鼾声。

  洛宸微微仰起头,目光透过摇曳的树冠缝隙,望向那片被切割成无数碎片的、湛蓝而高远的天空。

  疲惫如同实质般包裹着他,右爪的酸胀感持续低鸣。

  但在这片短暂的宁静里,在这三个孩子毫无保留的依赖和沉沉睡去的信任中,一种沉甸甸的、混杂着痛楚的暖意,悄然沉淀在心底。

  他闭上眼,感受着拂过脸颊的微风,感受着爪上和身边那三份真实的重量。

  地图上标示的陆之镇还有相对一段距离,右爪的康复更是漫长。

  但此刻,守护着这三个在旅途中沉沉睡去的幼小生命,成了他唯一需要专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