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各归其位-《道门嫡女,她靠相术杀疯了》

  元清夷,不对,应该是王清夷。

  入府第二日,姬国公就请了族中在京长辈开祠堂、请族谱。

  请族谱一事,姬国公府并未大张旗鼓,能入祠堂的,皆是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

  十六年前,姬国公府就因为姬国公夫人怂恿沈敏卿其人、其事,沦为京中谈资。

  那时大秦初立,朝堂中多是与姬国公从马背上厮杀出来的军中袍泽。

  文武皆是!

  朝堂上,莫说是同生共死的武将,便是日渐增多的文臣,最初也多少仰仗着这帮开国功臣。

  因此,当姬国公那桩涉及沈敏卿的官司传出来。

  虽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在金銮殿上却无人较真。

  龙椅上的建元帝与姬国公情同手足,只轻描淡写一句:清官难断家务事,便给这件事定调。

  其他人便心领神会,纷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那风波传闻自行平息。

  可如今,龙椅上坐的是昭永帝。

  昭永帝与先帝不同,他与这些老勋贵的情分本就淡薄。

  登基后更是起用了不少前朝能臣,与姬国公这些打下大秦江上的老臣俨然形成了新的制衡。

  此时此刻,朝堂早已风云变幻。

  莫说其他,姬国公只想悄无声息的掩了这十六年前的旧事。

  王家在修改族谱一事倍加谨慎。

  唯恐那些惯于引经据典、死抠礼法的文人御史,将十六年前的旧账重新翻出来,在御前参姬国公一个治家不严、有亏德行。

  时移世易,往日可轻易抹去的污点,如今却成了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利刃。

  只因朝堂上坐的人早已不是旧时那位!

  这一日,姬国公亲执朱笔,于族谱上,在王律言、崔望舒名下,将嫡长女王淑华一行重重勾销。

  又另起一行,恭楷谨书:王清夷三字落定,宗牒易名,自此更序正名,十六年前的旧事就可暂告一段。

  那一日,各归其位。

  王淑华重新落在沈敏卿名下。

  王淑兰遣人送至洛阳城井安坊元氏。

  至于井安坊元氏什么下场,王清夷没有多问。

  欠下的因果,早晚会还!

  不过阿娘却在她跟前说了一句:“末等氏族,只需一句话,多的是人愿意落井下石,左不过是流放远近,死伤多少的小事!”

  直到尘埃落定,崔望舒才算松口气。

  那紧绷的情绪骤然松弛,带来的不是想象的轻盈,反而是席卷全身的虚脱。

  她撵了求情的郎君,怔怔地坐在窗前。

  连日强压下的愤怒、焦虑与疲惫,此刻席卷全身。

  怨恨、愤懑、茫然各种情绪纠缠。

  十六年!

  她这辈子所有的耻辱都定在十六年前的雨夜。

  那一夜,她的婆母高高在上,端坐堂前。

  粗糙暗黄的脸颊陷在金丝牡丹纹的云锦中,御赐翟衣的孔雀羽线华贵夺目。

  新皇册封的超一品姬国公夫人,用最粗俗最直接的方式,让她彻底坠入深渊。

  “你只有一个选择,同意大郎兼祧两房,娶敏卿做三房嫡妻,其子女写在族谱上,为三郎延续后代,否则,我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你的娇娇。”

  她的娇娇刚满月,竟然被这贼婆派人偷走。

  她孤立无援,四面楚歌。

  娘家早已被崔沈氏把持,此番上位的又是崔沈氏嫡亲侄女。

  崔氏族长因新帝对谢家的刻意打压谋划,早早独善其身,视若无睹崔沈氏对她的觊觎。

  而她的郎君呢?从抵抗到接受不过一年,甚至还让沈敏卿怀了孽种,与自己的娇娇相差不过数日。

  好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想过鱼死网破,可她膝下还有鹿鸣,现在又有了娇娇,她舍不得,也放不下。

  面对如此屈辱,她退让了,也心死了。

  后半生她只想护着鹿鸣和娇娇长大。

  看他们娶妻嫁人,到那时,她就会彻底放下。

  谁又能知道,这些都是骗局。

  所谓的姬国公府,竟然连起码的礼义廉耻都没有。

  而那位高高在上的姬国公夫人不过是一个穷人乍富的市井泼妇。

  她的夫君呢?还惦记着其他女人和孩子的情绪,自以为掩饰的好,其实可笑的紧。

  她这半生活的就像个笑话!

  一步错步步错!

  既然退无可退,从今天开始,谁也别想让她让步。

  谁若敢欺负到她们娘仨头上,就别怪她把这姬国公府掀个底朝天。

  “阿娘!”

  王清夷踏进正房,就见阿娘神色悲戚。

  可就是那悲戚之下,竟隐隐透出平静与坚韧。

  眉宇间郁结的命数,犹如云开雾散,悄然有了变换。

  可惜,血脉太厚重,往下她就推算不起。

  见是希夷,崔望舒情不自禁的扬起笑脸。

  她起身走了过去,握着王清夷的双手,上下打量。

  “你院子里的正房都收拾好了?有没有缺的?缺少什么就告诉阿娘,阿娘重新给你准备。”

  “不用,已经很好了。”

  王清夷连忙摇头。

  院中的每一个物件,她这位阿娘尽善尽美,要求苛刻。

  她生在山野,潜心修道,对身外之物看的很淡。

  粗茶淡饭或者锦衣玉食都能接受。

  过盛反而是累赘。

  她说出自己来这的目的。

  “阿娘,我一会儿出门一趟,明日的法阵还缺少几枚玉石滋养。”

  谢大人潜人入了她的宅院,传信给她,午时福运楼一见。

  刚好她手里还缺少几件法器,正好趁机会出门看看。

  “什么样的玉石,阿娘这也有,不如先在阿娘这挑挑。”

  她对那位未曾谋面的大姑子没有多余感情。

  据说她娘家那位继母与长姐在逃难时结识。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可能嫁入元家的就是长姐。

  可惜时运不济,嫁入市井商户,又在逃难时走散,最终难产离去。

  她叹息一声,抬手轻抚王清夷的发髻。

  “想买什么就买,别担心没银子,阿娘的嫁妆以后都是你的。”

  “我手里有银子。”

  王清夷眨眨眼,眼眸清澈明亮。

  “祖父昨日刚把那十万金送到我院中库房。”

  “哼!倒是没拖延。”

  崔望舒唇角撇了撇。

  “让蔷薇和幼青陪你一同出门。”

  希夷的婢子还在她院子同嬷嬷学规矩。

  她不放心希夷,送到衡芜苑的身上都有些功夫。

  出门她多少能放心。