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霍克的报复-《骑砍征服之刃》

  刑场的刀光与人群的欢呼撞进眼里,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艾布拉姆斯心口,震得他浑身发麻。十岁出头的少年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渗出血丝,眼前的喧嚣与荒诞在他脑海里翻涌——明明是霍克害了汤姆、栽赃了托尔,可刑场上被唾骂、被处死的却是无辜者,那些喊着“正义”的人,不过是被谣言牵着鼻子的傀儡,连真相的边角都没触碰过。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从前听父亲说世道龌龊、公道虚浮,他虽记在心里,却难辨深浅,可亲眼见托尔含冤赴死、霍克逍遥法外,见法官拿着钱财宣判“正义”、村民被谎言裹挟肆意谩骂,才真正懂了父亲话里的重量,原来父亲从未骗他,这世上的是非对错,从不是眼睛看到、耳朵听到那般简单。

  他第一次真切意识到,真理从来握在少数人手里,握在有权有势、能操控话语权的人手里。你所见的惨状可能是伪造的,所听的控诉可能是编造的,那些被大肆散播的“事实”,不过是有人刻意拼凑的谎言,用来蒙蔽人心、掩盖罪恶。至于真正的真相是什么,没人在乎——村民只愿相信符合情绪的“恶”,法官只愿维护能带来利益的“规”,没人愿意停下脚步,听听托尔的辩解,看看凯瑟琳躲闪的眼神,查查矿场里藏着的猫腻。

  喧嚣散去,刑场的血腥味混着尘土飘来,艾布拉姆斯望着托尔滚落的头颅,眼底的单纯彻底碎裂,只剩一片沉冷的清明。原来所谓公道,所谓真相,在权势与利益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而父亲教他的那些生存法则,从来不是消极避世,是在这烂透的世道里,护住自己的清醒与性命。

  因不肯帮霍克散播谣言,艾布拉姆斯一家彻底撞进了霍克的阴沟里。那人心眼比矿洞缝隙还窄,记恨像毒藤疯长,日日在矿场里琢磨着给父亲下绊子——报工时故意克扣产量,把劣质矿渣混进父亲班组的矿堆,甚至偷偷松动父亲负责区域的支撑木,想借矿洞隐患暗害。可父亲在矿场摸爬滚打十几年,熟稔每一处矿脉走势,更懂霍克的卑劣心思,克扣产量便带着工友核对每车矿料,留好凭证;混了矿渣便当场挑拣分拣,让霍克的手脚无所遁形;见支撑木松动,当即停工加固,还当着众矿工的面直指是人为破坏,话里藏锋,句句戳中霍克痛处,反过来将了他一军,让他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几次算计落空还反遭打脸,霍克的厌恶翻了倍,眼底的狠戾藏不住,看向艾布拉姆斯家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

  秋末的一日,父亲把艾布拉姆斯送到邻村外婆家,让他趁农闲歇几日,母亲留在家打理家务,父亲依旧天不亮便往矿场去。霍克照旧在矿道里使手段,一会儿故意弄错矿脉指引,一会儿让人堵了父亲班组的运矿通道,可父亲经验老道,总能轻松化解,甚至没多废一句口舌,只靠实力戳破他的伎俩。可就在午后,父亲带着工友挖至深处矿脉,刚核对完矿量,紧绷的神经稍松,身后岩壁突然传来轰隆巨响,未加固的矿顶瞬间塌陷,碎石泥沙倾泻而下,伴着矿工的惊呼,父亲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埋进了漆黑的矿渣里。

  工友们疯了似的徒手刨挖,指尖磨破、指甲断裂也不敢停,直到深夜才从矿堆深处把父亲挖出来——他浑身被碎石砸得变形,矿粉糊满五官,早已没了气息,模样惨得让人不敢直视。当工友们用木板抬着父亲的尸体回到家,母亲看见那不成人形的模样,瞬间瘫倒在地,哭喊着父亲的名字,眼泪混着绝望砸在地上,任凭旁人怎么劝都没用。等夜深人静,工友们散去,母亲终究没熬过这打击,在房梁上系了麻绳,上吊自尽,只留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与父亲的遗体相对。

  在外婆家的艾布拉姆斯,刚和表兄玩到兴头,便见村里伙伴气喘吁吁跑来说家里出事了。他心头猛地一沉,什么也顾不上,拔腿就往村里冲,一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鞋底磨破也浑然不觉。刚冲进家门,便看见父亲残破的尸体躺在地上,母亲悬在房梁上,双目圆睁,场景惨烈得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他心口。他僵在原地,眼泪瞬间涌满眼眶,喉咙里堵得发疼,连哭都发不出声。

  门口围着不少人,霍克站在最前面,脸上堆着假惺惺的惋惜,身边跟着几个平日里讨好他的工友。见艾布拉姆斯回来,霍克从兜里掏出几枚铜子,递到他面前,语气轻飘得像没事人:“你爹这事是意外,矿洞突然塌方,谁也没料到,这钱你拿着,置办点丧葬物件。”艾布拉姆斯没接钱,眼含热泪,死死盯着霍克,那眼神里藏着滔天的悲痛,更藏着未说出口的怀疑。

  往后几日,艾布拉姆斯咬着牙,独自找了块荒地,亲手将父母下葬。坟茔堆起时,秋风卷着落叶扫过,他跪在坟前,眼泪砸进泥土里,却始终没哭出声。他清楚记得父亲应对霍克算计的从容,记得父亲对矿洞安全的谨慎,矿洞早有松动征兆,霍克故意不安排加固,偏在父亲松懈时出事,哪有这么巧的意外?父亲的死,定是霍克的手笔,这份恨意,像种子埋进心底,只等破土的那日。

  父母下葬后,艾布拉姆斯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家寡人,昔日鲜活的家只剩断壁残垣,心底的恨意却像荒草般疯长。他藏起眼泪与脆弱,日日守在矿场附近,等工友们下工散去,便趁着暮色溜进矿洞——父亲被埋的那段矿道早已被简单填埋,岩壁上还留着人为松动的痕迹,支撑木朽烂得刻意,绝非自然老化,他指尖抚过粗糙的石壁,指节攥得发白,每一次探查,都让他对霍克的怀疑深一分。

  除了查矿洞,他还悄悄跟着霍克,像一道影子藏在暗处,看尽了那人的龌龊勾当。他见过霍克揣着沉甸甸的钱袋,溜进提斯克城官员的宅院,推杯换盏间满脸谄媚,将矿工的血汗钱双手奉上;见过他大白天钻进工友家,门帘落下后,屋里便传出不堪入耳的声响,更有一次,他竟逼着一户矿工在门口守着,自己在屋内玩弄人家的妻子,还故意让女人大声喊叫。那矿工背对着房门,脊背绷得笔直,拳头攥得指节泛白,青筋暴起,却连一声呵斥都不敢有,只能死死咬着牙,任由屋里的羞辱传进耳朵。霍克出来时,还故意拍了拍矿工的肩,把几枚铜子扔在地上,咧嘴笑道:“真润,赏你的。”矿工盯着地上的钱,眼底满是屈辱,却终究弯腰捡起,默默忍下了这口气。

  矿场的饭食更是糟心,霍克为了克扣开销,竟把捕来的老鼠剁碎,混在粗粮里煮成糊糊给工人吃。有工友嚼出鼠毛与碎骨,当场吐了出来,找霍克理论,他却翻了脸,指着饭食厉声呵斥:“这是鸭子肉,不识好歹的东西!爱吃吃,不吃滚蛋!”工友们看着他身后凶神恶煞的护卫,想起家人的生计,只能把满心怒火咽进肚子,捏着鼻子吃下掺了鼠肉的饭,没人再敢多言。

  靠着巴结上级、搜刮民脂,霍克很快从大矿头升为掌管整个提斯克矿洞的管事官员,权势更盛。他兴高采烈地在村里大办酒席,杀了十几头羊,酿了几缸烈酒,院内外摆满桌椅,锣鼓喧天,好不热闹。席间,他端着酒碗站在高台,眉飞色舞地吹嘘:“能有今天的位置,全靠大家伙儿帮衬,往后跟着我,保准你们有肉吃、有钱赚!”底下的村民们纷纷举杯附和,满是吹捧之词,“霍管事厉害!”“为咱们村争光了!”“往后可得多照应我们!”谄媚的话语此起彼伏,没人记得他害死汤姆、栽赃托尔,没人记得他克扣粮饷、玩弄妇女,更没人记得埋在矿洞深处的艾布拉姆斯的父亲。艾布拉姆斯站在人群外围,冷眼看着这场闹剧,眼底没有半分温度,只有翻涌的恨意。

  恨意终在一日深夜有了落点。那日霍克在酒席上喝得酩酊大醉,被人抬回屋里后,嘴里便开始胡言乱语,梦话断断续续飘出窗外,恰好被守在附近的艾布拉姆斯听了去。“那矿工的老婆真好……下次再送点礼……往后能当更大的官……”他含糊地笑着,语气里满是得意,接着又恶狠狠地骂道,“艾布拉姆斯他爹那个混蛋……敢跟我作对……还好老子有办法……送他去天堂了……”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在艾布拉姆斯心头,所有的怀疑瞬间有了答案。父亲的死从不是意外,是霍克蓄谋已久的谋杀,是他为了报复旧怨、扫清障碍下的毒手,是他毁了自己的家,害死了父母。艾布拉姆斯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下,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死死盯着霍克的房门,眼底燃起熊熊怒火,复仇的种子彻底破土,在心底扎下了根——他一定要让霍克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